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子弹拿去做弹道鉴定了,还没出结果。
周行:也就是,一无所获?
沈冰羞愧,低头。
周行向来不需要过多的责骂训斥下属,他轻飘飘的一句质问足以让沈冰自责反省。沈冰反省了一阵子,周行沉思了一阵子,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阵子,沈冰才道:简老师请假了吗?
周行淡淡道:她没跟我请假。
简月没有请假,但没来上班,显然是旷工行为,但是周行保留了自己问她原因的权力,还替她找理由:她可能不舒服,在家休息。
沈冰却不能接受简月无故旷工的行为,也觉得周行对简月似乎过分宽容,但他有自己的理解周行对简月的宽容是对人才的优待,也是对简月不拘不束性格的包容。
沈冰道:她应该看看那封信,也许她能看懂那句英文的含义。
周行其实想给简月放一天假,倒不是他以公谋私,偏护简月,而是他在照顾简月过强的感性和责任心,高博涵的意外对简月来说无疑是重创,简月确实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
他本不想打扰简月,但是沈冰一直看着他,像是在催他行动。其实他大可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但是他虽然没有动用自己的私心,也确实有了私心,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私心,他只好秉公办事。
周行用座机拨出简月的电话,迟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简月:喂?
周行飞快地瞟了一眼沈冰,道:简老师,你在哪儿?
简月道:我在师母家里。
师母?说的应该是祝裕玲,简月没有在家休息,而是在赵海升家里,她的目的绝不是拜访祝裕玲那么简单。
简月那边很吵,有女人的说话声和啼哭声,简月道:稍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周行等了一会儿,话筒里的背景音果然消失了,简月问:打电话有事吗?
周行道:沈冰在赵海升的办公室找到一封信,应该就是高博涵留下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像是暗号,我们看不懂,想让你看看。
简月:什么暗号?
周行:是一句英文,A crisis was rapidly developing in the gulf。
简月在心里翻译成中文,也一头雾水:就这一句吗?
周行:还有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简月:知道了,我想想。
简月说完就没声了,等周行挂电话,周行拖延了几秒钟才问:昨天你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简月道:没什么,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没事了吧?那我先忙了。
挂断周行的电话,简月才顿悟周行打来电话或许是想问她为什么没去单位,她也没有解释在祝裕玲家里的原因,自顾自说完就挂了周行的电话,这一行径可以说是很不把周行放在眼里了。
意识到自己的过失,她连忙给周行回了条微信:我想弄清楚祝裕玲知不知道赵海升和马玉琴李紫暇母女的关系,这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发完微信,她拿着手机回到客厅。
祝裕玲家里人很多,都是和她有往来的官太太和富太太们,她刚痛失亲夫,正是哀痛欲绝的时候,达官贵人的夫人太太们上门来安慰她,她在珠光宝气的太太圈里哭成一个泪人。
乔安娜也在场,她一个人远远坐在一张欧式丝绒沙发椅上,为了应景儿,穿了一身黑色绒缎绣银丝牡丹的旗袍,一头乌黑的卷发也挽了一个低低的发髻垂在脑后,手里捏着一只圆扇,扇子边沿儿磕着她的下巴。她垂眸静默着,像一幅忧伤的古典美人图。
但是她察觉到简月的目光,就抬眼看向简月,描得弯细的柳叶眉轻轻一挑,露出慧黠灵动的笑意。
祝裕玲被太太们包围,简月暂时没有机会和祝裕玲单独说话,就朝乔安娜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她手中的圆扇拿走,观赏着扇面上绣的一朵并蒂莲,道:这是你绣的?
乔安娜道:我哪有这份手艺,苏州店的老师傅绣的。
这座洋房别墅外围着一圈中式游廊,一楼客厅除了正门外还有一扇小门,那扇小门是两扇长长的落地窗,从小门出去可以走到游廊里。
乔安娜朝小门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慢慢悠悠地推门走了出去。
简月看一看屋里的众人,太太们都忙着劝慰祝裕玲,完全没有注意她和乔安娜,于是也从小门出去,走到屋外的游廊里。
游廊外是锦簇的花园,廊下摆着喝茶赏花用的一组藤木桌椅,乔安娜坐在椅子里朝她招手:过来坐吧,里面简直要闷死了。
简月走过去,把椅子摆成面朝花园的角度,坐在椅子里用手中的圆扇扇风:赵海升死了,你怎么不伤心?
乔安娜解开一颗系的紧绷绷的领子纽扣:你不也不伤心吗?
简月很喜欢这只古香古色的圆扇,拿在手里一边摇一边看:我在他出事之前就知道了他和李紫暇的关系,还来不及伤心。
乔安娜嘴角撇出一丝并不轻松的笑容,道: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恩师,你无论如何都会维护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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