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一杯红茶,茶温热。
他将红茶放在谈岁的手边,喝。
啊?
谈岁看了下手边的茶,没碰。
喝点红茶,热的。
进入暮秋,还吃凉的食物?
要是生病了,他的包子可不背锅。
顾样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果然,怪不得你帮他说话!你们就是一丘之貉。茶都送上了,啧啧。
他可没见黎厌给谁送过东西。
自己说了什么脏话,忘了?黎厌忽视他的话,表情漠然,说:既然忘了,那就现编。
谈岁仰脸看他。
为什么还要现编啊?编出差不多的话吗?
黎厌低眉见谈岁皱了皱鼻尖,忽然想到什么,又说,算了,别说了。
脏话让乖学生听到可不好。
顾样一听,不干了。心想:凭啥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我偏要说。
黎厌第一时间伸手捂住谈岁的耳朵。
谈岁浑身一颤,耳朵传来冰凉的触感,霎时红了耳尖。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盯着黑板上方墙壁上的闹钟看,分散注意力。
黎厌也是惊讶自己条件反射的动作,心下有些慌乱,但并未松开手,准备等顾样说完再松开她。
瞧她这乖乖的样子,连早餐都不敢带进校门,想必一句脏话都没说过吧。
这个例不能破。
顾样一直说,中途还累的喘了几口气。
那天在那儿说了什么,他哪会记那么清?
正好趁着今天黎厌在,指桑骂槐把憋了这么多年的想骂黎厌的话全都骂出去。
不用背地里骂,当着他的面骂,就是爽!
黎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听得不痛不痒。
等顾样停下来,才不疾不徐地问:骂好了?
这样看我干什么?顾样心里慌得一批,赶紧说:你让我骂的。
顾样是说完了,但黎厌依旧捂着谈岁的耳朵,不让她听自己接下来的话。
只见黎厌居高临下冷眼看顾样,
我让你去死,你去吗?
顾样不敢接话,他丝毫不怀疑黎厌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见过黎厌打架。
虽说黎厌中考前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学生,但就在中考那年暑假,他亲眼见过黎厌揪着一个人使劲把人往墙上撞。
墙上都是血。
而黎厌本人竟然还能面不改色,拨响120。
黎厌捂得手都酸了,便松开谈岁。伸手拿起顾样的本,拿本的时候手心的伤被瞧见,他也毫不在意。
他随意翻了两页书,觉得无趣顺手扔在地上,仿佛对顾样记的数学笔记不屑一顾。
傲气凌人。
顾样又怕又气。
当看见了黎厌手心狰狞的刀伤,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谈岁只觉得桎梏没了,她抬手摸摸发烫的耳朵,努力撇去异样的感觉。对顾样说:你看,你说的脏话真的很多,足足说了有五分钟。
黎厌抬头看了眼钟表,眼底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原来她刚才不是在发呆啊。
顾样梗着脖子,那又怎样?
黎厌槽点这么多,五分钟已经算是少的,他还能不眠不休骂上一个月。
骂爽了,总得付出点代价。毕竟,你脏了我的耳朵。
黎厌笑得令人浑身发冷。
谈岁呼吸一滞,吓到了。
付出什么代价?可以选择什么都没见到吗?
她看了看桌子下的空间,在盘算着怎样可以很自然地蹲下去。
第12章 来者不善
她怂得太明显,黎厌没忍住轻声笑了。
他这一笑,谈岁更害怕了,只觉得刚才被碰过的耳朵凉飕飕的。
吃完午饭回到班里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着这么多人视线聚焦到这边,顾样只好硬着头皮说:什么代价?要战便战,我还能怕你不成?
怕是会怕,但他不说出来,谁能知道?
呵。语气尽是不屑,黎厌挑眉,你能打得过我?
顾样:
面子是个什么东西?
从不敢反驳的那刻起,他已经没有了。
黎厌:代价是:你不能再骂人。
顾样震惊。
一句脏话都不能说。
顾样石化了。
听到这些话的三班学生目瞪口呆。
大佬要向文明学生发展了吗?
又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
黎厌:如果我听到别人说一句脏话,我就来找你。
顾样艰难咽下口水,你要求我就行了,别人有问题怎么还能算我头上?
有意见?
顾样违心地回答:没有。
谈岁一头雾水,小学生似的举起手。
黎厌瞥她,怎么?
眼神威胁:敢拂他面子?
