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来,如果没有他的永劫同身咒在,她恐怕早被邪祟吃掉无数回了。
这些年我忘了一些事情,七岁离魂醒来后我没有阿修罗海那段记忆,也不记得你了,是前些天在心魔魇境中才想起来的。
我知道。
你知道?
南宫尘说:是我抹去了你的记忆,炼狱与人世本不该互通,既然能在世间好好生活,就没有留住那段记忆的必要。
那今晚呢?桃桃问,你也要让我忘掉?
南宫尘没有回答,他轻声说:桃桃,你的手很凉,夜里风冷,该睡了。
他要拿走桃桃覆在他眼眸之上的手,桃桃却分毫不挪:可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南宫尘:人这一生,最难得是做一个庸碌的人平凡地活下去,知道的多了未必会心安。
我要知道。桃桃说,我宁愿知道一切的真相后痛苦,也不想当一个什么都不明白随时会被清掉记忆的傻子。
南宫尘。她正色道,如果你敢清除我的记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这话不久之前金佑臣也对她说过,当时听着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么爽,有种能够将命运操纵在手里的快感,以及威胁他人的满满霸道之气。
不过她这话是对邪神说的,她的原不原谅邪神会在乎吗?
桃桃意识到了这点,心想这人不会生气吧?
虽然她不怕他,但万一他生气起来让血海席卷人间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就在她想要改口收回这句话的时候,南宫尘开口:我明白了。
他声音温沉: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现在太晚了,等明早起来,好吗?
桃桃不信:你其实是想稳住我,然后半夜趁机逃跑吧?
南宫尘:既然承诺了你,就不会逃。
你发誓。
我发誓。
这样敷衍的誓言不算数,你说,如果你骗我,明早天亮时就会变成一条狗。
南宫尘:
邪神没有说话,他生气了吗?
那毕竟不是人类林泉,他可是十方炼狱的邪神啊!她怎么敢对他说那种变狗的话?
桃桃忐忑:那不然,变成一只猪也行?
南宫尘唇角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拿开桃桃捂住他眼睛的手,凝视着她:如果我欺骗桃桃,那就让我沉于阿修罗海之底,不得超渡,不得轮回,生生世世被业火灼烧。
桃桃:也不用这么恶毒的誓言。
南宫尘说:总比变猪要好。
桃桃白天和元天空找了一天妖狐,晚上又喝了酒,就算南宫尘不说,她也很累,甚至连回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宿,爬上去后歪头将脸埋进沙发缝里就睡过去了。
南宫尘靠着她抱着沙发枕螃蟹般的不雅睡姿,不由得笑了。
夜风是凉的,他抱她去了卧室。
他将睡着的桃桃平稳地放在柔软的床垫上,拿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里是一楼,自带一间小院。
窗外就是一颗枸杞树,弯弯地垂下了翠绿的枝条,上面正结着秋果,像一盏盏坠于林间的红色小灯。
富贵飞在枝条间吃那果子,直到把肚子撑得滚圆才沿着窗口飞了进来。
桃桃在床上安稳地睡着,南宫尘站在窗边,目光遁入屋外的幽幽黑暗,不知在想什么。
富贵觉得无聊,飞向了客厅。
元天空还晕倒在地上,它环绕了屋子一圈,觉得少年那自来卷的头发看起来像鸟窝,于是它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外人,轻车熟路地飞进了他头发里睡觉。
一夜无梦。
因为昨天太累了,这一觉桃桃睡到下午才醒,她醒来后一眼就看到了南宫尘。
他真的没有走,正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她,目光专注,像在凝视着一场易碎的美梦。
桃桃坐起来,对于昨晚醉酒的事她还有印象。
好像是捂住了邪神的眼睛,扒了邪神的衣服,还强迫邪神变猪变狗来着。
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有些过分了。
不过还好,这男人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要是换个脾气爆的邪神,估计她已经被挫骨扬灰了吧。
桃桃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心想自己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从哪里问起呢?
就算问了,他真的会如实回答吗?他要是说了假话,她也无法检验辨别真假的吧?
桃桃纠结了一会儿,倒是南宫尘先开口了:林泉是我,心魔魇境中的人是我,庄晓梦在黑猫记忆中看到附在你身上的鬼魂是我,你身体虚弱是因为我,种下永劫同身咒的邪灵也是我。
他很坦诚,桃桃又没话说了。
她沉默了半天,问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窗台上的花是你送的?
南宫尘点头。
桃桃又问:那是什么花?我从来没见过。
是生在阿修罗海中的血莲,也叫恶之花,人世是见不到的,夜晚盛放,白日消散,寓意虽不好,可却是我为数不多能送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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