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韵站起来,一边整理半天衣物,一边说道:“你晚上还回来会不会太晚了,今晚就在家住吧。”
周景深没有回答,笑着耸耸肩便往门口走去。
沈韵继续道,“姐姐肯定也很希望你在家住……”
周景深打开车门,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韵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绕过他,往驾驶位去了。
周景深做了个鬼脸,乖乖做在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
两个人平静而沉默地往市区开去。
过了好一会,周景深说话了,“结局是什么?”
“什么?”沈韵没有反应过来。
“冷笑话的结局。”
“哦,那个啊。”沈韵笑了笑,“哪里是什么结局。那个人就回答医生说,他并不想要走出阴影,这次来就医就是想要让医生算算阴影的面积有多大。”
周景深:“……很冷。”
沈韵很是无辜,“本来就是冷笑话。”
“哦。”周景深不说话了。
沈韵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瞅他,也不说话,只平静地开着车。
过了好久,周景深才道,“没有阴影,不用求面积。只是还没有想通,时间久了,也就好了。”
沈韵知道他意有所指,轻轻地“嗯”了一声。
车内很安静,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和外面世界各种嘈杂的声音。
周景深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颜右发了个信息。
“尊敬的颜右护士,明天晚上不知能够有幸与您共进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周家的规矩甚多,比如食不言寝不语,还比如每天晚上7点半必定按时晚餐。
周景深和沈韵到的时候,已经快要8点,晚餐已经开始。屋子里安静得很,只听到细微的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
周景深进门,很是有礼貌地躬身对着坐在餐桌前的人们问候:“我回来了。”
“回来啦!快……”餐桌前的沈音闻声站了起来,脸上浮现笑容,张了张嘴,却突然停住了。她看了看在一旁慢条斯理嚼着米饭的周易南,然后冲儿子做了个努努嘴的动作,又摇了摇头以表示无奈,随即去了厨房拿了新碗筷过来。
沈韵暗地啧啧嘴巴,表面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周易南上演的自虐传。
周景深继续低头说道:“回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周易南筷子一放,冷哼了一声,“整天磨磨蹭蹭的,到底还能成什么事!”
景深不急不恼,“是,我一定更加努力。”
周易南脸色铁青,还要说些什么,沈音打断了他的话,“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教训什么,快坐下吃饭吧。小韵,你也快来,这道红烧肘子是给你们两个准备的。”
周易南脸色沉沉,不再说话,伸出手将那道红烧肘子往外挪了挪。
周景深顺从地放好包,去洗干净了手,才坐到了桌子前。
沈音夹起一块肘子放在他的碗里,又夹了一块放在沈韵的碗里。
“谢谢妈妈。”周景深很是客气地道谢。
沈韵却是撇了撇嘴,有些不满意,“老姐,这块也太肥了,果然我的小外甥回来了,你心里就没我这个妹妹了。”
沈韵是沈家老太太的老来子,当时沈音和母亲先后怀孕,自家的儿子还只有六个月,就忙着替没有奶水的母亲照顾沈韵,与其说是妹妹,还不如说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一般,她对于沈韵所投入的母爱一点都不比周景深少。
沈音用手指扣了扣沈韵的头,嗔怪道,“多吃点,你没见着又瘦了吗。”
周易南咳了咳,很是威严道,“吃饭就吃饭,闹什么闹,还夹来夹去的,自己不长手?”
沈韵吐了吐舌头,低头吃饭去,几乎没有犹疑就咬着那块肘子吃了起来。
沈音却不吃他这一套,筷子一动,一块肘子落在周易南的碗里,“吃什么醋,那是儿子和妹妹。喏,这不就夹给你了。”
周易南看着老妻,颇有些无奈,只好闭嘴吃饭。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
灯光太过温馨,即使安静也不法让这种和谐陷入尴尬。周景深看着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三个人,橘黄的光影下他们动作几乎一致,那么相像。他突然笑出声来,拿过一双干净的筷子,伸手给每个人都夹了菜。
“爸,你血脂高,就别吃那么多脂肪了,多吃青菜。”
“妈,您最爱的就是这一口酸笋,我没记错吧?”
