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叨地说着废话,若有所思了几秒,随即敲了下败城的后脑,道:“叫你的人出去!”
庄元龙还想争辩,败城轻飘飘地道:“你要是想动手就动手,不想动手就听命令,别在这儿磨矶。”
看着庄元龙恋恋不舍地出了窗,知乐用受伤的手碰了下败城的背心,道:“小爹,那个就是特别粘你的队员?”
连乐乐都看出来了,庄元龙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败城心里想着,没好气地嗯了声。
知乐一听,立时噘起了嘴,后悔刚才没把庄元龙“杀”了。
败城感觉身后没声音了,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你们有车的吧?车在哪?”
“我如果不说呢?”
知乐怔了下,说:“你是贪恋富贵的绑匪嘛,不可能不说的!”
败城只觉得好笑,随口道:“这你也想得到?”
“这是你们设计的嘛!”和其他时候的冷漠不同,一到了败城面前,知乐就变成了孩子,明明是威胁的话,却拖长了声音像是撒娇般,“我不管!你走不走?”
“好,我走。”知乐的推论并没有问题,况且,就算是军人,也不会明知道有活命的机会还故意送死。
知乐押着败城往门外走。捣蛋鬼的逃走没有惊动太多人,那个小护士被绑在救护站外面,好不容易挣脱了扎在嘴上的绳子后,又哭又闹地叫了哨兵去“追杀”捣蛋鬼了。由此,整个救护站成了空巢,给知乐创造了一个大方便。
知乐贴着败城,枪夹在两个人中间,抵着败城的腰。俩人一路往前,顺利通过了门口的岗哨,往指挥车走去。眼看着就要进入从林,他突然抵前一步,轻声道:“站住。”
败城停下脚步,笑道:“反应过来了?”
知乐一愣,顺着败城的说法思索了下去,猛然发现了问题:他不开会车,败城两只手被他打“废”了,谁来开车?
他一下子急了:“你骗我!”
败城并没有意识到是他提醒了知乐,笑了:“我哪里骗你了?是你自己要开车的。”
知乐想了想,干脆地一推败城:“走!”
“去哪?”
“你们车上总有地图吧?”
败城一听,又是忧心又是高兴,知乐的脑筋越来越灵活了,这是好事。可是,他一个总指挥被当人质,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要不要再治治小鸭子?他倒不是故意放水,知乐目前为止做得毫无破绽,就因为是演习他还能作作弊,如果是实战,他会更谨慎。庄元龙应该跟在附近,他看不见人影,也不敢轻举妄动。
俩人直到上车都没有碰到教官。一来人手不足,教官们都撒出去盯梢了,一个兵一个教官已经是大手笔了;二来此时是夜班,值班人员正是庄元龙和败城。
上了车,知乐反手一关车门,背靠角落,谨慎地道:“把地图给我。”
败城嗤之以鼻:“我手都废了,打不开!”
知乐转了下眼珠,笑得很坏心:“那你咬过来!”
败城瞪了小鸭子一眼,还是翻出了地图,在手上掂了掂,突然砸向知乐!
知乐身体小幅度一侧,躲了过去,任由地图落到脚前,又一脚踢了回去,不缀地道:“你手明明不能用的!”
“我手也不能拿地图的。”败城凉凉地道。
知乐哼了声,说:“打开!”
败城摇了摇头,弯腰捡起地图,对着知乐打开。他握紧枪,不时扫一眼地图,又赶紧盯回败城,就这么分几次扫完,他才笑了:“我知道大本营在哪了!”
败城挑了挑眉,把地图翻过来看了眼。他们用的地图上标记都是自制的,绝不会大刺刺的写上“大本营”三个字,以防泄露情报。知乐居然说知道了,他有些不信:“你怎么看出来的?”
知乐对这方面很敏感,一瞪眼:“我又不笨,为什么看不出来?”
“我们可没有写大本营什么的。”
“那个圈加四个叉不就是吗?”
败城问:“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
“因为老爹就是这么标集合地点的。”
败城一愣,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每次任务都会重新制订各种联络、标式方法,这次演习因为和飞龙合并,出于潜龙的保密原则,他抽了飞龙多年前一次作战任务做蓝本,这套标示方法也就顺应用上了。
知老头是飞龙的兵吗?有这么巧吗?回来后,败城拜托南默去查过知老头,却毫无结果,他虽然有所怀疑,却也得放下。
“我们走吧!”知乐没注意到败城的脸色,他这会儿只想赶紧到达大本营,获得通过资格。
“我也走?”
