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毁了人间或许真的不是出于本意。
桃桃心想。
如他所说,他真是为了她。
桃桃抬起头问:据说从前有一位灵师的属性是神圣净化,他,是谁?
明则慧轻声说:这是混沌冢的绝密,就连我也不清楚,你还是去问李鹤骨吧。
桃桃静了很久,久到明则慧也窥见了她神色的异常,女人问:你在想男人吗?
当一个女人想男人的时候,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明则慧捋了捋耳侧的白发,你有心事?
桃桃:明师,有件事想要请教您。
明则慧示意她说。
桃桃:有一个人做了错事,但初衷是为了救您,您会怪他吗?
多错的错事?
如果是灭世呢?只是说说,她就仿佛感受到了那令人喘不过气的罪孽几乎压在了她的双肩之上。
桃桃心脏抽搐了一下。
明则慧仰头,透过第六大道大厅内的天窗望着天上那并不甚清晰的月色:沾满血污的真心就不是真心了?
但那罪过我承担不起。
桃桃。明则慧转头看着她,人活一世,大多风中野草,生也孤独,死也萧条。
你有没有想过,凡人生于世间渺小如尘,何德何能站在世间的对立面?如若对立,错的是人,还是这混沌的天道?又是什么因果需要与世为敌才能救下心爱之人?你承担不起的,他也未必。
如果只是假设,那么你无需思考这样的问题,如果是切实存在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又能怎样呢?
被茱萸困住的邪祟已经不再挣扎了。
桃桃因为失血过多感到了一股难言的寒冷,只能抱紧双臂,脑海中扯动着无数凌乱的线头。
她抬头,看着白晃晃的月色抚落在头顶的玻璃窗上。
明则慧说得没错,已经发生了,还能怎样呢?
桃桃静了很久,轻声说:我明白了。
灵师破开结界赶回第六大道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王得宝脸色阴沉,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第六大道尸横遍地的景象了。
毕竟渝城堕神道的所有邪祟,靠桃桃一个人是挡不住的。
可大厅内的情景却出乎他意料。
邪祟死得死伤得伤,许多低级邪祟已经咽气了,高级邪祟则被明则慧的茱萸困住,无法挣脱。
虽然到处都是血渍,但没有灵师死亡。
只是桃桃懒懒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了。
师父。王得宝看见了明则慧,恭敬地喊了一声。
废物,就这样被堕神道给耍了?要不是桃桃守在混沌冢,西南片区恐怕就是混沌冢史上第二个被邪祟一锅端的片区了。明则慧脸色冰冷,没好气道。
王得宝不敢惹她,他蹲在桃桃面前:你没事吧?刚才出了点意外,我已经尽快地可能赶回来了。
桃桃伤口已经止血了,虽然脸上苍白,但她体质异于常人,没有性命危险。
她摇头:你们善后吧,我先回去了。
元天空脱下外套披在桃桃身上:老大,你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我陪你去医院。
萧月图:还是让我来吧,这些臭邪祟敢伤我师姐,一会儿我就把它们的皮全都剥了。
桃桃:不用了,我只是想回去睡个觉。
灵师们是一起回来的,有灵师见邪祟已除正打算离开,第六大道的门却在桃桃离开后嘭地关上。
夜风微冷,桃桃回头。
透过第六大道透明的落地窗望向大厅,明则慧翘腿坐在王得宝搬来的一把软椅上。
她虽然很老了,翘腿坐在那时却仍存高贵动人的风韵。
王得宝又为她端来一杯热茶。
她抿了口:十方璞散落人间,妖邪横行,不去做灵师分内之事,却勾连堕神道意欲毁我混沌冢,害我混沌冢灵师受伤,今日参与了行动的灵师,包括特调局的元局长在内,在我查出是谁散走了消息之前,都不准走。
音线虽低,但自她唇吐出,一字一句,霸道无比,满是肃杀。
元凌没说什么,只是蹙起了眉。
有灵师不满:你怀疑我们勾连邪祟有证据吗?这是人格侮辱,怎么,我们要是想走,你混沌冢还能将我们所有人
他说到一半,蓦地瞪大了眼,将后面的几个字咽回了嘴里。
因为他看见,在那悠然坐在椅子上的明则慧背后,浮起了五株柔软摆荡的灵脉。
五株灵师。
她出手,确实能将他们都拦下。
*
元天空租的小院在夜里总是寂静的。
桃桃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很虚弱,却睡不着。
她一闭眼,就有无数思绪在脑海反复回荡。
短短几天,她见到了纪小瑜在面前摔成碎渣,听到南宫尘亲口对他承认十方炼狱之事。
今晚更是离奇惊心差点死在第六大道,元天空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想必是明则慧还没有查出叛徒。
桃桃翻了个身,又想起明则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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