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亮马河对岸那块地”
亮马河沿岸公路上,李怀德给刘向前等人指向对面说道:“那,那,还有那,我都要了”。
“你都要了…是什么意思?”
张大勇有些懵,狐疑地看着李怀德,心想老李在说啥呢!
李怀德招招手,栗海洋赶紧送上一张地图摊开在了会议桌上。
“轧钢厂预计在三年内建成一座工人村,至少能容纳十万人生活和居住”
他一巴掌按在了地图上,口若悬河地讲道:“五年内完成基本医疗、商业、教育、传媒、办公等配套环境建设”。
“而我所指向的这一块地”
李怀德手指在河对岸点了点,介绍道:“位于轧钢厂的上风口,正适合居住、生活和办公”。
“以后这里,这里,和这里”
他又在地图上点了点目前轧钢厂主厂区、三产厂区以及研究所所在区域说道:“将作为生产和科研的主要区域进行打造”。
“未来红星轧钢厂将以亮马河两岸为基础,打造人文生态工业区,实现产业化集群的宏伟目标”
李怀德看向已经懵逼了的刘向前认真道:“现在我们缺的就是地皮,用于创建一个属于新时代、新时期、新工业体系的地皮”。
“李主任,你们缺的不是地皮,是钱吧?”
刘向前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在地图上点了点,又看向了窗外说道:“这么一大块地,我就是白给你,你也没钱建啊!”
“白给我们?谢谢刘主任!”
李怀德这声谢可是来的太快了,根本没给刘向前反悔的机会。
他笑着攥住了对方的手,说道:“还得是您啊,知道我们发展艰难……”
“等会!艰难的事等会再说说!”
刘向前哭笑不得地甩开李怀德的手,问道:“我问你,你这又是建工人村,又是建配套的,钱从哪来啊?”
“李主任,刘主任问您困难呢”
李学武笑着提醒道:“这是要帮咱们解决建设资金问题呢”。
“去——!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耍无赖嘛你!”
刘向前好笑地一摆手,道:“我今天没上贼船,倒是进了贼窝了是吧!”
“哈哈哈——!”
车上一众人附和地大笑了起来,很是热闹。
李怀德在笑过之后认真地看着刘向前说道:“建设资金确实短缺,但工人村必须建,商业、医疗、教育等配套设施也要建!”
“轧钢厂现有工人指标三万二,算上家属是多少人?”
“我们从去年开始搞的职工住宅完全无法满足快速增长的职工人数指标所带来的生存压力”。
“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还得说轧钢厂在变革之初所设定的发展思路和目标”
李怀德讲道:“未来的企业一定是要适应城市发展,在完全满足生产需要的时候,生存必然向生活过渡”。
“针对环境、住宅、教育等方面一定会提出更高的要求”。
“未雨绸缪,百年工业”
李怀德微微点头,语气诚恳地说道:“红星轧钢厂留给子孙的必然是一个金矿,而不是麻烦”。
车厢内因为李怀德的讲话瞬间安静了许多,都是大领导,都是站在一定高度上看问题的人。
他们手里参与过的工作经验以及对形势的掌握,自然很清楚李怀德所说的必然是未来的可能。
为什么说可能,因为针对未发生的事,或者不确定是否发生的事,一定要带着怀疑的态度去看待。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李怀德所说的关于红星轧钢厂按照这一发展和建设思路走下去是否能创建辉煌一事表示怀疑。
“钱,是问题,也不是问题”
李怀德顿了顿,等众人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们厂在对外贸易和投资上还是有了一些起色的”。
他示意了对面坐着的景玉农和李学武介绍道:“我们厂对外贸易在年初便已经拿下了七千五百万元的订单,我们有信心把这份百年基业的工作做好”。
“好家伙!我说你如何这般大手笔,还要兼并所有的摩托车制造厂!”
刘向前目光流彩地打量了轧钢厂的几位干部,随后点头道:“看来你们是走出了新思路啊!”