“你不走我怎么走?”
败城笑了:“你真要带我走啊?可别后悔。”
知乐犹豫了下,还是坚定地道:“走!”
车门一开,败城刚要往外走,被知乐一把拉住:“车顶上的,下来!”寂静无声,知乐又喝,“不下来我开枪了啊!”
几秒后,庄元龙一脸恼火地跳了下来,刚一落地,还没开口就是怦得一声,死了――他没冒烟,因为没戴头盔。
庄元龙气得鼻孔都大了,喊:“小崽子你太心狠手辣了!”
这倒不是说知乐做得不对,而是一般没见过血的选训兵,都不会这么干脆俐落的“杀人”。有些没受过射击训练的,可能开枪都闭眼,胆大的,开枪时也会犹豫一点。像知乐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就好像等着杀他的还真没有。
“你死了!”知乐生怕庄元龙赖帐,大声提醒,“走开!”
庄元龙看看败城阴沉的脸色,不干了,往地上一倒:“死人不会走!”
知乐无语,推着败城往前走,刚要路过庄元龙,败城突然也一倒,压得庄元龙嗷了一声,笑嘻嘻地道:“你从刚才起一直没给我包扎,有快十分钟了吧?唉哟,失血过多晕倒了。”
俩个大男人一起趴在地上,望着知乐咧着嘴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败城在这里等着呢,听到救护所里开始有人声,顿时傻眼了。
85、逃亡之路
败城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体重当然不会特别夸张,但一身结实的肌肉也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背得起来的。知乐听见救护所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顾不上那么多,一咬牙,抄起败城的肋下,低下头用力把败城拱上了背――顺便再踹上庄元龙几脚。
庄元龙一个驴打滚闪开,怒道:“你虐待战俘啊!?”
知乐哼了一声,说了和庄元龙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这是鞭尸。”
庄元龙气咻咻地看着知乐背着败城,摇摇晃晃地往林子里奔去了。败城抬起头来,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正想打手势,俩人已经消失不见。他站在原地怔了会儿,摸了下鼻子,小声咕哝:“老大你到底啥意思啊?我又不是孙子,你不说我不明白啊。”
败城的所托非人给了知乐逃出生天的机会,他背着败城在从林中腾挪奔跑,不一会儿后背就全湿了。败城伏在他肩膀上,感觉到他激烈的呼吸,又心疼又欣慰――看来,他不在这段时间里,小豹子并没有回去从前,他不再计较仔细,不会不敢拼命,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来越有兵样了。
知乐憋着一口气冲刺了一公里多,浑身上下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拉风箱般急喘气。没多久,他的两条腿开始打结,颤得跟面条似的,终于冲不动了。他把败城往地上一扔,扶着树开始干呕。
败城坐着没动,看知乐扶着树半天直不起腰来,笑了起来:“不行了吧?”
“我……可以。”知乐困难地咽了口唾沫,嗓子眼里一阵铁锈味直冲鼻孔,知道那是肺部的毛细血管破了。经过麻痹的身体刚刚恢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他平时的锻炼量非常大,远超六连其他的兵,但这时候,他才察觉这些锻炼是多么不够看。
“不行就把我丢下。”败城引诱道,“你还打算带着我去大本营啊?”
“我要带着你!”知乐想都不想就道。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令知乐卡壳了,他想了想,说:“你是绑匪头目,我有义务把你逮捕归案!”
“还归案呢,你当你是稽查啊?”败城笑起来,“行了,你没办法带着我一起走的,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告诉你,我可不会配合你的,我会一直处于晕倒状态,一根手指头也不动,你看着办吧!”
知乐哼了声,沉默地蹲在一边。没一会儿,他偷偷摸摸转过身,滴溜溜的眼珠子在斑驳的月光下像是黑弹子儿般在眼眶里乱转,那股神情,就像是看见糖的孩子。
败城被知乐看得心头发毛,正想着这小鸭子
是不是又犯浑病时,知乐突然挤出个笑脸,兴奋地道:“小爹,你这样还是第一次呢!”
败城一怔:“啥样?”
