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简骋不容他逃避,简骋突然用力把手搭在他肩上的,道:丹丹小姐在问你话,这条项链到底是不是你的?
雷宇星冷了似的,两排牙齿磕磕碰碰,从牙缝里飘出几个缥缈的字:是,是我的。
简骋满意了,向刘丹丹重复:他说,项链是他的。
刘丹丹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她胸腔里起起伏伏,像是有人在用力推搡她,揉搓她,恨不得把她推散了揉烂了。她被这种无形的力量包围,陷在剧烈的风暴中心,被推来搡去,被殴打绞杀。
她怒到了极点,怕到了极点,心里涌出无比凶狂的悲哀,她感到胸口剧痛,好像心脏胀裂开了,迸出了鲜血。的确有一口腥甜的血液顶到她的喉咙,但是她强咽下去了,但牙根儿是红的,她张开嘴,像是刚从人的身上撕咬下一块生肉。
啊!她的嘴唇抖动着,大概是想说些什么,但只是怒叫了一声,用胳膊把桌上的一只水壶给扫下来了。
呼通一声,水壶摔在地上,玻璃内胆碎裂的声音清脆整齐,像是女孩儿的笑声。
刘丹丹站起来指着他,喉咙突然间嘶哑了,嗓音扭曲粗狂:是你,就是你!是你绑住了我的手!
她终于想起来了,十年前,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儿把她的双手绑住,她挣扎,他又将她手上的绳子栓到桌上的一颗木钉上。她求他解开自己的双手,他却不理会,只回头问那个男人:爸,要用胶布缠住她的嘴吗?
他不是凶手,但他是凶手的儿子,他是凶手的帮凶!
简骋伸着胳膊挡在刘丹丹身前,担心刘丹丹做出过激的行为,问道:你确定吗?
刘丹丹:是他!就是他!
简骋又问雷宇星:那你呢?你承认吗?
雷宇星似乎被抽光了浑身的骨头,他从椅子上滑下来,双膝跪在地上,腰也往下塌,额头也磕在了地板上,像是被压上断头台的死徒。
简骋看着他,满意的挑起唇角:他承认了。
刘丹丹用力摇晃简骋的胳膊:快点报警,把他交给警察,快报警啊!
简骋却淡然地看着她,微笑道:你确定要把他交给警察吗?
刘丹丹愣住了。
简骋回头看着雷宇星,道:十年前,他只有十一岁,还未成年。就算他承认他是雷红根的帮凶,也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他,警察也会更愿意相信他年少无知,只是受到了父亲的利用。把他交给警察,警察非但不会惩罚他,反而会保护他。
如果仇恨有形状,那刘丹丹的仇恨就是一列咆哮而来的火车,火车冲向跪在地上的雷宇星,能将他碾成肉泥。但是那辆火车即将吞噬雷宇星之前却突然调转方向,将她反噬。她又一次坠入深渊,又一次绝望:可他是凶手,他和那个男人都是凶手!
简骋要的就是她的绝望,只有她绝望了,才会接受他给予的希望。简骋道:虽然法律不能惩罚他,但是你可以。
刘丹丹:......我?
简骋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让他死,他绝不敢活。
刘丹丹怔住了。
简骋从餐桌抽屉里拿出纸笔,蹲下身把纸笔放在雷宇星面前,道:抬头。
雷宇星像是魂消魄散了,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简骋道:写吧。
雷宇星:......写什么?
简骋笑道:写遗书。
雷宇星愣了愣,终于敢正视刘丹丹,道:你想让我死吗?
简骋替刘丹丹回答:时至今日,你只能以死谢罪。
雷宇星刚才的确想一死了之,但是当死亡的选择真的摆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恐惧,于是他很无耻的为自己求饶:我想自首,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简骋却一点生机都不留给他:你想找警察保护你?那些被你和雷红根杀死的女孩儿呢?她们也想得到警察的保护,但是她们没有机会。那么多女孩儿都没机会,凭什么给你机会?他把左手摊开,露出掌心一颗小小塑料花朵,还记得这是什么吗?这是你和雷红根的战利品,从那些女孩儿身上收缴的战利品。
雷宇星看到这朵花,无数鲜明的回忆像一节节车厢般朝他呼啸而来,把他碾碎在铁轨上,碾的粉身碎骨。他支离破碎的精神终于坍塌崩溃: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得选啊!他是我爸,我不敢不听他的!
简骋道:不要为自己的恶行找理由。杀人偿命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你逃不掉,你爸也逃不掉。
雷宇星慌张道:我爸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简骋道:他落网了,警察已经知道他是十年前的连环杀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父子的事?他轻飘飘地笑了笑,再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爸拘捕,已经被警察击毙了。
雷宇星眼神一散,目光空寂,
简骋又说:现在警察正在找你,他们或许不会杀你,但是那些死在你和雷红根手里的死者家属不会放过你。他们和刘丹丹一样,都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你会变成一只人人喊杀的臭虫。你想死后被人唾弃坟墓,还是为你的罪行赎罪,死的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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