“说说,我是真想听听你们是如何考虑的,关于地皮和建筑”。
“我来给您汇报吧”
景玉农微笑着对刘向前点了点头,介绍道:“根据对摩托车七厂和十六厂的兼并工作得出来的企业资源整合经验,我们做了较为全面的工作计划”。
“按照干部、职工、技术、设备、固定资产进行分类筛选,我们只要其中的一部分”
她很冷静地说出了让刘向前等人认真思考的话语:“兼并摩托车制造厂的首要目标就是发展摩托车制造工业”。
“所以,优先利于此项目的干部、职工、技术、设备等资源将会被兼并整合”。
“而剩下的资源将会分拆出售或者调拨,包括人事关系”
景玉农看向主管工业发展的副主任张大勇说道:“企业整合的阵痛就在此处表现的最为明显”。
“被调退的干部不满意,被剥离的工人不想走,可企业到底需不需要被整合兼并?”
她严肃地指出:“阻碍企业发展和工业调整的力量是人,问题也是人”。
“我们是要搞发展的,本着解决京城工业的纾困难题目的参与其中,必然要有所要求”。
“嗯,理解,问题不能都甩给一个人,哪怕是合理的兼并”
刘向前点点头,认真道:“任何问题都要给生产让步,都要给发展让步,只有企业发展了,才能解决更多人就业的问题”。
“谢谢刘主任理解,我再给您继续介绍企业拆分整合的业务内容”
景玉农说道:“人事问题轧钢厂积极主动协调有关部门进行分流处理”
“机械设备则是回收给京城机械二厂重新整修改造升级,完成再销售”。
“流动资产则是采取同样的措施,整理整顿,整合分流,能用则用,用不上的就卖掉”。
“我们厂拥有较为完善科研体系,仅汽车工业一项便拥有多个研究实验室,整体以车辆研究所统一管理”。
“最后就是关于厂区地皮的问题,以及建筑类固定资产的处理”
景玉农看向刘向前说道:“为了解决厂区新增用地的难题,我们是绞尽脑汁,多管齐下”。
“首先就是要跟市里申请工业用地,按照项目需要申领地皮”。
“但这一部分因相关政策要求解决起来的困难并不小,可能需要的地块较大,无法聚拢在一起”
景玉农手指向河岸对面的地块儿道:“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那里,整块拿下”。
“李主任说白送,我倒是不反对白送,地皮就是用来发展的,就是用来使用的”
刘向前开口道:“听你们的意思是要大干一场,彻底解决生产和生活相对立的矛盾关系,转变成为相辅相成一体化生产体系”。
“这我当然支持,且不提建设过程中能给京城带来多少就业机会,带来多少经济价值,仅是企业发展需要,我就义不容辞”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
他指了指对面说道:“你们要地皮,那边可是也有工厂的,怎么办?生抢啊?”
“当然不是,我们的意见是协调划拨,土地转换”
景玉农开口解释道:“我们可以用整合到的土地资源与对方对换厂区,以期许拿到对方现在的土地”。
“摩托车制造厂的厂区对吧”
张大勇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道:“能交换厂区,置换地皮自然是好事,可如果对方不换呢?”
“那我们就兼并他们!”
李怀德突然开口道:“没人可以阻止红星轧钢厂创造辉煌的脚步,这是时代的选择,也是历史的选择,我不得不这么做”。
——
李怀德疯了!
市里来调研的领导如此觉得,听说此消息的厂职工也觉得震惊。
李主任何时有过如此坚决的一面,太硬气了。
就听闻到的,中午的招待酒桌上,李主任不仅按着市里来的领导答应帮忙协调,同时还答应审批了剩余的土地。
李主任的牛哔也吹出去了,三年内一定完成亮马河工业区的改造和建设,工人新村必定成为京城高标准工人居住生活区。
市里来的领导特别审阅查看了轧钢厂已经签署的对外贸易合同,更看了过去两个月的发展数据。
你当这些土地是白来的?
当然不是,说是白送,其实是换取轧钢厂的保证。
李怀德就代表轧钢厂做出了保证,工业调整在按照企业规划和时代需要的目标前提下,充分保证在京厂区的就业吸纳能力。
同时还保证针对亮马河工区未来五年内持续投资不少于三千万元。
三千万元啊!