“没用的样子。”
知乐这形容让败城有股熟悉的吐血感,瞬时觉得怀念无比。
“因为你以前总是很厉害的样子。”知乐看败城脸色不对,赶紧补充,“像现在这样,唔,我不好形容,就是像死鱼……呃,像,呃呃,我说不好。反正就是,我就想摸摸你,不是那种摸,就是那种摸。”
败城明白知乐的意思,暗笑了下,不说话。知乐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反对,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蹲在地上挪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小山般凸起的胳膊肌肉,一脸兴奋的表情。看着知乐这样,败城不禁有些心酸。知乐就像是柔韧的小草,只需要一点点雨露和阳光,就会高兴得不行,拼命成长。
知乐要的从来都不多,败城却没法给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败城忍不住叹了口气,知乐一惊,缩回了手。他看了看败城的脸,猛然反应了过来,干脆地脱下衣服,不等败城发问,他又脱了t恤,撕成一条条的绷带,蹲下身扯过“假作受伤”的胳膊包扎。
败城看着知乐用一只手和嘴合作,娴熟的一圈圈绕绷带,暗中赞许,嘴上还是淡淡地道:“你战场救护得了几分?”
“满分!”知乐扬起笑意,“除了政治学习我都是优秀。”
败城早就知道了,却还是问:“政治学习为什么是差?”
“好多字认不得。”知乐的骄傲没了,低头咕哝道,“你走了,没人有耐心教我了……”
“少在我这儿装可怜!”败城一瞪眼,“于正说了,他要教你你不要,对不对?”
知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可是他们教得确实没你有耐心啊,于班太唠叨了,小白脸教急了会骂我,方江每次教到最后都打起来,卫广是傻逼。”
“唉!”败城轻轻扇了知乐一巴掌,“怎么讲话呢!?”
“你用手了!作弊!”知乐立刻露着白牙喊。
“你管得了我!”败城戳了知乐的额头一下,“你蛇毒还没清,居然还敢逃,不要命了!”
知乐把仍旧肿成馒头的手晃了晃,笑嘻嘻地道:“不疼了。小爹,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滚边!”败城没好气地骂,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让过知乐的手,“反正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的,后面你看着办!”
“我会带你走的!”知乐把绷带打个结,坚定地道,“无论你是敌人还是战友,你都是我的小爹,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不管的,无论在哪里!”
败城心里感动,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分一毫。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他们以后还有很久的日子呢。感动完了,低头一看,他看见两胳膊上两个大大的蝴蝶结,还是军绿色的,顿时黑了脸:“谁教你打这种结的!?”
“没人教。”知乐一脸“求表扬”的神色,“我看杂志上有人这样扎,好看吧?”
“好看你个头!”败城骂,“给我按包扎要求重新打!”
知乐立刻焉了,刚要伸手去解,突然反应过来:“你是绑匪,还指挥我?切!”
知乐还想唠叨两句,一年不见,他有无数的话想和败城说,一夜怎么能够?十夜都不够!可是,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停住动作,机警地四下张望了会儿,没有犹豫,穿上衣服背起败城重新踏上了“逃亡”之路。他不断地走,走到受不了就歇一会儿。没多久,他的腿就开始发颤,肩膀和腰酸痛不已,被毒蛇咬的手也从麻木中逐渐复苏过来,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咬般,又痒又疼,他不敢蹭,只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败城身上。
“小爹,你好重。”
“小爹,你的胳膊好硬。”
“小爹,你的手上全是茧子。”
败城全程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知乐后颈上密布的汗珠。
这是他的兵,他的儿子,他一手培养的男子汉。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血脉相连的感觉却如此清晰而甜美,他几乎忍不住想跳下来把知乐搂在怀里安慰一番。但是,职责使得他必须保持沉默,扮演好一个“受伤的俘虏”。
茂密的树林挡住了皎洁的月光,知乐没有工具,只能草草辨认下方向,再凭着对树林熟悉的感觉走。他不敢停下,身后有追兵,尽管非常小心翼翼了,却始终甩不掉。他怀疑身上被做了手脚,可是,他不知道是在哪里。
走,往前走,
终于,在天色逐渐泛白后,背着败城走了一夜的知乐到达了体力的极限。背后的败城重得几乎像座山,压得他一步也走不动。他的手再也托不住了,慢慢松开,当脚下出现一根小树枝时,他没能抬起脚。一绊之下,脑中虽然划过一句“不好”,却还是双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趴在柔软的落叶上直喘气。
恰在此时,细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86、人呢?
