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猪”,“没喉咙的猴”,有个一口方言的家伙吃个饭和别的新兵吵了三回架,一手比中指一手扒饭,脸特别白的那个哭了一回,还有个傻逼光明正大的偷吃别人的菜,被逮了还冲人笑!
剩下的成员,居然都是一付见怪不怪的表情,埋头吃饭,一语不发。
最重要的是,因为特别班那个班长下的命令,其他班长也跟着下令,时间一个比一个短,害得其他新兵上操前大部分被迫跑了一个1公里。更可恶的是,作为罪魁祸首,特别班没有一个人加跑的,因为他们全部在三十秒内吃完了。
新兵们都埋怨自己的班长:人家三十秒是吃了不少了,我们才开始吃你也三十秒,割了头直接倒时间也不够啊!
相对的,班长们心情平衡了些:特别班根本就是刺头班,一群难搞的家伙都塞进去,倒也挺好的,让那个外来的少校烦恼去吧,我们还是带乖宝比较好。
早操、内务、吃饭,三项极富特色的“活动”过后,知乐对于这个兵营已经产生了浓重的抵触感。
太多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这里与他所想像的不一样。老爹不是这样做的,他也从来没见过那些厉害的人做这些事。
做这些事,怎么能变得厉害呢?
在接下来的课操中,知乐的疑惑到达了顶点。
新兵们的课操,第一次,毫无疑问就是站队列了。
所有人站一条直线,看齐,稍息,立定,然后目视前方,站直。
于正走来走去,不时提醒着变形的动作。看到蜗时珠那圆满的“o”形腿,他非常熟练地摸出个木板条,用布条一圈圈地捆在蜗时珠的腿间,用力之大到蜗时珠不时发出惨叫,覆盖了整个操场。
一个农村兵脚外八,两边放上砖头。
卫广呵背,木板条绑胸。
方江歪头,领口别图钉。
于正看着败城别上图针,小声道:“有必要吗?”
败城瞄了于正一眼,喊:“方江!”
“到!”
“想赢过知乐吗?”
“想!”方江喊得很大声。
“想所有方面都赢过吗?”
“想!”
“好。”败城又多扎了几个图钉。
不一会儿,方江就连续被扎了两回,下巴出了两个小血孔,不过,他不仅没叫痛,反而一付自豪的样子。
败城对于正道:“看吧,半大小子就是这样,倔得很。”
于正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去看其他人,蓦地发现队伍边上,知乐正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呵着腰,驼着背,脖子向前伸,双手往下垂在腰间,眼睛盯着前方,膝盖还打弯,整个人就像是要往前冲出去般。
“排长。”于正向败城使了个眼色。
败城顺着看过去,一眼看见了知乐那奇怪的动作。他走过去,严厉而缓慢地道:“站直!”
知乐站直了,没几分钟,又恢复了奇怪的姿势。
败城仍旧轻声道:“知乐,站直。”
知乐皱了皱眉头,说:“报告。”
“说。”
“站直不舒服。”
“你不站直,就长不高。”败城用哄孩子的口气道,“而且,你是一个兵,你在站队列,必须站直!”
“我不想。”知乐鼓了鼓嘴,很是不快,“太显眼。”
“这时候不是显眼的问题,而是服从命令的问题。”败城提高了声音,“你们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站队列?”
没人说话,十双眼睛一起看向败城。
“古建,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站队列!”
捣蛋鬼一愣,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在他看来,败城根本就是个兵痞,肯定是连为什么站队列都不知道,所以才让他来解释!
25、第一天
“队列训练是为了令战士们结成集体战斗力……”
捣蛋鬼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通,所有的队员听得云里雾里。讲完了,他看着败城,等着这家伙挑毛病,没想到,败城居然就这么点点头,说:“讲得不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站好!”
捣蛋鬼看着败城一付“小鬼有一套”的表情,冷笑一声,也不顶撞,心里已经计划着什么时候去见连长,揭穿这个“败类”的真面目!
败城喊完了,凑到于正身边,问:“来,给我讲讲为什么要做队列训练。”
于正瞄了眼败城的脸,说:“为了让士兵们形成服从命令的条件反射。”
“不错。”败城笑眯眯,“没和古建一样背书背傻了。”
于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小声道:“排长,你就让他们这么闹腾下去啊?”
“什么闹腾?”
“你看他们吃饭时闹的。”于正皱着眉头,“别的班都看我们笑话,他们哪里还像个兵?一个个连点兵样都没有!”