这个数字在这个年代代表了什么意义不言而喻,至于那些地皮在三千万的投资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三千万这个数字砸下来,刘副主任的嘴软了,张副主任的腰弯了,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关于摩托车制造厂的兼并,轧钢厂在已有的成熟方案基础上,直接与规划地块上的企业对接。
市工业主管赵富春将会亲自组织力量,协调厂区置换工作。
企业搬迁自然是要花费资金的,轧钢厂愿意做出一定的补偿。
补偿标准将以实际搬迁需要的70%进行核定,补偿方式则以生产设备和固定资产为主。
也就是说,针对搬迁工厂轧钢厂是以收购的方式进行处理的。
摩托车制造厂厂区拥有的不动产则也将作为实际价值进行核算。
当然,这部分比例是要沟通协调的,但机械设备、干部工人的补偿方式就很直接了。
轧钢厂兼并摩托车制造厂,拿到了需要的资源,剩下的也没浪费,全都用在了地皮置换上。
这年月厂区不值钱,机械设备才值钱,这一次小拆迁,算是京城工业的一件大事了。
轧钢厂的大动作惊起了很多议论,有惊讶、有羡慕,也有不屑和根本不信的。
这部分人主要是不相信轧钢厂有如此雄厚的资金用于打造工业区。
而轧钢厂逐渐显露峥嵘的动作恰恰就是在给集团化项目铺路宣传。
当然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的实力都显露出去,一点点,一块块地做,持续推动这种宣传攻势,让更多的人认同轧钢厂。
为什么轧钢厂能在历史洪流中勇争先锋,为什么轧钢厂在时代奋进中敢于创新。
三月份,就在各企业、工厂、单位开始陆续出现名目繁多的各种派类组织的时候,轧钢厂已经走在了前进的路上。
这些单位搞的变革轧钢厂在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已经搞完了。
该变革的也变革了,该经历的也经历完了,至少领先变革形势半年时间,轧钢厂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调整布局。
而同样在三月初,钢铁学院校长裴大宇一行人到轧钢厂访问调研,李怀德主持了招待会。
会议上,双方对当前的发展形势做出了意见交换和评估,就职业教育、工业发展、学生就业等问题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意向。
这次访问调研充分体现了轧钢厂在工业发展上的先进性和实验性,更具时代发展的代表性。
红星轧钢厂副主任谷维洁随后就相关合作项目组织回访工作,与钢铁学院方面展开了谈判沟通。
针对轧钢厂已经开展的职工教育以及现有的教育基础资源进行整合。
双方共同建设红星轧钢厂职业教育学院、红星轧钢厂中学、红星轧钢厂小学、红星轧钢厂幼儿园。
构建完整教育体系,实现人才培养闭环,是此次谈判的重点内容。
钢铁学院将在工业人才培养上对红星轧钢厂开放教育资源。
厂职工子女、三产职工子女以及调岗职工子女均有资格入学轧钢厂现有教育体系。
从幼儿园开始,到小学、中学,再到职业教育学院,中学毕业优秀成绩学生将以轧钢厂定向培养的形势送入钢铁学院进行教育。
剥离社会教育体系,独立建立教育标向化人才培养方案,是轧钢厂面向未来的最大一笔投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谁都没有说过要破坏教育体系,只是说在变革。
轧钢厂放弃对社会教育资源的依存和依靠,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人才培养渠道,就是一种保证未来发展人才不断档的必要条件。
教学楼是最先开始投建的,李主任的要求和安排。
衬托于工人新村、服务于红星集团体系的教育结构拥有很特别之处,那就是一体化管理。
幼儿园、小学、中学,一直到职业教育学院都在一个大院里。
教学楼不同,所属活动区域不同,但拥有共同的师资力量管理系统和后勤服务保障系统。
钢铁学院将会提供优秀毕业生到教学岗位上,到管理岗位上。