不止一个人……脚步好轻……他们在包围过来……不行,我得起来……得起来……小爹……小爹,快跑……小爹……
脑中虽然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知乐却还是在疲劳与伤痛的压制下慢慢闭上了眼睛,半睡半昏迷了过去。败城赶紧凑过去,确认知乐的呼吸和心脏正常后地才松了口气,接着就盘腿坐在一边等着庄元龙出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另一批人。
“排长?”
这个称呼钻入败城耳中,他愣了下,回头看去,愕然发现来的人居然是小白脸一行。他心里骂了庄元龙一句,脸上却笑着道:“你们居然逃掉了?”
“那是当然,我是什么人啊!”
方江得意地道,边说边往败城走来,却被小白脸一把拉住。他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败城,嘿嘿一笑:“教官,你这是在干嘛呢?”
“没干嘛。”
败城淡定的答道,他坐的方向正好挡住了知乐,乘着几人都没看见,他的手慢慢往知乐身上的枪摸了过去。没想到,他刚接触到金属感,小白脸就跨前一步,严厉地道:“别动!教官,把你的手慢慢地放到我们看得见的地方。”他笑眯眯地补充道,“要慢慢的,你不慢,我就开枪了!”
“你干掉了孙治,不错,有长进。”败城缓缓地把手抽出来,知乐的枪捏在他的手上,冲着天,“现在警惕性高多了。”
“谢谢教官夸奖!”小白脸大声道,“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哪!把枪扔过来!”
几人一起笑了起来,虽然是敌对双方,但当时相处的那几个月确实让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现在重逢,都有种别扭的欢乐感。
卫广这才看见躺在地上的知乐,立时惊了一下,大叫道:“乐乐怎么了?”
于正一巴掌抽上卫广的脑袋:“叫什么叫,生怕别人找不到你啊?这里有排……首长在呢,你还怕乐乐出事?”
这话讲得在理,败城听了,心里却被触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却没有抓住。在枪口的“威胁”下,他被赶去一边,看着一堆选训兵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议论着什么,正猜测时,耳中突然响起一串猫头鹰的叫声。
他立时认出这是队里的交流信号,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小白脸警觉地看了败城一眼,见他只是活动一下脚,看了几眼就没再注意。
“走吧。”虽然没看出点什么,小白脸的直觉还是一阵不安,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不过看不出来,“这里不能呆。”
“往哪走?”于正眉头紧皱,“你确定走的方向对吗?”
小白脸一行自然也遭到了伏击,教官们组成的老练追击队在知乐离开后不久就追上了他们。没了知乐的指引,就连于正也没受过丛林训练,两眼一抹黑,直接落入了教官们的陷阱,被伏了个准。
两道95式形成的交叉火力压制从前方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他们不得不迅速后退时,枪声一停,一片寂静的树林中突然扑出来数个教官,从背后偷袭了他们。这一年间,几个新兵的训练量要超过一般侦察兵,只是,这点水平在教官们眼中看起来就如同儿戏一般。唯一逃过一劫的是受过败城指点的于正,他刚拔出枪,就被两个教官同时盯上,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
当于正被两个人扑倒在地上时,小白脸终于挣脱了一压二教官的钳制,艰难地抽出在逃亡时顺的教练手榴弹,拉开保险,直接扔了出去。人群太过靠拢,就算是教练弹,如果离树枝太近,断枝也有可能造成意外伤害。一瞬间,教官们都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翻滚动作,小白脸几人却立时跳了起来,疯了一般四散逃窜。
几秒后,什么声音也没出现,教官们抬起头,疑惑地面面相觑了下。有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捡起哑弹一看,立时发现是做过手脚的,保险不过是个幌子。教官们顿时勃然大怒,往着兵们逃跑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小白脸们早就讲好了,如果碰上伏击,不正面硬抗,教官们的身体素质实在不是盖的,比他们腿还粗的胳膊,没人敢碰。先努力形成混战,迫使教官们不敢用枪,再分散逃跑,并且早就约定了集合地点和路线。
几人嗑嗑碰碰地按照约定到了集合地点,但在这无边从林中,他们就像是茫然无知的孩童,那个传说中的大本营还不知道在哪。于正想了想,决定先找到水源,再顺江而下。
他们走了整整一天,屁股后面不时出现追兵,时不时昏暗处就扑出来一个教官,像是鬼般把他们中的某个人拖进树从里去了。这种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煎熬确实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百般防备,司马山还是被拉走了,没了踪迹。小白脸也几次差点着了道,被方江拼命抢了回来,为此,方江腿上还挨了一枪,虽然是教练弹,还是让他呲牙咧嘴了好半天。
到夜里,如同惊弓之鸟的他们实在熬不住了,就按照知乐教过的法子,一个个爬上树杈,勉勉强强地睡着了。
知乐走的方向和小白脸一行一致,正好路过他们休息的树下。夜里又黑,树上的几人被惊醒了,根本分辨不出下面是谁,只当是“追杀“的教官们,顿时都生出要好好出一口恶气的想法,就悄悄摸了下来形成了包围圈。如果不是知乐太疲倦,也不会忽略树上的人,这下子正好让败城成了一个“大战利品”。
听完卫广的“友情解释”,败城笑了起来:“怪不得你们少了一个人。而且,你们就剩一枝枪也敢下来?如果真是我的队员,空手就能把你们全埋在这树林里!”
