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这是个好办法。”
孙一航望着天花板,深深叹口气:“刑事附带的民事诉讼要求我赔偿王雨琦家属。那时我才工作不久,压根没钱,我爸为数不多的财产也让他后老婆和小儿子败光了。我妈离婚后没再婚,只有套离婚时分得的老房子,她倒是会倾家荡产替我赔,可我要是烂在牢里,我妈一没钱二没房三没子女的,她下半辈子怎么办?六年是我唯一的选择,至少我出来后还年轻,可以挣钱孝敬我妈。”
对于别人家的故事,江南其实没多大感触,但还是配合目前的氛围以及孙一航的心情说了句“你真孝顺”。
孙一航被这句敷衍的话触动了心弦,撩起衣角抹一把脸,情绪翻涌而出:“等我出来我才发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我妈把房子拿去做了抵押,大把年纪还要出去挣钱还贷款。她明明可以把房子卖了,就不用打工了,她就是怕我出来后没地方去,才留着那老房子,完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说她儿子是杀人犯。我找程野,就是想让他跟我去我妈面前把话说清楚,没想到失手了。”
江南听着,沉吟片刻后说:“你真是个完美的栽赃对象。”
“什么?”
“我是说,快点把案件细节想起来,警方需要你的帮助。”
姜北拿上薄毯,去到停车场发现江南压根没在车里,又折回来,听见接待室有谈话声,便站在门口偷听了许久。
“姜——”民警拎着夜宵,正要叫姜北一起吃,见姜北比了个“闭嘴”的手势,民警只好把“队”字吞回肚子,掂着脚走了。
人没走多久,林安匆匆赶来,那句“姜哥”在楼道里回响,震得玻璃窗都在抖。
“姜哥,你站接待室门口干嘛?我看你杵那儿半天了!”
姜北:“……”
林钢铁猛男如是说:“温妤日记本上的血液比对结果出来了,新鲜出炉的。那人有案底,在数据库里一比对就找着了,惊不惊喜?!”
“好惊喜,”江南缓缓踱到门外,接过姜北手里的薄毯,指尖有意无意地滑过姜北手腕,“人民公仆半夜送温暖,真的好惊喜,谢谢。”
姜北摸摸鼻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就让林安揣回了会议室。
“这人叫李明阳,男性,39岁。根据他的资料来看,他在2000年初报名参加了艺考,那时全国刚开启艺考热潮,机制还是比较完善的,有记录。但他大学没有就读与艺术相关的学校,而是学了医学影像专业,之后肄业。”
会议室里,大家伙靠着烟来撑起打架的眼皮,一包中华围着桌子走了一圈,回到原点时只剩个空盒子。接着大家开始传打火机,丝毫不想听林安漫长的铺垫。
“欸欸欸,”林安敲敲桌子,“怎么回事?”
这时姜北问:“这人改过名字吗?”
得到回应,林安原地打了管鸡血:“改过。李明阳他爹是上门女婿,儿子生下来跟妈姓,后来他妈死了,李明阳就改了名儿,跟爹姓,叫温洪亮!他改名后没去更新他的个人资料,难怪之前查不到‘温洪亮’这个人。”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内,姜北抖落一截烟灰,在想如果温洪亮是凶手的话,按他的谨慎程度,怎么会把血蹭在温妤的笔记本上?王志鹏带人复勘了一次又一次,两位受害人的尸体也三检了,都没找到有用的生物检材,偏偏在笔记本上找到了。
“不对呀,”杨朝伸手一指屏幕上的资料,“他不是有案底吗,怎么改的名儿,走后门?”
“只是处以拘.役而已,又不是服刑人员,出来就能改,”林安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犯的事,寻.衅滋事,还报假警,情节严重。温洪亮这人绝对有鬼,他当时报警称程野在校外把他给打了,派出所去找了程野,程野的老师同学作证,说程野压根没出过学校。温洪亮不服,当场又把负责此事的民警打了,成功给自己留了个案底。”
“等等,”杨朝让他给绕晕了,“怎么又扯上程野了?”
林安莽是莽,好在脑子转得快,捋了条大致的时间线出来:“就是说,六年前温洪亮自称与程野在校外发生摩擦,伤情鉴定都做了,他的确是让人打了。后经程野同学证实,程野无作案时间,最终温洪亮被处罚。他拘.役期满后,立马改了名字,同年王雨琦遇害。”
“这样说有没有清楚一点?可还有疑点,就是温洪亮怎么认识程野的、以及他的伤究竟是谁打的这些都不清楚,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但可以得出,温洪亮认识程野,也很有可能认识当时在薮春中学做人体模特的王雨琦。”
姜北全程没说两句话,手指敲着桌面。温妤的笔记本好像一条无形的绳索,一瞬间把跨越了六年的两起案子串联起来,甚至把温洪亮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捅了出来。
倘若温洪亮认识王雨琦,并把她当做“维纳斯”,那当王雨琦招惹他人时,温洪亮不是没可能要去找程野麻烦。然而程野只是看上去斯文,实际爪牙尖锐,温洪亮不料让其反将一军,情急之下报了警。
但程野同学的证词无法解释,一定有什么信息漏掉了。
温洪亮可能因为这事记恨程野,埋怨王雨琦,动手杀人不说,六年来还一直徘徊在程野身边。那江南呢,温洪亮把温妤送到江南工作的培训班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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