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的灯光下,顾一凌整个人的脑袋里面都是空白的,过了至少五秒钟,缓缓清醒过来以后——
看着林筱不知是否因为羞怯而有些发红的脸颊,他尴尬之余,感到了一丝窃喜与兴奋。
一股名为得意的情绪,不知不觉在心头发酵。
为什么脑子里又回想起十六七岁那个漆黑的夜晚,靠在她家楼下的老房子的墙壁上。
他把她从摩托车上刚刚放下,自己虽满身伤痕,但心头一阵灼热后欲罢不能,也似这样逼了上去。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模仿的是千与千寻里面的小白龙,电影场景里同样是夜晚而百鬼正在夜行,小千寻害怕地躲了起来,而短发飘逸的小白龙正好从天而降,一步步将她逼入墙角,手臂还紧紧贴着千寻的肩膀,一直把她守护在自己怀中,而背后是呼啸而过的凶猛黑龙。
白龙告诉她嘘声。
林筱的面色几乎也无法维持住平常的样子,目光偶尔闪烁。
顾一凌深深吸气,注视着她的脸颊,不知她是否也唤起了遥远记忆里的曾经?
他第一次在十年后的林筱面前,站成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
实际上只是因为身体僵硬极了,就像灌上了一层厚厚的铅泥,以至于行动都有些困难。
恰恰这时,林筱推开了他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就冲了出去。
顾一凌错愕地转头,也是头一次见她那么跌跌撞撞的背影,于是站在原地有一些茫然失措。
夜晚越来越深了,夏日闷热的晚风在窗外呼啸。
顾一凌坐在床头,打开了手机屏幕:“小雨,你说的作业我完成了……”
隔了一两分钟,遥远一头的戴小雨似乎很惊喜:“咚了?”
“嗯。”
“怎么样?”
“不知道,筱筱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但是脸很红。”
“这就对了,她的情绪已经出现变化了,下一步就是要继续各个突击,击溃她的全身心的防线。”戴小雨发来一个手舞足蹈的表情。
“靠谱吗?”
顾一凌愈发觉得他这个军师是不是有点没谱,想起上次电影片,也是发错成自己的一个社死场面,不过幸好最后没搞砸。
“社死”这个词是顾一凌一个月以前学会的。
戴小雨:“小顾你信我,至于今天你们这件事,如果明早起床以后,她不说,那你也装傻……但你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发生一丝微妙变化的,至于朝哪儿变,就要看小顾你未来怎么表现了。”
顾一凌深深吸口气,息屏手机,轻轻靠在了床头,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的情形。
他摸了摸心口,还在跳,那里尚挂着一只暖暖的平安结。
.
第二天清晨,顾一凌依然是自然醒,看了看时间。
早上5.57,由于是夏天,所以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数数日子,他穿越过来已经正好40天了。
顾一凌跳下了床,换上了校服,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嘿,还蛮帅的嘛。
他又臭美地摸了摸下巴,用手鼓捣了两下头发,收拾好书包,转身走了出去。
当走到昨晚那个墙角时,他又愣了一下,闻一闻,她的香水味早已散去了。
只是客厅里还有一些黑,窗帘没拉开,林筱应该还没起床吧。
于是顾一凌轻手轻脚地坐在沙发上,穿好了袜子以后,才发现她昨晚睡觉居然没关门。
他忍不住走到她的卧室门前,偷偷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她被子没盖好,双手都是露在外面的,义不容辞地走近以后,逮住她睡梦中不自觉轻颤的五指,把它们都装进了被子里。
不过发现她似乎还没有醒。
早上刚刚起床,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许是天气又闷,顾一凌还有一些口干唇燥。
最后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低下身轻轻地吻上去一口,然后背上书包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之前,顾一凌为她温好了一杯牛奶和切片面包,放进了保温盒里,把蓝莓酱放在了一旁。
这些都得他提前为她准备好,不然她早起以后准是又不会按时吃饭。
小怪兽再一次坐在了门口,斜着眼睛,望着即将出门的顾一凌。
每天早上都是这样,他走的时候,小怪兽坐这儿,黄昏回来的时候,小怪兽也坐这儿,它虽然装得很高傲,其实心底也很柔软吧。
今天是星期二,林筱雇的钟点工保姆刘姨会按时到这里打扫卫生。小怪兽除了对自己和林筱亲昵以外,其它时候就像攻击性极强的小豹子一样,任何人的账都不买,上个星期对刘姨是又咬又吼的。
顾一凌走之前,特意地低头摸了摸小怪兽的脑袋说:“今天要听话哦,不准乱咬人,不然只能把你锁在屋子里了。”
“嗷嗷……”小怪兽愤愤不平地吼叫着。
……
顾一凌今天是跑步去上学的,到的时候热汗淋漓,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学校大门口他看了看时间刚好七点整。
然而顾一凌没注意到,此刻学校的小径上,同时有一辆suv的黑色越野车悄然驶入。
漆黑的后排坐着一个女孩,望着车窗外的他,无动于衷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她又降下了妆容镜,注视镜中的自己,缓缓调整着笑颜与发型,居然是愈发的与十八岁的林筱相似。
林小浅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还能碰见当年救她的那个大哥哥,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可不知为何,那个大哥哥却容颜未改,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格了。
而林小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从八、九岁开始,就拼命地模仿坐在他摩托车背后的那个十八岁大姐姐。
她把林筱当成了自己的榜样,是的,成长与模仿的榜样。
如果一个小孩从小都是印着别人的轮廓长大,时间一长也会长成别人的模样吧,都不用刻意再矫揉造作。
本来一开始只是似模似样的模仿着,可时间一长——
她渐渐变得和林筱一样了,喜欢同样的食物与海报,有相似的小动作,还包括性格、一颦一笑、说话的神态与语气,甚至还有脸蛋。
就像对十八岁林筱近乎完美的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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