“小姨,这块肥而不腻,你就承认你喜欢吃吧。”
言笑晏晏,油嘴滑舌,却心细如发,好比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周景深。
饭桌上的三人皆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易南,他老脸黑红,声音不大自然,硬邦邦的,“食不言,食不言。”
“说什么呢,老头!”沈音又对景深说道,“别在意你爸,他都老糊涂了。你多久没回来,说说话怎么了。”
周易南哼了一声,不跟妇人一般见识,慢悠悠吃起了儿子亲手夹的青菜。
周景深说,“知道啦,老妈,这个肘子油了,你就都留给小姨吃吧。”
沈韵大呼一声,“不要啊,上次段裴还嫌弃我胖来着,再吃就嫁不出去了。”
周景深坏笑,“裴哥居然憋到现在才说,我还以为他准备这辈子都不说了呢。”
“坏小子你!”沈韵气呼呼的,对沈音道,“老姐,你上次看好的儿媳妇们呢,都拿出来,让他瞧瞧!”
沈音有些尴尬,“你这孩子……”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景深的脸色,继续道,“景深不喜欢就算了……”
周景深倒是很坦然,“妈,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饭桌上的三人又齐齐愣住了。
沈音惊喜道,“儿子,你是说真的?”
周景深解释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女朋友啦,只是我上次表白了,她说还要考虑考虑,不过我刚刚约她明天吃饭,你儿子好歹也是一表人才,还算是成功人士,这儿媳妇应该跑不掉。”
沈音的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太、太好了。”不管那个女孩子同不同意,但是儿子既然肯追女生,也已经是老天开眼,祖坟冒烟了。
周景深没有想到这个消息能把母亲引哭,有些手足无措,“妈,你怎么哭了。”
“高兴的。高兴的。”沈音连声道,声音哽咽,涕泗横流。
周易南给她扯了纸巾,一脸嫌弃地给她抹着鼻涕,一边说道,“你也太没出息了,那臭小子还没追到姑娘呢,你就乐成这样,那要是突然那天多了个孙子,你岂不是要疯了。”说完,横眉一竖,对着周景深喝道,“你小子连个姑娘都没追不到!还害你妈哭成这样,快哄着!”
在一旁的沈韵也颇为感慨,“姐姐总算是见着光了。”
周景深柔声对母亲说道,“妈,很快就追到了,我明天要是再表白不成功,就来硬的,生米煮成熟饭,一点给你找个媳妇儿,好不好?”
沈音破泣为笑,推了推周易南,“吼什么吼,把儿子都吼傻了。哪有姑娘家喜欢硬来的。”
周易南低声道,“当年我不就是……”
沈音老脸一红,马上岔开了话题,问儿子道,“今晚就不走了吧?”
周景深犹疑了一会,脑海里欢欢喜喜开开心心四只大狗在冲着他欢快地摇着尾巴,他又看了看母亲眼里的渴望,有些结巴道,“我、我出去一会再回来。”
周易南有些不满,声音很冲,“去哪里?”
沈音忙按住他,“是要带换洗衣服吧?”
周景深点头,“是。顺便还喂喂狗。”
话音刚落,周易南就炸毛了,“你还养狗!好好的医生跑去当伺候畜生,你还养着那些畜生,大半夜的连家都不要,跑去继续伺候它们?!”
周景深很平静,语气也十分自然,“我又不偷不抢,当个兽医怎么了?”
周易南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袋,说话也开始不择言起来,用手指着周景深,说道,“你是不偷不抢,你跟个男……”
话还没有说话,沈音就大声地“哎呦”了起来。
沈韵在一旁虚扶着沈音,还一边帮腔,故作着急,但偏偏毫无紧张感,“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姐夫气着了,哎呀,姐夫,你快来看看啊。”
周易南:“……”
沈音一装晕,周易南就熄火了,只干巴巴说了声,“你要去就去吧。”他看了看开了一条眼缝的老妻,梗着脖子,好似委屈得不得了。
周景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要继续默默吃饭,又给其他三个人夹了好几次菜。
周易南默默扒着儿子给夹的菜,心里头早就没有火了,隐隐的还有一丝愧疚感。
但是不久他就发现了问题,“臭小子,别老是夹青菜!给你爹夹块肉!”
周景深忙应了一声,夹了一块很小的一块瘦肉。
周易南眉头又是一竖,“这么小不拉几的,怎么吃!”