作为交互合作基础,轧钢厂将会接收钢铁学院的学生进厂实习。
对工业项目将会展开进一步的合作研发,共同发展工业教学和生产一体化系统。
李学武并没有参与到具体的谈判工作,不过轧钢厂这边的教育培养计划和实施方案他有参与编写和讨论。
此前韩殊便给他透露过消息,裴大宇之所以跟他见过一次面,表达了合作的意愿后便没了消息,是因为钢铁学院管理层有变动。
恰恰印证了韩殊的话,裴大宇再次出现,已经是以钢铁学院校长的身份到访轧钢厂。
不说身份变化,也不说过往的交流,李学武这个时候是不会主动去与对方攀关系的。
钢铁学院与轧钢厂的合作壁垒已经被他打通了,剩下的仅仅是双方领导就关键问题进行沟通和了解。
关于教学合作和厂校项目的合作,会在具体的实施方案敲定后,由双方共同组建管理办公室负责协调。
这一类的办公室李学武已经不会挂名参加管理了,他手里的工作太多,也太重要。
就在轧钢厂与钢铁学院达成一系列合作意向后,华清大学也传来了好消息。
应对学校滞留的第一批毕业生,根据教育系统给出的解决方案,学校拥有了一定的处理权限。
华清大学在征求了毕业生代表和教授代表意见后,决定以支援建设的名义,向轧钢厂派送85名相关专业优秀毕业生。
同时就轧钢厂已经建成的车辆工程研究所以及其他研究所派驻研究人员和实习学生。
原本轧钢厂就已经吸纳了很多华清大学各专业师生来此实习和工作。
而这一次,华清大学更是分配了85个大学生名额到厂,甭说历史上没有,就是以后都不会多见了。
这年月大学生珍贵吧,华清大学的学生更珍贵。
一个专业才多少人,同一届才有多少人,也就是钻了教育系统管理出现空白的漏洞,这些本应该奔赴全国各地的人才被送到了轧钢厂。
当然了,这85个名额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自愿申请的,享受了厂里给出的待遇,再对比其他单位,自然有舍有得。
况且轧钢厂蓬勃发展在即,宏伟蓝图即将实现,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进入轧钢厂是最佳时刻。
大学生进厂实习和毕业生分配进厂实习完全是两码事。
大学生无论怎么实习都还是大学生,就像内侧号,玩的多牛哔到正式开始人生游戏的时候都得清零重干。
毕业生分配进厂实习就相当于公测,代表着人生游戏已经开始了,所作所为都影响着此后的发展。
85名大学生,在三月份提前转入毕业生分配进厂实习,可是给轧钢厂带来了大惊喜。
主管人事工作的谷维洁特别安排见了这些大学生,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致辞。
这些毕业生就是轧钢厂发展的助推剂,就是未来企业发展的基石,毫不夸张地说,有了这批大学生,轧钢厂发展速度至少加快三年。
不是东西多了不珍惜,轧钢厂这一次特别珍惜他们,按照毕业生所学专业分配到了对应的岗位上。
打破了以往的机关收、机关用的使用态度,真正做到了下沉基层,注重生产人才的培养机制。
李怀德为感谢华清大学的慷慨帮助,特别审批了30万元研究经费拨付给车辆工业研究所。
李学武也联系了外商代表,按照车辆研究室提出的研究需要,使用外汇储备购买一批专业教育教学工具,交给他们使用。
这项举措被视为针对钢铁学院与轧钢厂合作后,华清大学做出主动的回应。
同样受到这一消息影响,钢铁学院在第一批滞留毕业生分配上,向轧钢厂派送了76名毕业生。
去年轧钢厂从全国钢铁学院以及其他专业院校总共才招收到了二十几名大学生。
而今年仅从这两所学校招收到的毕业生就破百了,真是好事他妈给好事开门,好事到家了。
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李怀德又从特别经费中拨付了25万元到职业教育学院,用于科研建设和教学建设。
谷维洁说合作的高校还是少了,要是再多一些,李主任的特别经费就见底了。
李怀德却是摆手高兴地讲到,先进人才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优秀毕业生到厂工作更不能用单一标准来定义。
