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办公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一个白色的脑袋伸进办公室。及眉刘海下是精心修饰过的眉毛和眼睛,娇妍的面孔像精美的娃娃。
满脸好奇的女高中生左右张望,乍眼看去似乎空无一人。窗外偶尔响起几声鸟鸣,安静的空间衬得越发空寂。明媚的阳光透过拉起的百叶窗撒在办公桌上,磨砂的玻璃挡板后露出黑色的衣角。
又有一个女孩把脑袋伸了进来,脸和上方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她留着黑色的学生头。蹲在地上的美美子小声问姐姐:“菜菜子,夏油杰大人在吗?”
“嘘——”她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妹妹不要出声,然后她踮起脚,指了指那张靠窗的办公桌。
菜菜子轻轻握住门把,慢慢推开门让蹲在身前的妹妹先进去。女高中生们像两只小老鼠蹑手蹑脚地钻进办公室,溜到桌边,小心翼翼地从桌沿边探出头。
夏油杰大人在休息呢,她们不约而同地想。
被阳光填满的窗户像明亮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伏在案桌上小憩的男人。阳光像瀑布一样洒在交迭的手臂和披散的柔长黑发上,他线条明晰的脸半掩在阴影里,只露出一侧的眉宇轮廓优美有力。纯黑纤细的睫毛落在眼下,犹如合翅小憩的蝴蝶。
扒着桌沿的少女们敛声屏气,生怕打扰他休息。菜菜子拉拉美美子,后者会意压低身子,心意相通的双胞胎姐妹蹲在办公桌下咬耳朵。
美美子做了个睡觉的手势,还是不要叫醒夏油杰大人了吧,他看起来睡得正香。
菜菜子点头,竖起食指,第一次看到大人在白天如此放松地入眠呢。
姐姐知道妹妹说的是事实,自从那起事件之后,年仅七八岁的两个女孩再一次沦落回无处可去的境地。是夏油杰大人向她们伸出了手,他是个很好的人,跟小鸟游花大人一样好。
夏油杰大人总能将那些繁杂庞多的事务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毕,还有时间空余出来关心姐妹俩的生活。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总是微笑说好。菜菜子和美美子从没看到夏油杰大人露出过疲倦的神色,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能撼动嘴角那抹数十年如一日的温和笑意。
简直就像无所不能的……神祇。
但他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觉得有些害怕。菜菜子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她敬畏仰慕着夏油杰大人,但隐约觉得这种状态是不太好的。像一根常年上紧的发条,说不准哪天就会崩断。
今天以前,菜菜子每天都在胆怯地祈祷,希望第二只靴子不要落地,可是看到安心沉眠的大人,她又觉得以往的那些担忧都没必要了。
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好事!她由衷为心里仰慕崇拜的夏油杰大人感到开心。
“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欸?!”胆子小的妹妹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头发散乱的男人的脸,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夏油杰大人,您、您醒了啊。”
“嗯。”松散垂落的发丝簇拥着他的脸,夏油杰将头发随意捋到脑后,扫了眼手表,齿间溢出低哑的轻叹,“我睡了这么久啊。”
“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没关系。”他微笑着说,只觉得浑身无比轻松,“对了,菜菜子,美美子,能帮我跟其他同学说一下吗?今天上午的课程取消了。”
“是!”
悟,她没有死。
这一次,就看谁先到先得了。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英语。
打扮时尚的女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目光透过平光玻璃镜面在教室里逡巡。千代麻衣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腰背笔挺。
裁短的学生裙刚好及膝,坐下时会向上拉高,露出一截饱满紧实的大腿。挂耳式挑染深栗色的发丝被草莓色小熊发卡别起,和班上某个男生的发色“碰巧”撞车。
不对,这怎么能算撞车呢。和其他女生穿相同颜色的制服可以算撞衫,但跟有好感的对象持有相同的色彩,应该叫幸运的巧合才对。
千代拿着挂有幸运饰品的圆珠笔,专注望向讲台上的老师,一副认真听讲做笔记的样子。英语老师的目光向她扫来,千代呼吸一滞。几秒后,老师满意地挪开视线。
少女松了口气,只要在樱木老师的课上装出认真听课的样子,就不会被点到回答问题。现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用眼角余光打量前桌了。
忘记穿制服来上学的少年上身只有一件T恤衫,纯色棉布贴住后颈。薄软的布料像被结实的肩背肌群吸住似的,流畅自然的肌肉线条变成衣服上的纹理。
教室里像围棋般排列的身穿深色校服的学生中,穿白T恤的男生显眼得像只白鹳。
小熊发卡同款草莓色的短发堆在他的头顶,千代从未觉得虎杖同学像今天这样引人瞩目。仿佛阳光也对他格外偏爱,窗口吹入温和的风,搅动空气里淡淡的荷尔蒙和人的心思。
她深深吸了口气,感觉熏人欲醉的春风抚过面颊。距离正式登场演出还有五分钟,秋本回想在心里完全坦白、彩排了一百次的开场白;课桌里精心准备的照烧鳗鱼便当;私底下对着登上最新一期《Seventeen》版面的西野七濑练习了十几遍的元气少女妆。
hi,虎杖君,中午一起吃便当吗?
很好,麻衣!待会就这么说!她暗暗握拳给自己打气,之后和虎杖同学的关系能否取得决定性的进展,成败在此一举了!