“没关系,军事素质好就行了。”败城满不在乎地道。
“那也不能这样啊。”于正的说话声大了点,引得小鸭子们都好奇地看过来,“看什么看,站好!”
败城赔了个笑脸:“消消气,消消气。只要他们不闹出大事来,军事素质过硬,其他方面的纪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于正叹了口气,软声道:“我不是质疑你的训练方法,排长。但是,你不给这帮小子上上紧箍咒是不行的,本来就是无法无天的年纪,不管得紧点,他们越闹越大,最后肯定会出事!”
败城嘿嘿一笑:“出事我负责。”
未来会不会出事,于正不知道,但是眼下毕竟没有出事,他也就没有再继续罗嗦下去。
操课结束后吃午饭,又是一通疯狂的举动,各连各班早有准备,拉歌前就离特别班得远远的,炊事长这次耳塞纸卷,十分淡定,就是讲话声音大了许多。下午各新兵班级组织学习,把文件都学习学习,营里的规定知道知道,诸如“晚上不要出去乱跑”这句话败城讲得欢乐极了,捣蛋鬼脸色难看之极。
吃过晚饭,新兵们第一天军营生活基本就结束了。
对特别班的新兵们来说,这样的生活还算有趣。几个农村籍兵都很满足,有吃有喝有住,家里省了钱还有补贴拿,挺好。城里的孩子在最初的兴奋过后,越来越觉得无聊,想想未来这样的枯燥生活还要一过两年,其间还要吃无数苦头,个个都像是霜打了叶子,焉了。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就连知乐也坐在床铺上,怔怔地看着墙角发呆。
“知乐。”败城说,“过来。”
知乐扭过头,看着败城在对他招手,连忙跑了过去。
一大一小出去了,寝室里立刻涌出一阵低语,每人眼中的神情不同,却没有几个正面情绪,就连司马山也是一付疑虑重重的表情。
败城带着知乐去了小楼其他的房间,把一张短了一条腿的桌子扶正,弄了两把椅子,打扫干净,又把房间里的杂物收拾好。等忙完,即使是冬夜里,俩人也已经都是满头大汗。
败城很庆幸小楼所有的房间都通着电,灯一打开,打扫干净,还算是个能呆人的地方。就是所有的窗户都没有玻璃,风一吹,冷得人受不了。
“坐好。”败城不知从哪里摸来几张纸和两支笔,“你以为来了这里就可以不学字了吗?”
知乐低低的唔了一声,大眼睛看着地面,一付别扭的样子。
败城拍了一下他的大脑门,喝道:“别想着偷懒!”
“我是当兵的!”
“当兵的也要学!”败城没好气地说,“我也是当兵的,你爹也是当兵的,我们不识字吗?”
知乐有些没底气:“老爹字识不全。”
“我还会说外国话呢!”败城一瞪眼,把笔扔过去,道,“默写!我上次怎么教你的?”
知乐磨磨蹭蹭地拾起笔,一边写一边咕哝:“学了也没用。”
败城看他这付不开心的样子,想了想,把手腕上的表脱下来,递过来说:“会看密位吗?”
败城的表是国外订购的,比不上制式物品,但对驴友之类的野外生存来说已经很适用了。
知乐伸过脑袋看了看,说:“会。”
“那你会看这个吗?”
知乐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上面的字不认识。”
那只是简单的英文方向标记。
败城叹了口气,道:“你看,你没有文化,所以连军队的东西都不会用。现在有很多枪,新得很,你看不懂,怎么用?难道说让我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教吗?你要我做你一辈子的保姆啊?还有好多好多新武器,到时候,你捡了敌人的电脑,结果,敌人电脑里有什么你都不知道,你怎么算是个兵啊?你这个兵,怎么完成上……呃,你老爹的任务?”
知乐不安地抠了抠手指,小声说:“我会学的。”
败城满意地点了点头,暗叹一句:偶像的力量就是无穷的啊,不怕你有欲望,就怕你什么也不想干!
这一晚上的教学异常顺利,败城几乎说一个字,知乐就能记一个字,一个晚上就学了近五十个字。知乐会说,只要把记住的字和说的话对应起来,意思倒是不用再特别解释了。
败城毕竟也不是专业的语文老师,只能先这么教着,把说话和字面意思对上再说。
等于正来通知他们要熄灯时,知乐还毫无倦意,嚷着再学几个。
败城摸了下知乐的脑袋:“早睡早起身体好,你还能长个子呢!”