卫广赔着笑道:“教官,那不一样嘛。再说,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老被人追着,这心理上真受不了。”
“这就受不了啦?”败城跺了跺脚,打趣道,“你们还真是少爷兵,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你们还当什么特种兵啊,回老部队去享福吧。”
卫广嘴笨,这一年被小白脸骂惯了,傻乎乎地赔着笑。方江这暴脾气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在卫广的屁股上,嚣张地叫道:“败大首长,你现在都是俘虏了,居然还有脸说我们?你是头目吧?抓住你是大功一件吧?”
败城笑了笑:“怎么?你想抓我啊?”
方江还想说什么,小白脸学着他刚才的模样,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骂道:“闪边!首长,乐乐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儿,肯定是拿你当人质吧?他背你过来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有受伤的地方?首长,都是用的教练弹,我们也看不出来,你也不说,作弊啊这是!”
败城见瞒不住了,笑了下,道:“我两只手各中一枪。”
“靠,首长,那你刚才还开枪!”小白脸立时跳脚了,“你太过份了!”
“在危险境地下我激发了人体潜能,不行啊?”败城跺了下脚,鄙视地道,“我看你们倒是逍遥得很嘛,一点儿也没到极限,是吗?”
几个兵都露出不服气的神情,小白脸却注视着败城的脚发起了怔,怀疑地问:“首长,你老总是跺脚干什么?冷吗?”
败城没有回答,片刻后,小白脸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压低了声音喊:“快走!”
“想走,没门!”败城笑得十分得意,“元龙,动手!”
话音刚落,一阵白光就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小白脸没料到对付他们这几个残兵败将,教官们居然还各种手段齐上,连声大骂教官卑鄙,赶紧往地上一趴。刚一趴下,就感觉双腿一紧,那种熟悉的拖拽感出现了,他连声大喊:“方江!方――江!”
“卫广,去救小白!”
“于班,你在哪!”
“卫广,救小白!救小白!嗷!我和你们拼了!”
“方――江!”
各种呼喝声响起,却只有小白脸一行的声音,教官们就像是幽灵般,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不久后,当闪光和硝烟散去,林中很快恢复了死寂。
知乐是在熟悉亲切的鸟声中醒来的,他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包括败城也不在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虽然还有些酸痛,比昨天却好了许多,只是肚子有点饿而已。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除了熟悉的从林外,人都不见了。
“小爹?”他低低地唤了声,只有鸟儿回答他。
小爹,你们人呢?
87、第一轮结束
知乐只记得睡前似乎要被包围了,可是,现在,四周却空无一人。
他低喊了几声,只惊起了几声鸟叫。他低下头,看见一堆杂乱的脚印和痕迹,看起来像是这里曾经有一场搏斗,却没有一具“尸体”或者一个“活人”。他四下张望了会儿,心里慢慢升起了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般。
以前,他也曾经在森林中一个人生活上几个月,风餐露宿,漫无目的四处游荡,与小动物们嬉戏,从一个窝转移到下一个窝。那时候,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孤独。可是如今,看着仍旧熟悉的丛林,他却只有茫然无措,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最重要的,小爹呢?我的小爹呢?他没事吧?