谈岁乖乖地说:我举双手赞成。
说脏话不好。
希望大家都能有和黎厌同学一样的觉悟。
黎厌满意离开。
三班在场学生对黎厌行注目礼。
待他彻底走了,围在一起讨论。
可能顾样的话太难听,连大佬都无法容忍。
无法容忍,打一顿不就行了?何必这样麻烦地要求他甚至要求我们所有人?
终于,大家得出一致的结论:大佬他真的要开始改变了。
杜好吃完饭回来,神秘兮兮地扯谈岁的书包看,看到那个书包挂件后,花容失色,
卧槽!岁岁你
顾样瞪杜好。
不知道文明说话吗?
有仇吧?真想让他被黎厌找?
全体同学齐齐看向杜好,对这位毫不知情的晚来者投以星星眼。
你再说大声点,让我们看看大佬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杜好没说完,就被谈岁捂住嘴。
只见谈岁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嘘,不能说脏话。
为什么?学校没这条规定啊。况且,我有言论自由,谁都要求不了我。
黎厌说的。
好的,我遵守。
杜好很没骨气自行打脸,收回那句谁都要求不了我的话。
她看向谈岁的书包,问:岁岁你的蓝色书包、太阳花挂件,和于双双要找的人一样诶。
于双双?找谁?
就是十三班的。于双双说要揪出今天早上抱黎厌小腿的女生。她不知道那女生是谁,也没看清脸,只知道书包和挂件这两样特征。
她真的疯了,发动一起认识的人去找,从高一到高三,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好了,全校的人都知道黎厌被人抱小腿了。
可惜名场面她没见到。
也不知道能抱大佬小腿,还没被打残的幸运儿到底是谁?
杜好心里惋惜,说到最后一扭头看谈岁,纳闷,诶,岁岁,你怎么脸红了?你不会发烧了吧?
谈岁躲开杜好要贴她额头的手,摇摇头,没有,是太热了。穿着校服闷得慌。
杜好狐疑着,大脑飞速运转,岁岁,不会于双双要找的人就是你吧?
不,这不是重点。
她又问:你就是那位抱黎厌小腿的勇士?
谈岁急得结巴了,你我那个
算了,肯定不是你。你这么乖,怎么会和黎厌有牵扯呢?
谈岁摸摸脸颊,心虚又后怕。
还好没被看到脸。
还好于双双从来不注意她的事情,连她的书包都不记得。
万幸!
杜好取下谈岁书包挂件,塞谈岁手里,这两个巧合,不能全占,不然你就有嫌疑了。于双双很麻烦的,她要是盯上你,真能折磨死你。
好。
谈岁收好挂件,藏在抽屉最深处,用一本书压住。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听别人说的。
杜好得意,炫耀自己的关系网全面和八卦消息灵通。
谈岁倒没想问。
杜好压低音量,贴谈岁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于双双和班雪关系很差,但都喜欢黎厌。
去年,她们合伙整了一个和黎厌走得近的女生,硬是逼的那女孩休学了。你说,被她盯上麻不麻烦?
麻烦。但是黎厌就不管吗?既然走得近,怎么能放任人家被欺负?
顾样一直在听墙角,此刻按捺不住了,扭头说:黎厌他这个人,冷漠无情,你觉得他会管吗?
杜好:这一点我同意。
谈岁垂眼看着课本,若有所思。
顾样不放过谈岁的细微表情,问:你觉得呢?
谈岁握着笔写了两个字,被问及,懵懵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顾样霎时没有了听答案的兴趣,愤愤地坐正身子。
谈岁抿唇,低头看书。
她听到了,但她不想回答。
毕竟早上黎厌还帮了她。
就冲他赶跑于双双这件事,她要保持一个星期不说他坏话。
消息火速传开,仅一个下午就全校皆知。
大佬要开始改变了!
怕管不住自我,就先从他们这些小喽啰下手。
一下午,没人敢再说脏话,嘴都闭得严实。稍不注意脱口而出都要惊慌后怕地环视四周有没有大佬的爪牙。
放学过了一个小时,天空残阳如血。
书店的路灯下,
一戴着口罩中年男子靠着灯,叼着烟,目光直勾勾盯着从校门口走出来的黎厌。
钟大飞发现了,胳膊肘碰了一下黎厌,厌哥,你有没有发现,那个人老是在看咱们?