沈韵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而紧跟其后的,沈音也抿着嘴直乐。
周易南老脸一红,嘟囔道,“笑什么,儿子夹给我的菜最多。”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乐成一团,周景深也忍不住笑起来,笑容比方才要真诚许多。
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是又缓和过来了。
大家都心有戚戚地避开了敏感话题,一时间下来,倒也是其乐融融。
吃过饭后,周景深自告奋勇帮母亲洗碗,周易南也凑上来,将家中的两个女人推出厨房后,两个男人便一起在厨房里默默刷着碗。
周易南是想要借此机会跟儿子谈谈心的,但是他脸皮厚的很,斟酌了半天都开不了口,只要越发卖力将手里的碗刷得亮堂堂的。
周景深默默看着将刷碗很是娴熟的父亲,慢吞吞地开口,“爸,你真厉害。”
“啊?”
“帮着我妈刷碗,这是真男人。”周景深很真诚。
周易南是个别扭的脾气,宠老婆是一回事,被儿子夸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没好气道,“刷个碗就真男人了?我今天第一次刷!”
周景深直乐,干脆马屁到底,“嗯嗯,第一次刷就这么好,您看,这泡沫打得都比我的好看。”
周易南眼睛一瞪,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响了。
沈音在外面叫他,“老头,有人找。”
“哦。”周易南轻车熟路洗了手,又用热水过了一遍,然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洗着,等下再收拾你。”
却不知道这句收拾,将在下一分钟得到实现。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周易南将电话一摔,沈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见他怒气冲冲走进厨房,一巴掌甩在周景深的脸上,“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力气显然用得很大,周景深脸上顿时留下十分清晰的指痕。
周景深还是很平静,一双眼睛几乎要看进父亲的心里去,他问道,“为什么我就不是你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完了才发现,周家人解决矛盾的方式就是“夹菜、夹菜、夹菜。”
下一章马上进奸/情!
☆、第五章
周景深的语气自然,脸色也很平静,除了那双眼睛目光深深外,甚至显得有些漫不在乎。
周易南见着他这般表情,只觉得喉咙生烟,火燎火燎地想要喷火。
他扬起手,又想要扇过去,刚刚过来的沈音扑上去抱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这、这又是怎么了啊。”
周易南的手收了回去,颤颤指着周景深道,“我们老周家世家书香,不要说祖先封相拜侯,就是再不济好歹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你看看你!说好听了是兽医,不好听的那就是猫奴狗奴!这样也就算了!好歹是正经的工作,可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放狗伤人!”
周景深和沈韵皆是一怔。
沈韵急道,“没有伤到,那些狗训练有素……”
“沈韵!”周易南大喝道,“子不教,父之过!”
沈韵便噤声,退到了一旁。她最明白周易南的脾气了,这是告诉她,身为长辈,不应该说的情就不能说。
周易南看向周景深:“现在人躺在医院,说你放狗伤人,轻则赔偿了事,吊销执业照,滚出这里,重则拿命去赔,你说要怎么办?”
此言一出,大家又愣住了。
沈韵喃喃道,“怎么会……”
沈音着急道,“老周,怎么回事啊,怎么要吊销……”
周易南呼出一口气,“是杨家……”c市有个别名,叫做杨家庄,是因这里的大部分生意都被杨家所垄断,好似整个c市都是杨家的庄园一般。
沈音和沈韵便都齐齐沉默了。
周家不是个势弱的人家,但是要是和杨家比,那便是笑话了。
周易南的目光如炬,盯着周景深。
周景深沉默,过了许久,如同低语一般说话了。他说道,“我没有伤人。欢欢喜喜他们训练有素……”
周易南手一拨,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碗碟都摔在了地上,发出巨响,让所有的人心头都一颤。
但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惊心动魄。
“早知道还是这样招祸,不如当初就让你跟那个人一起死了!”
沈音一巴掌扇在周易南脸上,“你敢?!”她转头柔声对周景深说道,“孩子不要怕,我们去找杨家谈谈,总会有回转的……”
周景深只看着她,斩钉截铁道,“我没有伤人。”
沈音连声道,“妈知道,妈知道……”
周易南说,“你不能惯着他!”
周景深眼神有些放空,“我没有伤他,我没有!”
这次没有,上一次也没有。
那个人仿佛又在他面前,含笑喊他的名字:“周医生,来查房啊?”
