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你讲不讲理?明明是我们毁了人头瓮救了你,你不感谢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
山绪林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他踩在废墟之上:你戳瞎我的眼睛,是得好好感谢,不如就挖了你的眼睛给我吧。
跟人化成的邪祟交谈就是好,只要是人都会忍不住说废话,而反派往往都死于话多。
桃桃抓住他说废话的机会,一边跟他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想办法:别,我近视,你不如拿他们几个男人的眼睛吧,他们的眼睛比我好用,正好四双,春天用一双,夏天秋天冬天各用一双。
李小海大惊:啊?别啊
山绪林深深地呼吸,感受着院里众人的气息:不到十九岁的年纪,四株灵脉,像你这样的天才为什么要为人类卖命?
桃桃反问道:我是人,当然要为人类卖命,不然和你一样自愿化身为邪灵吗?你四十多岁就修出六株灵脉,就算是暗灵师天赋也不亚于我师父了,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灵师不当,要去当邪灵?
你是人?只怕未必。山绪林冷笑,谁告诉你灵师和人类是一脉?
桃桃愣了愣,乌云缓缓而过,遮住了皎洁的月亮。
今晚原本很晴,却在一瞬间布满了乌云,这着实很奇怪,桃桃抬头看,发现那不是普通的乌云,而是雷云。
山绪林双眼失明,看不见天上的异状。
可是桃桃疑惑起来,好端端的天气会一下子就变天吗?
同样的情形,她见过,还不止一回。
一次是在闽城,她喝了酒坐在天台上,南宫尘坐在她身边。
他对她说,天地之间的秩序远比她想象中要残忍百倍,那时夜晚的晴空也是突然炸响惊雷。
一次是在混沌界,李鹤骨的书房。
她问李鹤骨,为什么寂静之主一定要世间正邪守恒,他说,是因为所谓的天道,那时,天空也像这样布满雷云。
一次是在恶灵渊下的研究所,齐瀚典问,邪祟的欲望对于人类真是十恶不赦吗?错的究竟是邪祟,还是赋予了邪祟那样欲望的造物主。当时桃桃在恶灵渊下也听到了雷声。
似乎每次提到天道,提到天地之中的某种秩序,天上都会有这样的雷云。
这算什么?难道真是天上的神明在提醒人类不要泄露天机吗?这雷真的会炸下来吗?
桃桃眼珠转了转,心想管他呢,试一试也好,她朝山绪林破口骂道:你放屁!灵师不是人难道还是邪祟吗?自己想当邪祟就自己去当,少拉别人和你一起下水,灵师靠吸取天地间的灵增长修为,那么就该守护世间保护人类。
山绪林冷笑:天真。
桃桃望着天穹,雷云更阴郁了。
她继续激怒山绪林:我天真?你个老不死臭不要脸的,在地下沤了九十年心都生蛆了,少为自己的恶毒找借口。
你当天地之间的灵是什么?你当灵师又是什么?山绪林站在残瓦之上,典籍里只会告诉你,天地原本是一团混沌,盘古开天地后,清气为天,浊气为地,剩余的混沌气便化成邪祟侵扰人间。
典籍还告诉你,身为灵师就要以清缴天地之间的混沌为使命,可你们都被骗了,按照典籍里说,灵师驱邪是使命所在,可为什么灵师驱邪越多越会短命?因为灵师不过是天道维系人间秩序的棋子,算起来,灵师与邪祟才是
桃桃原本只是想激他说话引来天雷,可山绪林说的话却叫她听得入神,她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只要山绪林再多说几句,关于天地间的秩序,关于寂静之主要正邪守恒的真正的原因她就会知道了。
可是九天之上的雷云已经积攒到厚重的程度了。
一道刺眼的雷电之芒爆鸣而下,声音轰天裂地,狠狠劈正在说话的山绪林身上。
那一道雷电波及的范围很广,就连院里的树杈都遭了秧,要不是桃桃退得快,雷电的旁支甚至会刮到她身上。
霍迪停下干呕,望着眼前的情形讶异道:被雷劈了?
山绪林站在残垣的砖瓦上,浑身抽搐。
他试图挣扎冲破天雷,但却无济于事,身上不断传来烧糊的焦味。
他浑身浴满蓝黄的雷光,意识到了什么,面孔痛苦地扭曲,同时又在狞笑,他空洞的双眼望天:不准我开口,你在怕什么?怕我说出来没人为你卖命,怕没人保护那群蝼蚁一样卑微的凡人,凭什么只有他们才配活在这人间
他每说一句,天上的雷声就越加轰隆。
桃桃站在院里,既惊讶又茫然,原来不是她的错觉,那些话真的会招致天雷。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山绪林的话被雷声打断了,她没有听完整,难道这天地之间真的有什么隐秘的秩序是她所不能知道的?
怪不得从前无论是师祖还是齐老,每当提起这个话题都遮遮掩掩。
桃桃一个晃神的功夫,雷声已停。
山绪林嘴里也不再出声,他整个身体被雷劈焦了,摇晃着从废墟里站起来,身上的蛆虫发出被烧焦的蛋白质的味道。
虽然桃桃是故意激他说出那番招致天雷的话,但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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