科学技术的先进性在一次次的变革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和印证,李怀德自己是服气了的。
业务上还好说,只要管住了人事和财务,拥有不缺干事的人。
但技术上就很难说了,有些关键技术的突破说不行就是不行,就像数学,不行就是不行。
李怀德再能管人事和财务,技术上的难题也不是他的管理能解决的。
唯有人才培养,唯有科技创新,唯有技术储备,唯有科学发展,轧钢厂才能永远走在行业的前列,占据永远的上风。
今年的100万元科研经费基本上是不够用了的,拨付给车辆工业研究所的30万不可能够。
但轧钢厂得家底就这么多,只能一步一步来。
电子工业研究所、食品工业研究所、冶金工业研究所等针对轧钢厂发展需要的一系列科学技术储备和研究力量被创建。
初看如禾苗,郁郁葱葱,待风雨过后,阳光之下,必然结出丰硕的果实。
——
“注意着点吧,挺严重的”
秦京茹见李学武回来就要去看孩子,赶紧伸手给拦住了。
“抱歉抱歉,一时忘了”
李学武笑着摆了摆手,去了卫生间洗手洗脸整理个人卫生。
不是秦京茹替顾宁娇气,也不是刚生下来的孩子娇气,而是病毒娇气。
其实从去年五月份大学习活动开始的时候,各地就已经出现零星流脑病例。
而在去年年底和今年年初的进步师生全国游活动中,成千上万人四处乱走,全国流动,制造了医疗防控的困难。
直接结果就是从月初开始,新闻里已经播报,各地均出现了特大范围的流脑大流行。
这份数据中,其中多数还是青少年和儿童。
包括相当数量的全国游人员。
流脑在后世不算特大疾病,但在这个时期致死率是相当高的。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种传染病多发于农村,而并非现在病例广泛出现的城市。
至于说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了,很值得反思的。
秦京茹是家里的大管家,在伺候顾宁月子期间特别注重卫生情况。
自从在广播里听到了这条新闻,家里所有人员的卫生防护情况都需要听她的指挥。
真就去了对面顾宁的单位,找了传染病防治科的大夫咨询过。
你就说她得多轴吧,严格按照医生给出的意见标准,李学武回家必须先洗手洗脸,整理个人卫生后才能上楼看孩子。
韩建昆比他更惨,有几天甚至都不被允许进屋,撵了他回家吃饭。
还是顾宁看不过眼,主动说了她,这才算是允了韩建昆进屋。
不过活动范围严苛地规定在了一楼,就是维修或者找什么东西,都不能去二楼。
好家伙,看着韩建昆委屈的模样,李学武盘算自己也就是借了顾宁的光,否则家门都进不来,非叫秦京茹给撵出去不可。
去津门出差回来的那几天可不就是在单位住的嘛,秦京茹发话,绝对不给开大门,消停在厂隔离。
你说她轴?
可李学武能看到她专注和认真的一面,总得看到别人的优点不是。
你要真跟她置气,她都能气死你。
人去津门可能带了病毒回来,那成箱的海鲜都是刚从海里打捞上来包装运输的还能有病毒?
没说的,海鲜也没有特殊待遇,一样在轧钢厂陪着李学武他们隔离了好几天。
韩建昆见李学武在办公室睡的那几天直想孩子,差点要回家去找秦京茹说道说道。
不过叫李学武给拦下来了,毕竟是为了顾宁好,为了孩子好,能说她什么。
要说也说不过她,她早把从医院咨询回来的那些意见背诵的滚瓜烂熟了。
你就想吧,李学武和韩建昆绑在一块儿,关于传染病防治的知识也没她多啊,因为根本没了解过。
所以你要说也说不过她,回家大门都锁着不给开,怎么办。
只能忍着,在家她老大。
别的问题李学武都可以做主,唯独在家务和卫生管理上,秦京茹说什么就得是什么。
这不嘛,李学武洗漱完去一楼房间换了睡衣,这才上楼看的顾宁母子。
“儿子,你现在可牛了!”
李学武蹲在床边看着儿子吃饭,笑着说道:“你爹现在见你都得沐浴更衣,就差焚香祷告三叩首了!”
“去——!有点正型没有~”
听着他不着调的话,顾宁嗔着踢了他一下,道:“等会儿再来看”。
“顾宁!没这么欺负人的!”
李学武很是抱委屈地说道:“进屋先洗手,上楼先更衣,看孩子还得排队等时间,这是我儿子!”
“那现在给你”
顾宁撇了撇嘴角,道:“来,抱走,你去喂他”。
“威胁我是吧?你当我没辙了是吧!”
