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正准备把尸体装袋打包带走,姜北制止了,就着徐银莲目前的姿势观察片刻,目光落在那只珍珠耳环上。
他对江南道:“你之前说,看过《雨中女郎》真迹的人会死,如果温妤算凶手创造出来的‘真迹’,那徐银莲就是看过‘真迹’的人,所以凶手又把徐银莲做成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为更符合少女形象,还特地给徐银莲化了妆?”
江南着急撇清嫌疑:“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位阿姨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番话听得在场的人一头雾水,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大家都知道,林安在手机上搜索图片一对比,惊讶出声:“真有点像!姿势和角度,还有姜黄色的外套,但这跟温妤有什么关系?”
“不对,”姜北不知在和谁说,“昨晚跟在温妤身后的是个男子,男子会化妆吗?”
江南不答反问:“你不觉得化妆和画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吗?凶手爱模仿名画,说明他在这方面有研究。”
“可他一下就能选中小女孩喜欢的口红色号吗?明明粉色更适合少女,有可能,口红不是他买的,而是拿的现成的,”姜直男如是说,又问王志鹏,“老王,温妤的书包里有口红吗?”
“啊?没发现,”王志鹏似乎接受了老王这个称呼,叹口气,“书包里只有几百现金,手机学生证和一些画画工具。”
“温妤化妆吗?”姜北的视线落在江南嘴唇上,不知是上火还是皮肤白的原因,江南的唇色总呈现出一种饱满的玫瑰色,看上去又软又……
姜北轻飘飘地挪开目光。
“化妆?只要她们不往脸上抹两团高原红,我就觉得她们是天生丽质,”江南一撞姜北的肩膀,“再说我一直盯着女孩子的脸看,你会不高兴吧?”
“……”姜北扶上他的背,推他出去,“好了,感谢你的帮忙,如果还能想起什么,一定要联系警方,你可以去上课了。”
江南半推半就地走,小声说:“这么说今晚你又不回家?独守空房好可怜的,需要我帮你拿换洗衣服和爱心晚餐来吗?”
“管好你自己,”姜北将人推出警戒线外,又扭头对屋里人说,“视侦排查下周围的监控。老王,屋里有没有打斗、翻找痕迹,财物有丢的吗?”
王志鹏捶着不经用的老腰站起身:“除了厨房有争斗痕迹,没别的发现,家里的现金金银首饰都还在,就连门锁也是好的,就目前看来,熟人入室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姜北走到厨房,大滩汤水溅了满地,结了层乳白色的猪油,碎掉的瓷碗躺在冰箱旁。他抬手看表,说:“现在是晚上7点,假设徐银莲是4小时前死的,那就是下午3点左右遇害,她会在3点吃饭吗?”
“我会!”林安举手传达干饭人精神,被姜北瞪了一眼后,悻悻放下手,“那是因为我忙起来没空吃饭,大娘就不一定了,在我们家不按时吃饭是会被打的,老一辈在这方面很注意。”
“嗯,”姜北蹲下身,用手蘸了半凝固的汤水,又抬头看看窗外不明朗的夜空,稀稀拉拉布着几颗星,“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人把食物放在外边,猪油显然是在冰箱里凝固的。徐银莲在不是饭点的时间拿出冰箱里的食物,随后遇害,有可能,她不是自己吃,而是想把食物分给凶手。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门锁没有坏,因为徐银莲亲自给凶手开了门,邀他进屋拿饭菜。林安,你去小区里问问,徐银莲平时都跟哪些人接触。”
林安还在想那满口胡说八道的大娘会这么好心把香喷喷的海带炖排骨分给其他人?旋即听见姜北说“你的报告还想不想让我签字”,猛一回神,一溜烟跑了。
林安走后不久,姜北兜里那只市局统一发的国产手机震天响,他手伸进口袋,蓦地一顿——车钥匙不见了。
手机还在叫嚣着让主人临幸,姜北看是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滑动接听,另一手仍在找车钥匙。他没有乱扔东西的习惯,一定是江南趁他不注意摸走了,江南是个“惯犯”,总爱从他兜里顺东西。
“姜队,”电话那头说,“您要找的颈椎骨断裂致人死亡的案件找到了。六年前,薮春中学发生了一起案子,一美术老师失手杀了人体模特,尸检报告上说,死因系颈椎骨断裂压迫延髓导致呼吸骤停。这老师最后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了5年零7个月,前几个月刚刑满释放。但有一点很奇怪,他不承认失手杀人,是有一名同学出面指认了他,这名同学叫……”
或许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电话那头重重“嘶”了声,才说:“叫程野,就是您想的那个程野。”
姜北顿时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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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将偷来的车钥匙拋上抛下,他挤够了地铁公交,他想,如果抄小路,应该不会被交警查。
老小区里没几盏路灯是好的,江南捡着亮堂路走,以免踩到狗屎,却不妨被人撞了个正着。
一佝偻的老头冲上来拽住江南衣角,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哽咽道,“你看见我家小妤了吗?看见了吗?小妤!”
江南皱着眉,刚抽回衣角,老头的手又追上来:“有没有看见我们家小妤?她不见了,不见了啊,昨晚就没回家,是不是你带走了,是不是?!”
老头好似疯癫状,拽着江南猛摇。
“爸!”这时一中年男人急匆匆跑来,将老头扯至一旁,低头向江南道歉,“不好意思,我爸他生病了,认不清人,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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