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走出来了吗?”
乔星年怔了怔,随即点点头,说:“嗯,走出来了。”
吴海沉默地看着乔星年,过了好半晌,说:“他说的半真半假。”
乔星年起身走到房门前,干脆利落地锁上了房门,随后又给林南岳发了条短信,让他晚一些再回来。
他倒了杯水递给吴海,说:“说吧,我听着。”
吴海接过水杯抱在手里,双手紧紧地握着,可见他此时的不平静。
“七岁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跟着妈妈来到湖城,一年后她再婚,嫁给了我继父。
一开始他对我们还挺好,只是好日子没过多久,他就暴露了本性,他一在外面受了气,就会撒在我们身上,家暴是常有的事。
十岁那年,我妈上夜班,他喝了酒回家,闯进了我的房间,强/暴了我。”
吴海抱着水杯的手暴起了青筋,就好似要捏碎一样。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夜晚,他越是挣扎、哀求,那个男人越是兴奋,他粗暴、凶狠,就像是摆弄一个没有知觉的玩具。
而他却清清楚楚感受着那种皮肉被撕裂的痛。他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他奄奄一息,他的灵魂仿佛从高空堕下,重重地摔进暗不见天日的地狱。
乔星年很能明白他的心情,说:“我和你差不多,从小也是被家暴,区别在于家暴我的是亲生爸爸,所以他还算有那么一点良知,并没有性侵我。”
乔星年的话缓解了吴海的情绪,眼泪却夺眶而出,说:“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
“小时候我也不明白,后来我想明白了。”乔星年拍了拍他的手,拿出了被他紧握的水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小时候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长大以后就想明白了。儿时的苦,是在磨练我们的心志,如果你撑过来了,那将来就势必会成为强者;如果你撑不下来,那就只能在泥潭里挣扎。我撑过来了,可你显然没有。”
吴海接过乔星年递过来的纸巾,却并没有去擦眼泪,而是紧握在手里,说:“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反抗,不再逆来顺受。我一直都觉得做人要有自己的底线,但凡越了底线的事,便不能容忍,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能成为越过这条线的理由。”
见吴海沉默,乔星年接着问:“在学校里你是不是也曾被性/侵过?”
乔星年没有拐弯抹角,问得直截了当,因为他清楚无论说的有多委婉,都是在揭他的伤疤,不如索性干脆点,快刀斩乱麻比慢慢的折磨要少许多痛。
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吴海艰难地点点头,说:“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们把我堵在了巷子里,轮……轮/奸了我,还拍了照片。”
那天是周五,宿舍里的同学都回了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敢回去,因为每次回去,那个男人都会强迫他,而他妈妈却只是假装不知道,冷漠地仿佛他不是她的儿子。
可他已经没有了生活费,如果不回去,那他这一周连吃饭都成问题,这也是那个男人拿捏他的方法。
吴海磨蹭到晚上,终于还是出了宿舍,可当他走进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三个人,他们是经常霸凌他的同学。
他害怕地看着他们,问他们想干什么,那些人欺负他欺负惯了,先是出言侮辱,后来演变成拳打脚踢。
“你们看他眉清目秀的,像不像个女人。”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这张脸长得还挺好看。”
“你们要不要尝尝男人的滋味?听说会很爽!”
“那还愣着干嘛,上啊!”
……
看着吴海紧握的双手,乔星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威胁你,对吗?”
吴海紧紧攥住乔星年的手,哽咽地点点头,说:“他们不是人,是魔鬼!”
乔星年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懂得反抗,也不会变成这样。”
吴海哭着说:“他们手里有那些照片,如果被传到网上,我就真的完了!”
“就算是鱼死网破,也好过生不如死。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我……”吴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海,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握,你想怎么做,要考虑清楚,如果能帮的,我不会袖手旁观。”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吴海直直地看着乔星年。
“因为你是茶社的员工,也因为我们有类似的过去。”
手机振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乔星年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由微微皱眉。
“星年,光华小区发生命案,我要过去一趟,早饭就挂在门把手上了。”
乔星年编辑短信回复,“好的,这里交给我,林队放心。”
乔星年来到门口,打开了门锁,将挂在外面的早饭拿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去给你打点水,你稍微洗漱一下,我们有话吃完饭再说。”
“好。”
吴海看着乔星年那些水盆出去,又看着他端着水盆进来,在他的照顾下,洗了洗脸,又漱了漱口。
乔星年见吴海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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