李学武抻了抻身上的睡衣,掀开衣服道:“来,儿子,吃爸这个,硬咗!”
“去~去~去~怎么那么贫啊!”
顾宁好气又好笑地推了他一把,道:“你在单位也这幅德行?”
“在单位要还是这样,人家就拿我当疯子了”
李学武又蹲在了儿子旁边看着他吃饭,嘴里说道:“可在家要还是单位那副模样,我就真疯了”。
他主动拉着顾宁的手,摸了摸儿子肉肉的屁股,满足地说道:“无论在单位有多辛苦,只要回到家,看着你,看着闺女和儿子,我这一身的疲惫就都烟消云散了”。
“咦——你又开始这样是吧”
顾宁就见不得李学武给她煽情,这坏人嘴都能把死人说活了,真叫他说下去,只会是自己抹眼泪,他屁事没有。
典型的走嘴不走心,才不让他说呢。
李学武忍不住又捏了捏儿子的屁股,软软的,好像小皮球。
李宁正在吃饭,不满被他打扰,小胳膊挥舞了一下,小腿儿蹬了蹬。
月科里的孩子吃了睡,睡了吃,不给吃就哭,不让睡也哭。
所以你看他现在瞅你基本上是没啥直观印象的,眼睛和大脑器官都没发育好,但嗅觉很灵敏。
直等顾宁喂完了孩子,李学武紧忙便接过去抱了哄着。
有李姝给弟弟打底儿,李学武哄起孩子来倒是得心应手。
从医院回来,李学武基本上每天都会抱他,哄他,李宁好像也习惯了他身上的气味,趴在他身上就能睡着。
都说婴儿在父亲的臂弯里最有安全感,睡得最踏实。
李学武自己的感受,应该跟男性骨骼宽大,抱孩子更有力量,持续稳重的拥抱环境下,才让婴儿觉得舒服。
不过跟身上的气味也有关系,他说要不认你,就绝对不让你抱。
刘茵便叫孙子给弄伤心了,丈母娘她们走后,母亲是来住过几天的。
就怕顾宁第一个孩子不知道如何照顾,特别上心地来帮看带孩子。
可就奇了怪了,这家里顾宁能抱能哄,李学武能抱能哄,就连秦京茹都能哄他睡觉,唯独奶奶刘茵不成。
白天都还好说,短暂的苏醒时间里刘茵逗着哄着都开心,可一旦困了要睡觉,就是不在奶奶身上待。
刘茵是又伤心又好气哦,轻轻拍着孙子的屁股埋怨说,是不是奶奶给气受了,偷偷打孩子了。
李学武和顾宁听了都有些尴尬,这话其实是反话,刘茵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可是儿子不亲近奶奶总叫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尤其是半夜,原本李学武是住在客房的,母亲和顾宁住在主卧。
夜里孩子饿醒了要吃饭,吃完饭哄睡着的时候,只能是顾宁一个人,刘茵想帮忙都不成。
最后没办法,刘茵哭笑不得地回了四合院。
秦京茹笑着说刘婶身上有李唐的气味,可能李宁不喜欢。
好么,李学武思来想去也琢磨不清楚,只能接受这一悖论了。
难道小哥俩从小就开始结下了不合的缘分?
