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微澜打量着院子,院子里朝东建了一排房子,是主屋,主屋旁边新接了两间矮房,从墙砖的颜色可看出新建不久。
丛丽媛撩起门帘,简月和冷微澜走进屋里,里面白墙、白瓷砖,实木家具和老式电视,俨然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简月让冷微澜在客厅等着,然后背着女孩儿走进一间靠近门的卧室。
丛丽媛关上门走进来,笑道:你是月月的同事呀?
冷微澜压低帽檐,点点头。
丛丽媛给她倒了一杯水,道:你坐呀,别站着。
冷微澜在实木沙发上坐下,道:谢谢。
丛丽媛朝她脸上看了看,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小伙子,原来是个姑娘。
冷微澜不敢说话了。
此时简月在卧室里喊:妈,你来。
丛丽媛这才去卧室,关门时一句话沿着门缝钻了出来:你真是的,怎么带人回来了?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卧室里面的两个人貌似有意压低了声音,再没有片言只语能被人听到。冷微澜打量着四周,很快觉察出不对的地方,这个老房子只有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次卧,看布局就可以知道刚才简月和丛丽媛进的那间是次卧,貌似也是丛丽媛常住的一间,而主卧却没住人。主卧的门没关紧,里面黢黑,客厅的灯光洒进门缝里,露出里面一张大床的轮廓。
冷微澜朝主卧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并非是门没关紧,而是门被用一只老式锁头锁了起来,中间留了两三厘米的缝隙。眼前的这一幕很诡异,家里的主卧被锁起来,不免让她联想到里面锁了一个人
咔哒一声,次卧的门开了,简月从卧室里走出来:你照顾她几天,过些天我来接她。说着,她看到冷微澜蹲在电视柜旁,看着电视柜上的一盆栀子花,左手边就是那间被锁住的房间。
简月走过去,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主卧,才问:在干什么?
冷微澜摸了摸栀子花的花苞,道:养得真好,我养的栀子花从没开过花。
丛丽媛匆匆走过来把主卧的门关紧,对冷微澜笑道:你是不是经常给它浇水?可别听花贩子的,这花虽然喜阴,但浇水太多也不好。
冷微澜笑着点头:是,我记住了。
简月看见电视柜上放着几盒药,就拿起来逐一看了看,皱眉说道:你又自己乱买药吃,去医院看看能花几个钱?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
丛丽媛拿走她手里的药盒,眼角的每根皱纹都在微笑:怎么是乱买药?我就是按照医生给我开的药方子买的。她把简月拉到一边,你去看看你张阿姨吧,前天她还在问起你。
丛丽媛叹了一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自从唐樱死后,她脑子的病就一天天严重起来,现在只记得你和简骋了。
简月不忍听起,说道:今天太晚了,过两天我去看她。
丛丽媛:不晚不晚,咱们两家住得这么近,就隔了一道墙,你和唐樱小时候不是经常从那道矮墙上翻来翻去的串门吗?去看看她吧!几分钟就好,她现在肯定没睡。
简月无法推脱,只能走出屋门,借着月色看到了院边一道矮矮的墙,她走到墙边,对面就是唐樱家,以前住着唐樱一家三口,6年前唐樱死后,这座房子里就只住着唐樱精神失常的母亲张爱云和从乡下来照顾张爱云的年迈的寡母。
这道墙,她和唐樱的确翻过无数次,那时她们身子小、个子矮,爬过一道墙像是翻过一座山,如今她们长大了,再爬这道墙只需要抬腿就可以跨过去,但是对简月来说却依然像是翻过一座山。她在山的这头踯躅了片刻,最终还是扶着墙跨了过去。
冷微澜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简月跨过一道墙走进隔壁的院子,然后抬起头看着天上那轮小小的、微凉的月亮。她知道唐樱是谁,她和唐樱见过两面,第一次是在剧场,第二次是在电视台综艺节目录制现场的化妆间,那一次唐樱是以实习化妆师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要了她的签名,跟她合了影。她到现在还记得唐樱和她合影后,立即把照片发给了一个人,她没问那个人是谁,但她知道是简月。
节目录制结束后,她回到后台卸妆,唐樱帮她脱脚上缠满细带的靴子,当时她盯着唐樱汗津津的、鲜嫩得像是苹果一样的脸,唐樱那么累,却笑得那么开心她长时间地看着唐樱,心里涌起似曾相识的恨意,恨到想用靴子纤细、锋利的鞋跟刺进她泛着红光的漂亮的脸唐樱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当她满怀喜悦地帮助冷微澜脱下鞋子的时候,冷微澜却在嫉恨她。当然,唐樱没有机会知道了,永远没有机会了。冷微澜望着天上的月亮,悄然翘起唇角。
丛丽媛说道:姑娘,你到里面坐吧。
冷微澜心里感到厌烦,但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谢谢阿姨,外面凉快,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十几分钟过去,简月还没回来,冷微澜渐渐等得失去耐心,就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看消息,她手里拿的是一款老式直板诺基亚,多年前就已经停产,但可以正常使用,这不是简月给她的那部手机,是她瞒着简月自己购置的。手机里没有任何未读消息,她看过之后迅速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又拿出简月给她的手机。这部手机被雷宇星偷走是个意外,被雷宇星识破自己女扮男装也是意外,但是她不担心自己会暴露,因为简月说对了一句话:她和简月此时是奇怪的共生体,只有保护对方才可以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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