知乐摸了摸脑门:“老爹说个子高不好,枪打出头鸟。”
“那你和别人对打时,没对方高没对方壮,打不过怎么办?”
知乐先护着脑门,道:“老爹说以后是高科技战争,肉搏少。”
败城喷了一口气:“你老爹还知道是高科技战争哪?知道还不教你识字!”
知乐撇着嘴,斜着眼看败城:“不准说老爹坏话!”
小白眼狼!
败城气得直哼哼,领着知乐回寝室后,发现方江的被子已经换过了。瞄了眼于正,被反瞄了回来,他顿时又不开心了,极度想晚上来个紧急集合。不过料想于正不会同意,还是只能作罢了。
这一晚,整个军营沉浸在安静中,什么事也没发生,包括特别班。
26、冲突
当兵的日子,不外乎枯燥、苦累、无聊,无论在家里当娇宝宝,还是在家里当一份苦劳力,在这里,就都是一个普通的兵。
知乐对于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白天训练晚上识字,日子过得嗖嗖的。转眼间,一星期已经过去了,特别班除了偶尔爆出点争吵,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一闹外,其他时候都是风平浪静的,谁也没闹出点什么事来。
于正吊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着这帮小兵崽子从开始的鸡手鸭走,到能走出像模像样的队列来,他心里的欢喜劲别提了。
捣蛋鬼似乎暗中投诉过了,但于正和败城谁也没被赵斌拉去“谈话”,谁也就没去主动问。在他们看来,捣蛋鬼日益恼怒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失败。每次训练,他斜着眼睛看向败城的视线中含着越来越多的不满,却一次次的压抑了下去。
斗不过败城,他就开始把怒气往别的地方发泄,知乐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可惜的是,捣蛋鬼几次挑畔,不仅没有收到效果,身边反而越来越孤单。其他新兵察觉到他的叛逆,但无论是从身份还是意图来说,谁也不愿意跟着他与班长作对。知乐则是个小孩子,一群人联合起来欺负,更重要的知乐根本又不在乎,时间久了,大家也觉得没趣了。
三个大院的发小仍旧在班里呼风唤雨的,小团体的壁垒似乎越发坚实,败城一付不在乎的样子,于正试着调解了几次,却毫无成效,只能暂时放下。
“看着好了,他忍不了多久的。”
败城的断言令于正后背有些发凉:“排长,你注意点啊,别让他闹大了!”
“闹大了就打晕丢到宿舍绑起来。”
“排长,你太胡闹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眼看着“于娘”又要开始唠叨,败城忙不迭地逃走了。
相处得熟了,于正在败城面前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经常缠着他问东问西,总是找机会要和他比试一下。败城一段时间没训练,身子骨懒得发痒,一直寻思着哪天是不是和于正练练。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知乐总是站不好军姿。
无论他怎么努力,站着站着,他就变回原来的怪姿势,抬头挺胸永远也学不会。
“反正我学不会。”练了好久,知乐也来火气,别扭地道,“学这个也没用!”
面对这种不合作的态度,败城很果断地采用了“残酷的连坐”方法。
“你站不好,今天全班就一起站。其他人站对面,看着他,动作一变形你们就说,什么时候我说停什么时候才准停!到饭点还站不好全班饿着!”
新兵们都露出不快的神色,对他们来说,一个后门兵还这么拖累全班,更何况是站军姿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吃饭这件事是特别班的自豪之一,他们每次都能挣到热饭,而且还享受其他排班“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一帮小鸭子们心情一边扭曲一边得意,对蜗时珠也份外和气。
相应的,知乐就让他们很不高兴了,不仅冷冰冰,谁也不理会的一付高傲脾气,还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样。比他懂得少的嫌他不亲切,比他懂得多的嫌他摆脸色。司马山本来有心接近,但在几个农村籍兵的劝说下,还是保持了距离,只是那偷看的毛病却改不了。
知乐被一群人瞪着,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在他看来,这帮人一点用也没有,不仅没有警惕性,还总是勾搭在一起处处针对他,更重要的,作为兵来说,这些人根本不合格!
为什么败城要让他和这些人打好关系?如果不行,就抛弃好了,没有用的东西不需要留着啊,老爹就是这么说的。
“老爹老爹……”知乐每次这么一说,败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你只有小爹了,明白吗?老爹把你交给小爹我了,你就得听我的,知道了吗?”
知乐听了,沉默了半天,才气鼓鼓地说了句:“知道了,小爹。”
“嗯,儿子乖。”败城点了点头,很有点当便宜老爹的得瑟劲。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知乐的姿势不知不觉又开始变形。
捣蛋鬼盯得最认真,当时就叫了起来:“你的腿打不直啊,站好!”
