真要赔命,也只能小六子去。
李沐十分的无措,“我真不是故意的……”
刘氏却十分主动地说了句:“这件事情,既是我家小儿的过失和顽劣造成了这件事情,虽是意外,但我们也愿意承担起责任来。一会儿就让他登门赔罪,是打是杀,任由对方高兴。另外,我们也会负责丧事,再准备一份抚恤钱。好让他家人能活得下去。”
这个事情,刘氏不用想,就知道吴志珏必然是家中的壮劳力,这样的人是家里的顶梁柱。
顶梁柱没了,一家人的生活,也会可想而知的艰难。
所以刘氏想得很完备。
付拾一也不由得佩服:到底是这么一大家子的当家主母,考虑事情果然周全。而且这几句话,既承担了责任,又撇清了关系——还将他们家放在了一个道德地位比较高的位置上。不管是谁,都挑不出一丝丝的毛病。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
李沐也算是不错,虽然恐慌,但听了自家阿娘的话之后,他也是主动道:“我一会儿就登门,负荆请罪。办丧事也我亲自去操持。”
刘氏满意点点头,歉然看向王宁:“真是让您看笑话了。”
王宁微笑:“事情搞清楚就好,我刚听了这事儿也是吓了一跳,心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便不敢耽搁,一大早带着他们就来了。如今弄清楚,我也能松口气。”
付拾一默默的给自家婆婆竖大拇指:明明是来上门帮忙问罪的,可这么一说,人家还不得不承你的情,高,实在是高。
刘氏果然是满口感激,又在送他们出来时候,笑着拉住付拾一的手,将自己手腕上一个大金镯子推过来:“第一次见你,也没准备个什么见面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咱们两家历来交好,以后你和长博成了婚,咱们还要多多走动。”
付拾一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收了,赶紧诚恳推辞:“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王二祥在旁边默默腹诽:你不好意思你倒是用力推回去啊,按住人家的手干什么?
而一个坚持给,一个坚持不收,来回三个回合之后,王宁终于矜持的发话:“刘夫人也是你长辈,给你一点见面礼,也是她的心意,你便收下吧。”
感受着手腕上沉甸甸的分量,付拾一立刻拿出了最灿烂的笑容,最甜腻的声音:“谢谢刘夫人,没少听我伯母提起过您,我也一直没有机会上门拜访,如今总算得以相见。您是不知道,我一见您啊,就知道伯母说得没错,您就是人又美,又能干的那种大娘子,真是让我心里又钦佩又仰望。”
刘氏还没有见过付拾一这一面,当时微惊了一下。
王宁嘴角抽了抽,感觉有点被腻到。
等上了马车,王宁就不客气的训斥:“你很缺钱吗?一个金镯子就给你收买了?”
想到付拾一谄媚的样子,王宁就觉得她失了气节:“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振振有词道:“难道钱还嫌多吗?再说了,她给了这么厚重的见面礼,说几句好听话也不要本钱,干嘛不做呢?搞好关系,下次说不定还能得更多利呢。”
“我觉得吧,咱家不缺钱,可钱越多,咱不是越滋润吗?您想想,有了这个钱,咱们回去买酒吃肉,给李县令做好看的衣裳,难道不好吗?几句话而已嘛,反正也不是真的。不打紧不打紧。”
王宁无语凝噎:……我竟然无言反驳了。
毕竟,付拾一说得对,这种事情,又不要本钱,而且也不是真的……
可她还是觉得郁闷:“我们家的人,不趾高气昂就不错了。”
哪能这么呢?
付拾一宽慰自家未来婆婆:“话也不是这么说。有一句话怎么说?枪打出头鸟,闷声发大财。皇权当前,咱们要学会恭敬谦卑。只当是给宫里那位李三郎面子。”
王宁深深的看了付拾一一眼,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媳妇能混得开也不是没有道理:世家大族从武皇之后,便日渐式微,近年来科举盛行,人才辈出,更是让世家大族被抢了风头。夫君先前还说起另外几家没落的例子,无一不是因为不懂局势,不愿变通。
而之前,他们不愿让李长博入朝,也是有这个思量。
世家大族,看似繁茂,实则危也。
或许不出百年,便要迅速衰败,乃至灭亡。
这么想着,王宁便出了神。
付拾一看她神色凝重,心里一突突:莫不是真怄气了?也是,自己当着她的面,夸了别人,她能不生气嘛!女人嘛,我懂!
于是付拾一开启了糖衣炮弹模式。
她拉住了王宁的手,语重心长:“其实吧,她给我那镯子,不也是看在您面上?她也是有儿子的人,我越是表现得嘴甜,将来她就越羡慕您!毕竟我才不信,她儿媳妇有我这么嘴甜?她们婆媳能有我们关系这么亲近要好?”
这一刻,她不像是儿媳,更像是谈心的闺蜜——从年龄上来说,其实也是差不多这意思。
想到这一点,付拾一就有一种不太道德的快感:哦嚯嚯嚯,我可真是霍霍白菜的小能手!
王宁本来还想绷一下脸,可听付拾一说着说着,就忍不住黑了脸,又忍不住笑。她面色扭曲的瞪了付拾一一眼:“都是什么话?!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就是觉得吧,你说得也不错。闷声发大财,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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