他脑子缺根筋儿,补上一句:厌哥,我估计是瞧你好看想挖你当明星哩。你看他穿的,多fashion。
抬举了。
黎厌面无表情。
明星有什么好的,都是假面。
早就放学,同学也走得差不多,大街上人稀少。
那男人在那儿站着就算一动不动也特别显眼。
黎厌目不斜视从中年男子身边走过。
经过中年男人身边,走出刚没几步,钟大飞环视四周,脑子闪过不好的预感,我怎么感觉这人来者不善?厌哥你看。
周围有人蹲梢。
跑。
黎厌低声道,说完就跑。
嗅到危险,钟大飞就已提高警惕。此刻反应也快,紧跟着黎厌往公交站亭的方向跑。
他不明所以,边跑边问:
厌哥,为什么要跑?
你说来者不善。
又不是打不过?钟大飞晃晃拳头。
你没看到他周围有人吗?
开学才几天,要是进警局被林姨知道,又会惹她担心,这事儿他做不到。何况,那男人他已经揍过了。
揍完了,不想再战,看到那人还不得跑?
钟大飞:你以前说过:谁跑谁怂。
想起怂的要死的谈岁,为了躲人不惜拿他挡,就算怕也抱住他腿。
黎厌勾唇笑了下,道:怂点也挺好。
至少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厌哥,你变了!
钟大飞拖着胖胖的身躯跑得难过至极。
他们跑,那中年男人追。
从四面八方涌出十几号人也跟着中年男人一起追。
那十几号人跟那个男人是一伙的。
跑过两个街角,快到了公交站亭。
却发现只有一个小姑娘坐在长凳上,手握着笔,低头写作业。
别提公交了,连个共享单车都没有。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小姑娘的宁静。
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脸,钟大飞愣了。
厌哥,这
还往前跑吗?要连累人家小姑娘吗?
黎厌也停住脚步。
看着谈岁漂亮的侧脸,他摇摇头,转身。
看样子,是打算不跑了。
钟大飞又傻眼了,厌哥,我们可以怂到底的,绕过她跑走不就好了?
黎厌沉默,摇了摇头。
要是让人看到他落荒而逃,多丢面子?
该怂怂,怂不了就战。
总之,面子绝不能丢。
谈岁正在为难题犯愁。
忽一扭头,发现黎厌和钟大飞风尘仆仆跑得很急,身后还跟着一众气势汹汹的人。
撞上谈岁的目光,钟大飞也不好意思再跑了。
身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佬同伙,他也要面子的。
为了掩饰尬笑,钟大飞挥手跟她打招呼:嗨,你好。
特别像是搭讪的。
谈岁弯唇,礼貌回应:你好。
中年男人带着十几号人追过来。
他灭了烟,走到人群前方,说:
小子,可让我逮着你了。
派人在学校附近盯一上午就是没看见黎厌,他下午忙完,来等了会儿人就出来了。
果然,就该他来算账的。
仔细看,会发现男人脸上的淤青还未消。
黎厌瞅着他,面上浮起困惑,你哪位?
他装的太明显,傲气十足,语气不屑。
中年男人气得一口老血翻涌,你他妈故意的?
居然都把他忘了!
黎厌懒得再看他,冷淡地嗯了声。
就差把我故意的写脸上了。
中年男人怒火烧的更盛,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他撕得粉碎。
黎厌像是故意耍他似的,思索片刻,才慢悠悠道:哦,导演啊。你哪位导演?
他嗓音冷淡,三分讥笑七分不屑,连想都得想半天。
最后一句话挑衅味儿十足。
打的导演太多,不记得了。
第13章 年少轻狂
导演脸色难看,到底想没想起来?
钟大飞惊愕:卧槽,厌哥,这什么情况?你又背着我跟谁结仇了?
太没有参与感了!
太多了,你说的哪位?
就面前这人。
黎厌:他是我前几天大晚上跑去揍的那位,好像是姓张?
厌哥,你大晚上去揍人,居然不带上我!!!
满满的都是谴责。
导演:
这俩人竟敢在他面前讨论起来了。
够嚣张!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忍住怒气,咬牙说:你这么嚣张,不还是得你妈兜底?
干贺姨什么事?提谁不好,提贺姨。
不过也是,要不是贺姨,厌哥至于天天干架吗?
钟大飞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黎厌。
黎厌眼神阴郁,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全然不见先前语气里的不在乎。
这位张导演音量增大,生怕他听不清,贱兮兮地说:我说,你这么嚣张,不还是
话没来得及说完,猝不及防被冲上来的黎厌一拳打得踉跄。
黎厌打得狠,像被咬住尾巴的豹子。
这一拳打在脸上,打得人晕头转向,张导眼镜都被打掉了,碎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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