知乐一惊,绷直了腿。不一会儿,那腿又弯了下来,像是抽了筋般慢慢慢慢地变了。
捣蛋鬼看得清楚,当下就一声不吭地伸出腿踢了过去。
可惜的是,捣蛋鬼快,知乐更快,双腿一分一夹,把捣蛋鬼的腿夹在了膝盖中间。后面应该接的拳头没有出现,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捣蛋鬼,准备捣蛋鬼一有动作就拳头侍候。
这段时间,方江挑战了知乐几回,回回大败而归。新兵们也都知道了,知乐绝不能硬碰,你要是不战他,他也不会来主动战你。他啥都不懂,但打架真是厉害,几乎没人能打得到他,新兵们也都知趣的远离了。
捣蛋鬼一条腿被夹着,抽了好几次都没抽出来,前进不得,后退不行,一只脚站得颤颤巍巍的,怎么都没办法脱身。一急之下,气红了眼,脱下头上的帽子就扔了过去!
知乐一侧脸,帽子从旁边飞出去了,好死不死的,帽檐的一角已经破损,露出来的坚硬物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红痕。
这几乎不能称之为伤,知乐只觉得有点辣而已,可是,捣蛋鬼的这种行为激动了他。一再的忍让换来的就是不断的攻击行为,他难以忍受这种挑畔,哪怕是败城一再的耳提面命在此时全都成了屁话!
什么战友!战友根本不会这样对他!
知乐双膝分错往前一跪,两个膝盖正好压在捣蛋鬼的小腿骨中间,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点,顿时压得捣蛋鬼惨叫一声。
捣蛋鬼只觉得腿像是要断了般,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前大跨步一边痛得大喊大叫,下一秒,惨叫没了,因为他的腮上挨了重重一拳,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其他新兵们都懵了。等败城奔过来阻止时,捣蛋鬼的脑袋已经挨了好几拳,知乐正掐着捣蛋鬼的脖子,一付要杀人的样子!
27、受罚
败城从后面以一只胳膊揽住知乐的脖子,另一只用力一掐知乐手肘处的麻筋,大喝一声:“松手!”
知乐被掐得右手一麻,不自觉地松了手,被败城拖着脑袋拉开了。
捣蛋鬼很快清醒过来,倒在地上哭得鼻涕眼泪一把,直着腿一边打滚一边大喊:“腿断了!断了!”
于正忙着查看捣蛋鬼的伤势,败城见怀中的知乐还要挣扎,两手一圈,抱着知乐的腰就把他摔了出去。
知乐被摔得天施地转,却毫无怯意,一个翻滚爬了起来。刚要再上,眼前一黑,败城就挡在了他眼前,怒喝道:“你干什么?打战友本事是不是!?”
“他不是我战友!”知乐怒气冲冲的大喊,“他一直找我的麻烦!”
“他找你麻烦是因为你不行,你给别人添麻烦了!”
“我没有!”知乐气得小脸通红,“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会,他们哪里算得上是士兵,他们连老爹的一点本事都不会!”
败城心里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冷静得很,嘴上却还是骂道:“你能?你能得连个军姿都站不好!”
“军姿有什么用!?”知乐毫不犹豫地顶嘴,“这些东西都没有用!没有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败城的声音冷得像是冰,“就算你老爹,也是从这些学起来的!你比你老爹更有本事是不是?”
“我不管!我不懂!这些不对!就是不对!”知乐今天是气爆了,忍耐达到极限,他才不管那些道理,败城无论说什么他都能顶回去。
“对不对论不到你来说!”败城伸手想抓知乐,不想却被躲了过去,他眉梢一竖,怒道,“过来!”
“我不!”知乐眼中蓄起了泪水,扯着嗓门大喊,“我不当兵!我不要当这种兵!这种不是兵!和你不一样,和老爹不一样,都不一样!”
败城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知乐不自觉的一抖,这段时间一直被败城治着,心底不知不觉的有了些畏惧,被这么一喝,立时有些缩了。可是看着其他新兵射过来的厌恶眼神,他心里的火苗又窜了起来,大喊:“我不当……”
兵字还没出口,败城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败城的这巴掌不轻不重,却迅捷无比。知乐被扇得脑袋一歪,眼泪飞了出来,脑中嗡得一声,血气立时全部涌上了头,大吼一声,挥着拳头就上去了!