顾宁生产,李宁还小,秦京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一家子,所以李姝只能去了奶奶家。
有的时候李学武会去接她回家来住一晚上,早晨再送她过去。
李姝最初还比较担心妈妈,后来知道有小弟弟了,倒是喜欢在奶奶家玩。
只要李雪不在家,她就是大王。
能走以后的李姝算是彻底圈不住了,穿着开裆裤都能跑院里去。
也就是三月份气温升高,不然就依着四九城的天气,出去就冻住了。
小孩子只要从屋里出去了,他就属于外面的世界了。
只要天气好,你就得带他出去溜达,李姝也是如此。
赶上天气不好,她更想出去。
春雨落下来,看见外面的天色变化,她尤为好奇。
以前打雷还有些胆怯害怕,现在趴着窗子看闪电,眼睛亮晶晶的。
这小孩儿喜欢的东西很另类,真没法跟一般的孩子比。
就是这成长发育的速度也不是一般孩子能比的。
眼瞅着到六月就两周儿了,简单的话能说了,小腿儿也有劲儿了。
以前走快了要摔跤,现在恨不得去哪都靠跑的,真长了一双闲不住的腿。
赵雅芳出了月子以后一边伺候孩子,一边也同老太太照顾着李姝。
同时李学武那边的账本工作也没落下,就在倒座房那边顺手处理了。
可能是受李学武的影响,赵雅芳趁着休息不用去学校上课,开始自学起了财务学。
真难说这世上有啥学问能为难住大嫂的,可能婆婆的话算一项。
处理一些账目刘茵还不管她,刚出了月子就看书学习,实在容不得她不说话了。
生产对于女人来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亏损,还有眼睛等具体器官的损耗。
尤其是在怀孕后,月子以及月子之后修养期内,尽量不要过度劳累眼睛,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疲劳损伤。
这个时候的眼睛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引起近视等疾病。
后世的人都得了离不开手机病,越是睡觉前,越是无聊越想看手机。
有的孕妇和产妇就不注意这一点,过度使用眼睛盯着手机或者电脑屏幕,轻的红肿,重的就永久性视力减弱。
当然了,小孩子也是一样,视力发育期间,最忌讳劳累。
李学武的那台小怪兽并没有搬过来,当初赵雅芳怀孕后无聊,就送给了她。
电视节目很少看,主要是听收音机,可叫李雪给李姝看了几次电视后,这小孩儿便记住了。
只要看见小怪兽,必然要伸手打开的,不用大人帮忙。
都还是穿开裆裤的年纪,说话都不利索呢,见过小姑姑李雪开过几次电视机,她就懂了。
后来没辙,小怪兽又被送到了倒座房,给大姥他们解闷儿去了。
要说李学武每天上下班都想孩子,四合院这边的老太太和大姥同样一般的想。
李唐是重孙子,李宁也是重孙子,李唐有的时候抱出来还能见着,李宁却是见的少。
尤其是这个时候,李唐都不见生人,更别说去看李宁了。
流脑的危害性和传染被传的沸沸扬扬,私下里是有一定的恐慌情绪,不过日子都得过,忍住了别去看孩子就是了。
李学武是听说过这种传染病毒的危害,真正具有防护能力的疫苗好像很长时间才被研发出来。
顾宁跟医院里打听过,去年刚研制出来的流脑疫苗接种针次多不说,反应大且效果不好。
流脑的全称叫流行性脑脊髓膜炎,是由脑膜炎双球菌引起的化脓性脑膜炎。
多见于冬春季,儿童发病率高,正是这个时候,所以不仅仅是李学武家里卫生约束的严了,就是四合院那边也注意了起来。
后院的费善英、中院的迪丽雅、前院的葛淑琴和赵雅芳,这几家的孩子都小呢,就怕这玩意。
就是贾家的棒梗兄妹也被要求少出去乱跑,只能蹲在家里玩。
死亡基数那么大,其实已经出现在了身边,不然也不会引起家长的注意。
棒梗原本还是不怕的,因为他不懂啥叫流脑,只听大人说的邪乎。
直到他的一个同学没了,这才吓住了他。
除了早晨依旧是去海子边弄鱼弄虾,平日里也就在院里淘了。
三月中旬,意商奈吉士组建的商业旅行团将要结束为期两个多月的商业旅行,返回羊城,准备参加四月份举办的春季出口商品贸易会。
将近三周的商业谈判和沟通,轧钢厂共就目前现有项目与所有国际贸易商达成了合作目标。
除已经被日商和港商所吃下的出口商品代理资格外,其他区域的代理权被商业旅行团成员瓜分殆尽。
其实他们来京城的一个主要目的便是如此,要亲眼所见轧钢厂的实际生产能力,才敢签订贸易合同。
最直接的,对外办沙器之这几个月可是没少带着他们四处看,主要就是轧钢厂的生产和建设情况。
而就在送别商业旅行团的晚宴上,程开元缺席了。
随后接到消息,红星轧钢厂管委会副主任程开元正在接受纪监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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