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南宫尘,而是望着暮色包裹的海面: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里灵力充裕,好多了。
桃桃:你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那晚在断风崖上,她说他是骗子,南宫尘没有辩驳。
她走了,南宫尘也没有追。
他拢住衣袍的袖口,消失的手掌虽然在灵力的滋养下幻化回来了,但还是一抹浅淡的透明颜色。
帝钟的力量霸道无比,如果是普通的妖邪被它直冲八十一道,恐怕早就化为光粉消散在天地间了。
他看出的桃桃神情的异样,朝她走近了一步。
桃桃后退,躲开了他的凑近。
她无意识地攥拳,指甲嵌入掌心:我有,你不说,那我问。
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她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了,虽然还没有得到答案,但憋了许多天的一口气也纾解了一半。
刚刚李鹤骨和南宫尘讲话,虽然没有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每一句听起来都高深。
不像她,张口闭口就是俗气极了的情情爱爱,这听在南宫尘的耳朵里,恐怕会让他觉得像晨鸡在打听。
桃桃难过极了,突然有些埋怨小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读书了。
要是多读几本书的话,她应该也不会用这样蠢这样直白的方式问出来吧?
为什么要怀疑?他看上去有些生气。
桃桃问: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在你破开十方炼狱带我离开之前,我们只在阿修罗海见过一面,你没理由承受一百零八道天雷为我逆天改命,不要说什么不可说之类的话,我要知道原因。
南宫尘没有说话。
桃桃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回答,几乎笑了:你宁愿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明白,宁愿我讨厌你,都不能说?
南宫尘静默:对不起。
都到这个时候,他依然不说。
除了桃桃所认为的那个理由,还有什么他不能说出口的原因?
他曾经说,一旦将原因说出口会打散因果,桃桃无法理解这其间到底有什么因果。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骗她。
我明白了。桃桃眼睛从他身上挪开,强迫自己望向海面,那天在闽城的天台我喝了酒,你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从没有。她面色很静,叫人看不出波澜,我从没有喜欢过你。
断风崖的风声在这一刻停息了。
南宫尘没有说话,云从海面缓缓飘来,遮住了混沌界的月亮。
那天晚上在这里吻你是我头晕不清醒,不过你还回来了,我们也算两不相欠,你把它忘了吧。
桃桃说:混沌界明天会来很多灵师,你一个鬼魂待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师祖想让我做下一任鸣钟人,我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离开混沌界了,当初留你在身边是怕你去人间兴风作浪,但我后来想了想,你在阿修罗海待了那么多年,要是到了人间还不能去别的地方看看风景,对你而言不公平。
所以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破绽,你可以走了。
南宫尘沉默了很久,问她:这是你的心里话?
当然了。桃桃故作轻松,你不是也说过想要去游历人间,看看现在的人间变了什么样吗?你要去可得抓紧时间,不然等我成为了厉害的灵师补齐炼狱之后你可能就没机会了。
不是这一句。南宫尘问,从没有,喜欢过我吗?
他的眼眸漆黑而深邃,犹如一汪幽深的寒潭。
桃桃没有看他,垂着眼点头:是啊,但你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这半年来谢谢你救我,我已经到了混沌冢,在这里我很安全,接下来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桃桃
走吧桃桃突然有些失控。
她眼圈红了,可她泪腺早就坏掉了,是流不出眼泪的。
我说过,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但你留在这里让我很为难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声音竟然忍不住带了一丝哭腔:我以后或许会成为鸣钟人,我也知道是你击碎了炼狱之门,你那么大一只邪祟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作为未来的鸣钟人,我该拿你怎么办?收伏你,我做不到,不收,可我是鸣钟人啊
她其实想将原因全部说给他听。
但少女的心思弯弯绕绕,出于自尊,她又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寂静之主这四个字。
当初行香子说完便让他情绪失控至今。
只要一想到他的不开心、他的自责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她心里就好像沤了酸的泥沼有一只黢黑的虫在撕咬。
太讨厌了。
桃桃心想,早知道就不下山了。
她在山上过了十八年都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怎么下山就变成了这样?
她的发松散地披在肩上,被崖上风断后的微弱风翼轻轻拂起。
南宫尘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想替她将头发别在耳后。
她侧身躲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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