狂怒之际,知乐的招数仍然没有乱,总是奔着败城的弱点而去,招招毒得很,挖眼踹裆打鼻子,无所不用。只可惜,他的脑袋一懵,弱点就显出来了,躲避迟钝,被败城逮准机会,乘着他冲上来之际,出其不间的一胳膊横在他的胸前,把他直接拦了个仰面凌空后倒,后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下摔得不轻,围观的新兵们听见那声音都觉得疼,不自觉的龇牙咧嘴起来。
知乐在地上晕忽了好一会儿,硬是爬了起来,半跪在地上,睁着血红的双眼盯着败城,居然还试图反扑。
“我告诉你,进了这个军营,你就是个兵!你的命,你的未来,你做的所有事都是我说了算!明白吗?”败城的怒喝像是刀子般刮得所有人耳膜生疼,“别以为你和我熟,我就会给你网开一面,所有的规矩你都必须守,而且要守得比别人更好!所有的训练你都要比别人做得好,即使你认为没有用的!你想走,没门!你再出手,我就再敢打回去,你试试!”
知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扭曲着表情,一语不发,像是只受伤的小豹子。
“起来!”败城吼,“给我站起来!”
新兵们都露出胆怯的神色,就连一直嚎个不停的捣蛋鬼都被吓懵了,愣愣地望着俩人。
“站起来!”败城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吼,“你给我站起来!”
知乐站起来后身体还有些摇晃,却咬着牙死死盯着败城,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你给我在这儿站军姿,我什么时候说停你才能走!你要是敢跑,信不信我再揍你?其他人回宿舍!”败城说完,一扭头往于正走去。
见败城过来了,停了嘴的捣蛋鬼立时又开始嚎,一边嚎一边打滚,一付疼得受不了的样子。
败城对于正一使眼色,问:“怎么样?”
“没事。”于正按了按捣蛋鬼的腿,道,“淤伤跑不了的,骨头没事。”
“怎么没事!?”捣蛋鬼一听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我的腿断了!我要告他!”
败城斜着瞄了捣蛋鬼一眼,眼中闪过几分不屑,对于正道:“你送他去医务室检查,如果骨头受伤了就去医院。”
于正眼中满是担忧,见败城摇了摇头,便也没说什么,带着捣蛋鬼走了。新兵们一声不吭的回了宿舍,偌大的野地里只剩下知乐一个人。
败城走回宿舍小楼,躲进门里,看着外面沙地上知乐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暗叹一声。
也亏得特别班的训练是在宿舍楼前的荒地,没人哨也少,孤僻得很,不然的话,知乐这种行为还不知道引起多少非议。就算如此,这件事也瞒不住,捣蛋鬼必然会大作文章,整个连队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赵斌就算再怎么想护着特别班,多少也要“意思意思”一下。
更何况,捣蛋鬼的父亲毕竟也是个现役大校啊,这上头有人,到时候要是有人给穿小鞋那就烦了。再说,他这个班长打新兵,已经是犯了纪律,可是,那时候他要是不出手,知乐真能甩手就翻墙跑人,怎么说也拦不住,要是让知乐跑了,那就是逃兵,更麻烦。
他还是有点高估知乐的忍耐力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心性沉稳,也没办法和大人比的。捣蛋鬼的眼力也超乎他的想像,这小子摸清了知乐的脾气,处处针对,鸡蛋里挑骨头,知乐也确实积了不少怨气。
真是烦啊,还不如回去“潜龙”拼命。
败城偷偷往门外瞄了一眼,知乐矮小瘦削的身影在荒地上越发显得瘦弱,垂着的脑袋一动不动,像是一块木头桩子般。
败城越看越心疼,毕竟平时一口一个“小爹”的叫着,刚才那下子他稍稍重了手,换作其他新兵,这会儿恐怕已经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也就知乐这样从小摔打到大的受得了。
知乐啊,你就盼着赵斌赶紧来吧,他来了,你就能解放了。
败城就是在用苦肉计。
这事没法善了,作为排长,他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新兵们从宿舍的窗户望过去,个个面目凝重。
“真要治他?他不是排长的干儿子吗?”方江嘀咕着。
“排长还是挺有原则的。”小白脸看事情比较清,“这种大事他不会护着,护着反而是害了他。”
“就你懂!”方江不服气了,却又有些后怕,“这个知乐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被打成那样还敢动手。”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卫广笑嘻嘻地挪揄。。
“一边去!”小白脸不耐烦地说,“我说啊,这事没完,古建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新兵打战友,排长打新兵,闹大喽!”