他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是笑容还是很灿烂,白色的被子拥着他,整个人都好像飘在云朵里,“周医生,我不怕,你也要好好加油才是啊。”
他在笑,你看,笑得多好看,他们还约好了手术后就可以去看一场电影,不长,很温馨,女主角总是温温柔柔的,那个人说,这是他最理想的女友。
可是,没有了。
他躺在那里,了无生机,床头是大片大片鲜血。他是那么爱美的人,结果还要被剖腹拆骨,血肉不连。
他死了。
是我,是周景深害死的。
周景深迷迷糊糊,踉踉跄跄往门外走去。沈韵和沈音追过去,却见他越走越快,最后就好像跑起来一样,奔下楼梯,穿过花园,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沈音追不上,站在花园入口处,有些茫然和哀伤。
周易南也赶上来了,她转身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将火全部撒在丈夫身上,“你干嘛逼他!他是你儿子,是我的命根啊……都说了没有伤人了……你干嘛不相信……”
周易南抱着妻子,任由她捶打撒泼,“我相信,我相信……杨家厉害,我们周家也不弱……那臭小子好几年了还迷迷瞪瞪的,还学着那个人养狗……我也是为他好……”
沈音哭得转不过气来,还在那里一噎一噎地问,“你为他好还逼他……”
周易南用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说道,“不逼哪成啊……人不都得逼出来的吗,我这是逼他出来,从那个人的阴影里出来……”
沈音还在模模糊糊说着什么,周易南一直柔声安慰着她。
沈韵基本都听不到他们在说着什么,她注视着黑暗里稀稀拉拉明灭的灯火,那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周景深,他没有问题吗?
周易南出声道,“那是我儿子,能有什么事!”
她转过脸去,周易南正对着姐姐把她搂在怀里说些什么。他并不是在回答她,而是在安慰沈音。
也是,哪能出什么事,景深平时虽然嬉皮笑脸的,但遇大事,总是能冷静以对的。除了那件事外。
沈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出电话打给段裴,让他帮忙想办法。
突然一道闪电下来,不久一道闷雷响过,几滴水珠子落在沈韵的脖颈上,紧接着又是好几滴。
下雨了。
沈韵一边担忧地看着周景深离去的方向,一边等着段裴将电话接起来。
周易南和沈音拉着沈韵回到避雨的地方,开始想办法找人。
………………
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淋漓不尽,伴着不小的风,直直吹到人的心里头去。在风雨交加的寒意之下,周景深奔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开始清醒过来。
眼前的巷子很黑,只在巷口置着一盏十分昏黄的路灯,透着稍许的光亮,穿过雨帘,映照着有些脏乱的石板路。屋檐上的水汇成连绵不绝的线条,倾倒在石板上,溅起的水珠带着昏黄的灯光,一一落在周景深的裤脚上。
周景深脑海里一阵清明。
他方才是魔怔了吧?怎么就这样离家出走了?妈妈和沈韵都该不知道有多担心?快回去了。他抬了抬脚,却又顿住了。
这是哪儿?
昏黄的灯光,脏乱的小巷,身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周景深居然发现他无法知道这里究竟是何处。
下意识去摸口袋,空空如也,是了,他脱了外套,放下了包,目前只穿着简单的休闲套装,没有手机,没有钱包。
周景深转身往巷口昏黄的灯光处走去,他准备到人多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的士,大不了到付就是了。
巷子很悠长,曲曲折折的,周景深的脚步“哒哒”地落在地上,很清晰。在拐了很多个弯之后,总算是有了别的什么声音。
是一首很老上海的歌曲,咿咿呀呀,带着模模糊糊的音调,若有若无,最为靡靡之音。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齐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周景深无心欣赏着歌曲,只觉得内心狂喜,加快了脚步,盼着在转过弯之后,有个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而――
除却被老上海掩盖掉的呻/吟喘/息,眼前是一对相互缠/绕着的人儿,你抱着我,我拥着你。在外面的是个男人,裤子半褪,正在奋力运动,而里面那个人露出白皙的臀部,似乎是伏在墙上的。
这是喜欢从后面进入的大戏?周景深一怔,脑袋“彭”的一声,只觉得脸色通红,然后转身就快步走去,又快要转弯的时候,他忍不住回了一下头,这一回头,更是被吓得不轻。
或许是激/情太过,里面的人被翻了过来,两个人正在缠吻。周景深看得清楚,这两个人皆是头发短短,脸型都棱角分明,胯/前都有着一个家伙。
他们都是男人啊。
周景深暗地咋舌。
而老上海还在继续唱:“我爱着夜色茫茫,
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吻着夜来香……”
周景深站在那里,听着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靡靡之音,回想着方才所见,只得摇了摇头,这荒唐的见闻啊,这应景的歌。
还没站到一会,就听到许多杂乱的脚步,沸腾的人声。
“去哪了?那两个贱/人!快找!”