少年男女们心思各异,焦急地等待下课铃响起。前桌的粉发少年手里的笔一动一动,头却抬得很高。被日头染成淡金的瞳孔盯着半开的教室门,脸上望眼欲穿的表情一望便知。千代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微微前倾身体,重心离开座位,随时都能站起身去拍前桌的肩膀。
“叮铃——”
清脆嘹亮的铃声在教室里回荡,奏响午休协奏曲的前奏,沉闷倦懒的氛围瞬间变得活跃欢快起来。完成任务的老师拿起教案,少女伸出的手扑了空。
她目瞪口呆,手抓住的只有空气。“喂,虎杖,你去哪?”一个男生把手放在嘴边,朝一溜烟跑出教室的少年喊道。
“我回趟家,去换衣服。”从走廊上远远传来他的回答声,这时粉头发的虎杖悠仁同学早已跑出千代的视线范围。
“麻衣,今天一起吃饭吗?”村上拿着粉色的便当盒,看见少女耳后的发夹,夸赞了一句,“今天新换的发夹很不错嘛,你终于发现熊熊的可爱之处了吗?”
她一声不响地摘下发夹,也不管新染的头发会不会被带下几根。“不,从此以后我和所有熊熊势不两立。”少女幽幽说道,“特别是粉色的熊,最讨厌了。”
“啊咧?”村上抱着便当不明所以,看见千代突然往课桌上重重一趴,捂脸捶桌,“可恶,就差一点点啊!”
归心似箭的虎杖像风一样跑出学校,穿过正午行人稀少的街道,时间稳步地流逝而他在奔跑,头顶的阳光和脚下的影子都追不上他的脚步。棉白T恤被风吹得鼓起,在灿烂的日光里留下白色的残影,像希腊神话中伊卡洛斯用蜜蜡和羽毛制作的羽翼。
他跑得如此用力,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好像能跑赢时间。
“我回来啦!”一路跑回家的少年推开门,中气十足地喊出很久没有得到过回应的日常用语。话音落下,站在玄关里的虎杖平复了一下呼吸,笑容满面地等待听到声音的花从某个地方跑出来迎接。
只是家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像投入石子的深水潭,荡开几圈涟漪后重新恢复平静。他等了一会,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兴奋激动的心情冷却了。
“花?”悠仁脱下鞋子放在鞋柜上,忘记穿上拖鞋。他边走进毫无人气的客厅边扭头四处张望,一眼看到干干净净的餐桌。于是少年拉开厨房拉门,洗好的碗筷整齐地摆在晾干架上。
看来,是走了啊……
虎杖悠仁失落地低头,地上落着一根黑色的羽毛。心空了一块,缺口处涌出难以忽略的沮丧。盯着那根羽毛,他呆呆地想:花像小鸟一样飞走了啊。
“悠仁。”
“哎。”他应了一声,猛地僵住,马上扭头,“哎?”
女孩揉着眼睛,一脸困倦地站在客厅里。虎杖望见她身后跟着一连串脚印,是从楼梯上下来的。他松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原来你在楼上睡觉啊。”
花眨掉眼里的水雾,张开手要抱。虎杖弯下腰,觉得地板上脚印的颜色有些奇怪。“肚子有饿吗?”他抱起轻盈的少女,视线从她后背滑到屈起的小腿上,扎眼的暗红跃入眼帘。
虎杖一惊,是血的颜色?!
下一秒女孩被打横抱起,脸挨上少年坚实的胸口。她下意识伸手捉住虎杖胸前被汗沁湿的T恤,就像做过无数遍。
花放松地窝在悠仁怀里,感觉不到一丝颠簸。当神色凝重的少年把她轻手轻脚地放在沙发上时,女孩的手还揪着他的衣服,对刚才的怀抱有些恋恋不舍。
“花,听话。”这次他说话的口吻难得强硬起来,握住挂在身上的纤细腕手一点点拉下。潮湿的衣料从手里滑走,掌心变得空落落的。
她不懂悠仁的声音为什么一下子变了,表情也是。虎杖其实有点生气,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一脸茫然的小朋友。花确实有乖乖呆在家里,一步都没出去,那么受伤的责任只能归咎于自己保护措施做得不到位。
“等我一下,马上回来。”悠仁放柔声音,脸上扬起微笑。他低头凑近手中握住的柔软小手,微微启开的湿润嘴唇轻且快地印过指背。不包含任何旖旎遐思的吻手礼,只是单纯为了让她安心。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可没有找到任何新增或出血的伤口。用酒精棉球擦拭脚心干涸的血迹时,虎杖冷不丁想到一个可能。
该不会是——那个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血液冲上头顶,长着两只小翅膀的粉色护垫幻影噗哒噗哒地从眼前飞过。少年擦拭着女孩脚底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去超市或便利店购买女性卫生用品这种事……需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和社死的觉悟。
照顾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尤其当她格外依赖你的时候。
虎杖擦掉最后一点血块,把淡红色的棉球仍进垃圾桶。他忽然意识到在他检查身体和擦拭血迹的几十分钟里,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只是安静地望着他,丝毫没有抗拒的想法。
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花的长发柔软光滑,让人有些爱不释手……这么做的时候虎杖心里没有一点旖念,好像害羞紧张的情绪也一并拍拍翅膀飞走了。
看来今天中午有得忙了,少年把酒精棉和镊子收回医药箱,理了一遍需要处理的事项。他拍拍花的肩膀示意她坐起来,女孩没有动,而是伸出温软的手掌揪住薄薄的T恤衫,纯稚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虎杖。
“要抱是吗?”
“嗯。”
作者有话说:补上了杰哥的事后(),以及,五夏间的深(su)厚(liao)情谊不可动摇。
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发现埋的彩蛋233,回答出来的人有奖励哦,可以点一个想看的梗!
下一章还是虎杖的场合,恭喜纯情dk再下一城!然后会有一个和基友口嗨出来的缺德五夏现代夹,我终于要写正儿八经的叁人行噜!(海豹式鼓掌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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