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空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伤。
昨夜今早过得太混乱了,要不是萧月图发现,他已经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萧月图:经过昨晚混沌界也不安全了,元凌局长这次来是想要带你回特调局的。
我不回去。元天空望向藏库架子的最后。
桃桃面朝墙壁坐着,一动不动。
她已经在那坐了一夜了。
南宫哥不在了,与哥昏迷,小匡被我打昏了还没醒,混沌冢现在只剩我一个男人了,要是我也走了,桃桃怎么办?
萧月图担忧道:师姐她没事吗?
元天空苦涩地笑:鸣钟人死在海浪之中,尸骨都找不回来,南宫哥更是在她眼前灵魂生生破碎,她怎么可能没事?
萧月图原本想去安慰桃桃,但被元天空拦了。
无论说什么都无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现在让她静静可能会更好。
混沌界凋零残破,而闽城刚经历过一场恐怖的海啸,又有许多人亲眼所见七首魔蛟和混沌界上的诡异光芒。
特调局的人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元凌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遵守了对元天空的承诺。
他留下了人守着这里,没有让一个看热闹的人进来。
元天空出了藏库,没有打扰桃桃。
桃桃在藏库里坐了三天三夜。
她面前摆着一个白瓷花盆,花盆里,那九朵连枝的玄魂花静静枯萎着。
桃桃怀中抱着一只木偶。
那天南宫尘在藏库被帝钟逼出身体后,木偶就一直留在这里。
木偶上早已没有温度了,可南宫尘的容颜却温柔如旧。
桃桃摩挲着它的脸,许多记忆她不想回忆,却凭空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你不信有人会爱你,不信有人会不顾生死、无惧天命,赌上生生世世的轮回只为来世间一趟守在你身边。
因为我和桃桃一样,也是怪物啊。
我就是最凶戾的鬼怪,最恶毒的邪灵,怕吗?
作为交换,桃桃,你要做我永恒的新娘。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心存畏惧,那么蝼蚁也会幻化出恶魔的模样。在这一刻,无需畏惧任何,你才是这方寸之间的天命。
如果我欺骗桃桃,那就让我沉于阿修罗海之底,不得超渡,不得轮回,生生世世被业火灼烧。
你永远不会有错,也永远不必承担那因果。
知道放我离开会祸乱世间,所以你更愿以身为饵,饲养一条恶龙,是吗?
这芸芸苍生,灰蒙人间,我从未想念,只是有一个人,还想再见一面。
天道要拉她入炼狱,那我就与天为敌,如果沉入阿修罗海是她注定的宿命,那我偏要为她逆天改命,哪怕这代价是拉举世一同沉沦,我不在乎。
欠了我,就会永远记得我。
从申城、到迷津渡,到渝城,到闽城,半年的点点滴滴尽数在她眼前浮现。
从前只觉得他很安静,在与不在似乎都一样,可当他真的不在了,却又觉得这寂静难捱。
仿佛回到了过去,在瞿山上一整天都没有人声的一年四季。
孤独、思念与痛苦几乎将她吞没。
桃桃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到头来脑海中全是那夜混沌界的鲜血、闽城的海浪与南宫尘的脸。
她抱着那盆玄魂花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
但是大脑里的痛楚清晰,能将她活生生撕裂,她是睡不着的。
眼皮合拢,她安静地胡思乱想着,一抹光晕在藏库之内温和地绽开。
桃桃回头,是李鹤骨。
她死寂的眼眸中有了些许波澜,眼眶红了:师祖
李鹤骨站在她的身前:桃桃,这不是你的错。
他慈祥而温和,桃桃望着他的灵魂,觉得眼热,却无法流下眼泪:您要走了吗?
他笑:人总要经历无数次的分离才会成长,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的意义。
他将手搭在桃桃的头上,桃桃却并没有感受到他的触碰。
她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李鹤骨的灵魂,他的灵魂早就消亡于深海里了,这是他死前留下的灵魂印记。
她上了几天课程,学习了一些鸣钟人需要掌握的知识。
历任鸣钟人除了种生死劫外,还要在藏库内留下一道灵魂的印记。
一旦鸣钟人发生意外离世,这印记就会出现在指点后人。
我做不到。桃桃声音哽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做得到。李鹤骨望向她手里的玄魂花,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鸣钟人,会修补炼狱之门拯救世间,也会找到办法修补尊上破损的灵魂。
桃桃低头看着那盆花:只是破损?他的灵魂没有破碎吗?您是说他还有救?
李鹤骨没有为她解答,只是温和地笑:以后的路要一个人走了,这些就当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
一抹光晕从李鹤骨的手掌中散出,化为无数星星闪闪的散光灌入桃桃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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