“那边、那边!”
“快!快!”
周景深一惊,赶紧往角落里缩。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也不知是什么恩怨情仇,但还是躲起来,莫要被殃及才好。
但是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手莫名被牵着,整个人都被带着跑了起来。
“喂喂喂!你谁啊你?”周景深大叫。
正在飞奔的男人回过头来,看了看周景深,随即放开了手。
“我擦!你是谁啊。”他说道。
“我靠!不是你拉着我跑吗。”
男人又低低骂了一声,然后扔下了一句,“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哥们。”
周景深被他拉着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跑出来了,大口呼着气,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认错了就认错了…”你走吧还没说不出口,就又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们在这。”
罪魁祸首见状不妙,赶紧溜之大吉,临跑的时候还不忘好心丢下一句,“哥们,你现在不跑也不行了。”
夜色茫茫,灯光昏黑,对面的人谁都分不清是谁,刚才那个男人还拉着自己跑,这明显是要被当替罪羊的节奏啊。
周景深来不及多想,也赶紧跌跌撞撞往巷子深处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的心脏突突地跳,只觉得快要到极限了,也顾不得后面是不是还有人追,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又是一股大力,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墙角。手很温热,不比周景深,因为在雨里穿行太久而变得冰冷。
“喂!我说你又认错人了!”周景深愤愤道,只当是那个男人又认错了同伴。
“周医生?”随着低沉有力的声音,一张俊朗沉静的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点点放大,直到唇齿相依。
周景深瞪大了眼睛,刚刚叫出来的名字半路被吞了回去。
“傅至琛……”
他的声音很弱,很快就被雨声所掩盖,消失不见了。嘴上的触觉太过柔软,周景深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而那不大不小的雨,一直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很少,我以为我可以日更的,虽然还没有读者事实证明我很天真,一天只能码半章啊。
他们在夜来香这首歌里接吻,这个情节我肖想很久了,终于写出来了!
☆、第六章
它是温热的,柔软的,带着很淡的烟草味,先是轻轻的触碰,好像是试探一般,却在忽然之间,加大了力度,带着汹涌的意味,直接入侵周景深的唇齿。
周景深被冷水泡了一夜,通体冰凉,而抱着他的那个人温热入火,忽然的温差,让他感到战栗。
他满脸潮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回过神,微微睁开眼睛,只看见傅至琛微闭的双眼,睫毛轻颤。
周景深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他的睫毛为什么这么长呢?
可是意识却在下一秒被这炙热的吻剥离了。
在那一瞬间,他隐隐约约听到,在雨声之外,似乎还有错杂的脚步声和人语声,但是那些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紧闭着双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得激烈,满满的,说不清楚的情绪,将他完全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被松开了,傅至琛用他独有的声音问他,“还好吗?”
很好,好极了。周景深在心里回答,嘴上却恶狠狠道,“怎么会好?”
他举起拳头往傅至琛的身上打去,落下来却是软绵绵的,就好像女生对男生的那种娇嗔一般,周景深忽然感到很沮丧,“为什么……”
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吻上来,我们很熟吗?
傅至琛低低笑了一声,说道,“周医生,你脸红了?”
周景深的脸黑了下来,抹了抹嘴巴,又呸了几声。
傅至琛去拉他的手。
周景深用力甩开。
“别闹……”傅至琛说,“这里是有名的同/志街,我们先离开吧。”
周景深瞪大眼睛,指了指傅至琛,又指了指自己,口不成言,“你……我?你那个什么我?!”