一年的集体生活,尽管知乐并不是个人缘极好的人,可是,他的血管里却已经有了集体的印记,脱离了这样的印记,他一时间不由得迷惑了。他试着在四周转转,很快就发现了令他惊恐的东西――血迹。
他按捺住不安,顺着血迹一直找下去,越走越快,当他越过一从茂密的灌木后,视野中立刻被红色塞满了――大片的血迹,遍布几平方米的范围,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嗅觉,令他头皮发麻。血迹他不是没遇过,以前,在丛林中生活时,他也杀过动物,吃过生肉,满嘴鲜血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是,这个场面却令知乐的心里冰凉凉的,似乎有个声音在对他说着不详的预言,不断催促着他。他伏下身闻了半天,却还是辨别不出这是人血还是动物血。更令他恐惧的是,血迹周围清晰地布着数个解放鞋印。选训兵穿的是常服,皮鞋,许多兵逃跑时恨死皮鞋,可惜脱了鞋更不行,只好忍着。教官们穿的都是作训服,轻便的解放鞋,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知乐毫不犹豫地顺着血迹追了过去,没多久,血迹越变越少,断断续续的,当他看见那件染了血的作训服时,眼睛都直了。他快步跑过去,抓起衣服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却还是无法分辨这是不是败城的衣服。
小爹没事的!小爹不应该有事的!冷静!冷静一点!
尽管不断在心中这样自我安慰,知乐还是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张开了,冷气一阵一阵的往心里灌。他在原地转着圈,表情恍惚。这付模样,全落进远远看着他的孙治眼里。
看着知乐停下来,孙治打开了通话器,道:“队长,知乐不动了。”
“表现得怎么样?”
“魂都丢了。”孙治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片刻后,又正色道,“队长,你真要给他安排这一环特别考验?他要是通不过怎么办?”
通话器里许久才传来声音:“那就退回原部队。”
“你舍得?”
“我不能让他这样跟我入队。”败城的声音里满是苦涩,“他的能力足够,这从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考验。但是,如果上了战场一心只盯着我,那只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严苛了吧,队长。”孙治在望远镜里看了看,“他急得都开始刨地了。”
“不管他。”败城闷闷地道,“他这会儿的任务应该是迅速去大本营,而不是盯着我的下落。”
“他担心你嘛……”
“孙子,你幸灾乐祸个屁!”败城没好气地骂道,“被新兵一枪崩了你还有脸笑?”
“报告队长,我没有!”孙治一下子收起笑容,“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忍心。”
“不忍心什么?他控制不了自己,就不能上战场。盯紧点,丢了我找你麻烦!”
“是!”
挂断通话器,败城看着代表知乐的亮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一直怀疑知乐与他的关系是否会阻碍执行任务,昨天,他们被小白脸包围时,于正说的话终于触动了他。
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知乐不能控制好心情,那么,他也不能放这个麻烦进队。
这一场考核已经逐渐接近终点,第一个兵已经顺着教官在树林里留下蛛丝马迹摸到了大本或,许多兵也正在往大本营的路上。原本,知乐是最近的第一集团,他看了地图,知道地点,如果不是背着败城,绝对是第一名。
可是,正因为他硬要带着败城,才落到了淘汰边缘。孙治并没有讲实话,这一场选训当然有时间限制,如果在今晚六点前还到达不了大本营,那么,就将被真正淘汰。
知乐完全没必要带着败城,脱离救护站范围后就可以杀了或者扔下“人质”,虽然他讲的那些道理看起来说得通,但败城知道,他选择了如此危险而又没必要的方式,只有一个原因――他们的关系。
现在他们互为“敌人”都这样,如果是“战友”呢,他出了什么事,知乐能保持冷静吗?
所以,败城设了这个局,如果知乐能够保持冷静,自然通过这一关。可是,如果知乐不能,那他就绝不能让这样的知乐入队,他要对队员的生命负责,而不是把这当作一场游戏。
跟踪器上的亮点开始移动,败城注视着那光亮,只能在心里不断默默祈祷:乐乐,往前走,去大本营!
知乐快急疯了,他想不通:如果昨晚来的人是选训兵一方,败城被“杀”,那他应该和选训兵在一起;如果昨晚来的是教官,那为什么不把他一起抓走?
他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觉得不安,更何况这么大一片血迹,他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败城倒在这里,直至死去的画面在脑中不断出现,惊得他一身冷汗。
终于,他忍不住了,扯开嗓子喊:“小爹!小爹!小爹你在哪!?小爹你回答我啊!”
看着知乐顺着血迹,与大本营相反的方向越跑越远,孙治叹了口气。对知乐,他谈不上有好感,败城的这个计划他也是赞同的,只是,因为与教官的感情太好而被淘汰,这在选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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