败城不一会儿回来了,命令新兵整理内务。等一干人忙完,天色已经暗了,往窗外一看,知乐还站在那儿呢!
败城隔几分钟就往窗外瞄,心里难受死了,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表露出来。
等赵斌赶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稀疏的月光下,知乐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28、罚归罚
知乐的脸已经冻麻了,十二月的杭州,即阴冷又潮湿,荒地里没遮没挡,惨淡的月光下,冷风一吹,他只觉得从内脏到衣服都结了冰。
他哭得又委屈又害怕。
以前无论老爹怎么罚,他都不怕,因为老爹是为他好,不管再怎么罚,老爹永远是老爹,最终还是会原谅他的,把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现在,老爹把他交给了小爹,他有种感觉,老爹不会再露面了,他剩下的人生必须和小爹一起过。
可是,小爹现在也不要他了,只对别人好,他要怎么办?
知乐再也不想当兵了。
这些兵和老爹、小爹都不一样,明明是不一样的,小爹硬说是一样的,还非说是他不对。
他有哪里不对?他做的明明很好,老爹以前都表扬他,为什么换作小爹就行不通了?
那个古建一直在挑他的毛病,看他的眼神和以前那些追捕的人一模一样,不,比以前那些人还讨厌,可是小爹就护着古建!他要学不喜欢的字,要用筷子,还得受陌生人的气!
这些人都欺负我!老爹,他们都欺负我!
知乐脸上的泪被冷风一吹,干成了一道道的痕迹,泪水淌过的皮肤很快就没了知觉。他不敢动,生怕败城再动手,败城的手比老爹要轻,但他就是觉得比老爹打得疼!
忍了再忍,他还是轻声哭了出来,小声嘀咕:“老爹,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赵斌来之前已经从于正那里把整件事听过一遍了。
于正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绝不会弄虚作假,他还是第一次见于正对一个新兵评价如此之低,那个古建能把于正都得罪了,还真不容易。
不过,知乐是败城带来的,赵斌就准备来拿捏拿捏某“败类”的软肋,顺便讨点便宜。
结果,到地头一看,罪魁祸首在医务室吹空调,受欺负的反而在野地里吹冷风。他奇怪地凑过去,就见知乐小脸冻得惨白,脸上一道道泪痕,嘴里还在不断嘀咕着“老爹老爹”什么的。
赵斌顿时就有些心疼。
知乐的资料他看过,十六岁的小孩子,成绩却是拔尖的,据于正反映,还很听话,这样的兵,放在哪里都是干部的心头肉。
在这种天气让一个小孩子站在这里,除了那个“败类”还能有谁?在他的印象里,败城虽然有真本事,但练起兵来也绝对不留情,变着法子整,还整得让兵找不出理来,不然怎么会被叫“败类”呢?
“知乐!”
赵斌喊得声音挺大,但知乐却完全没听见,他哭得眼睛都肿了,脑袋嗡嗡作响,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话。
“知乐!”赵斌上去拍了下知乐的肩膀,没想到一拍之下,知乐就像个没根的人般直接往地上倒了下去。
赵斌吓了一跳,一把捞住知乐软软的身体,对着宿舍楼里亮着的房间就吼了起来:“教官!教官!”
败城早就在门洞里盯着呢,看见知乐倒下去也吓了一跳,直接就窜了出来,迎上抱着知乐的赵斌连声问:“怎么了?”
“败城,你疯啦!”赵斌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为刚才自己的大惊失色而脸红,摆出连长的架子厉声喝斥,“新兵冻出个三长两短来,你想脱军装是不是?”
“报告连长。”败城一看赵斌的架势,也收了“私下身份”,大声道,“新兵知乐无故殴打战友,军姿站不好,我罚他在这里反省是正常的!连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报告你,这个知乐……”
“滚蛋!”赵斌的性子急,脾气一上来什么都不顾了,当下就瞪眼骂道,“我不分清红皂白吗?是古建先动手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嗯,我这不就是怕你不知道嘛,败城在心里说了句,嘴上还是严肃地道:“不管怎么样,知乐打伤战友都是他的错!”
“让开!”赵斌想往里面走,左跨右跨都没躲过败城,手里抱个大活人,一急就把知乐把败城怀里一塞,喊,“新兵连一排排长败城,我命令你,赶紧把知乐照顾好,他要是出事,我让你滚蛋!”
“是!”败城答得威风凛凛,把知乐在怀里搂着紧紧的,一转身往宿舍里奔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