傅至琛眯眼看了周景深一眼,又笑出声来,这次的笑很是开朗,也很让周景深尴尬。
“我住在这附近,刚刚正好看见他们追你,这里只有同/志们是不引人注目的,所以……”
所以他吻自己,不过是帮忙而已,算下来,他应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周景深吐了口气,总算是放下一块大石头,却又莫名觉得失落。
傅至琛上下打量了周景深的样子,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湿成这个样子,要不要去我那里换套衣服。”
周景深下意识摇头,又想起自己衣袋空空只有水,又赶紧连连点头。
傅至琛又露出笑容,拍了拍周景深的肩膀,“跟我来吧。”
周景深便很安静地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傅至琛后面,此时雨已经停歇,只有屋檐上的水在往地上滴落。
周景深看着傅至琛的背影,才发现他的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隐隐约约透出红绿的包装袋,周景深在心里推测,应该是方便面吧,比如红烧牛肉面之类的,但是他又想,会不会是酱料呢,尤其是蒜蓉辣椒酱,将五花肉炒得香喷喷的,再放入这个,简单却十分美味。
这么猜测着的时候,周景深蓦然想起了傅至琛方才炙热的唇/舌,只觉得口干舌燥,脸又不自觉红透了。
而走在前面的傅至琛也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指着某一栋小楼说道,“从这里上去,501就是了。”
周景深没有料到他转头,几乎是半跳着背过身去。“哦哦,我鞋带掉了,我系一下。”他说道,然后弯腰,几乎呆在原地。
他穿的是一双拖鞋啊!
到底是为什么他刚才是跑得那么忘我,几乎忘记脚上是一双拖鞋!
周景深僵硬地转身,勉力道,“看错了,我还以为我穿的是球鞋呢,呵呵,呵呵。”
傅至琛“哦”了一声,打开门,指了指楼梯,“上去吧。”
周景深几乎是逃一样蹬蹬跑上去,结果跑得太兴奋,一直到六楼才停下来。
傅至琛站在五楼楼梯那里,欲言又止,看到周景深终于停下,轻吐了一口气,假装没看到,慢悠悠地将门打开了,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又弯。
屋子很小,简单的一居室,除了厨房和厕所,便是被简单布置的卧室兼客厅,风格硬朗,整洁有序,连被窝都叠得有棱有角。
傅至琛将周景深请入之后,打开衣柜给他拿了衣服,又进浴室,捣鼓了半天,才对他说,“快去洗洗吧。我家的姜刚刚好用完了。”
周景深愣了一会才明白他所说的姜是指感冒了没有姜水喝这层意思,心下微暖。
傅至琛又说,“衣服是干净的,内裤是新的,买回来后也下水洗过,放心吧。”
周景深低头一看,果然他塞过的一叠衣物里,一条深蓝色平角裤夹在中间。
“哦,那我洗澡了。”周景深边说着边走进浴室,打量了一番。浴室有些简陋,但胜在干净,置物台上非常简单地放在两块肥皂,每一块毛巾都放得整整齐齐的,连牙刷都一丝不苟地和牙膏同一个方向。
周景深啧啧地感慨,再抬头一看,不免有些犯难。浴室里用的是很老式的热水器,每次用之前都得手动调温度,面对红红绿绿的转盘,周景深想,这个热水器真的是和主人有的一拼,老式、复杂而且有些某种执拗。
周景深将蓬头一打开,却发现水温正好,他突然想起傅至琛之前进了浴室,好像还有些水声,之前他还以为是他要上厕所呢,原来是调水温去了。
周景深用热水冲着自己,却不觉得清醒,只觉得心底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越发潮热,软得不成样子。
周景深冲了很久才出来,房间里很安静,矮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而傅至琛倒在床上,衣服还没有脱掉,已然睡熟了。
周景深坐了下来,捧起那碗姜茶,慢慢啜饮着。
傅至琛的衣服对于他而言显得有些宽大了,周景深挽起袖子,却忍不住低头捧起衣角嗅了嗅,极淡的肥皂味,和浴室里的一模一样。
他喝完了茶,也不想动,就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傅至琛。灯光不亮,给傅至琛的脸镀上一层橘黄的光。平日里只觉得俊朗的眉眼,如今增添了柔和的惊艳,棱角之下,眉眼深深。
周景深闭上眼,又睁开看他,又闭上眼。
周景深,他默默叫着自己的名字,你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少了点
☆、第七章
傅至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他微眯着眼,看到了有些发黄的天花板,再一转头,就看到了躺在一旁的周景深。这人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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