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他已经不能再叫他胖子了,因为胖子瘦得只剩下一堆嶙峋的骨头。
大片白森森的骨头暴露在外边,胖子的头颅、四肢、躯体被挖走了血肉,那层白骨下,垫着一张被剥开的血淋淋的人皮。
璀璨的水晶吊灯倒映出十几张神色各异的脸孔。
啊最后赶到的孙石骂了声「艹」,倒退回门槛边。
教练胆子稍微大点,走过去查看,看清的瞬间,反应过来,嫌恶地后退了一步:下面还有东西!
众人都围过去看。
在骨头边,放着一个天平。
天平一边放着一堆浆糊似的红白肉、内脏、眼球,而另一边,是一块沉甸甸的金子。
仿佛屠宰场贩卖的猪牛羊,按斤称重。
他们之间唯一的男大学生看到这幕,手捂着嘴跌跌撞撞往外走,身后传来呕吐的声音。旁边四个女生脸色都不大好看。
相比起来,那对情侣反而是最镇定的,男人叫宋怀,女人叫白怡,白怡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在和我们打招呼呢。
没有明说,但谁都听明白了那声打招呼说的是谁。
孙石站在窗户边,平复着呼吸,余光偏过时,惊吓愣住了,手指向窗外,吼道:快看,你们看外边!
他们的头转了过去。
一个举着弓箭的骷髅人,紧紧挨在草丛里,弓箭顶端对准了他们的窗户。被发现之后,骷髅人倏然钻进了草丛里,消失不见。
在一片寂静里。
孙石沉重地靠上沙发,叹气。沉默里,教练不再干站着,去检查胖子只剩下一副骨头的遗体,老师也紧跟在其后,一起去检查。
往好处想。王启说,至少不是我们在明敌在暗,起码知道了他们想杀我们这件事。
教练说:确实啊。
孙石问: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一边沉默的老师说:如果可以,把这个男人安葬了吧,然后我们回房间,等到天亮再想办法,黑夜里行动对我们而言太不利了。
一众都赞成。
在无聊里。
李斯安俯下身,指尖压上盛着血肉浆糊的玻璃,将那堆血肉拿起来仔细看,胖子的眼球在血肉堆里滚动,簌簌响。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副白医用手套戴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胖子的眼球,拿了出来,走向胖子,因为一堆人都在讨论,他畅通无阻地走向胖子,捏着眼球,准备朝胖子空荡荡的眼眶里伸去。
等等,你干嘛!
宋怀一转头,就看见李斯安拿着那东西,起了层鸡皮疙瘩,下意识骂道:学生,你干嘛!
李斯安的手一顿,没有理会宋怀继续往前放,胖子的尸骨保持着原先的形状,纹丝不动。他有些失望,将眼球捞出来,对宋怀解释道: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变成骷髅人。
宋怀一下子就火了,厉声呵斥:你皮什么皮?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瞎抖什么机灵。如果真变了,他把我们都杀了你有想过怎么办吗?!
李斯安被骂蔫了,旁边人都没什么表情,并不关心。
一旁的老师劝道:行了行了,别骂了。夜里我们记得把门窗都关好,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说不定房间里混进了骷髅人。
可是你们看这里!白怡道,天平还是平的。
几个人都倾靠了过去。
在那一锭黄金对面的秤上,空无一物,天平却是平衡的。
老师跟了过去,迟疑了下,将手放在秤上,天平偏向他手的那一边,松手时天平恢复平衡的原状,但上面还是空无一物。
王启道:会不会天平是坏了。
老师想了想,唤李斯安:同学,那你手上的玻璃罐拿过来。李斯安听话地把手里东西递了过去。
在玻璃罐放上天平的刹那,天平几乎纹丝不动,保持着平衡的状态。
这压根一点都不符合现实,李斯安不信邪地伸手去压瓶子,黄金一下子抬得极高。
此时连老师也迟疑了。
王启说:会不会是灵魂的重量。
两个唯物主义者崩溃了。
世界观像是被击碎了。
李斯安嘴里念叨着怪了怪了倒在沙发上,旁边的孙石好似快睡着了。
在他们都身后却陡然响起来敲门声。
咚;
咚;
咚;
伴着骨头嘎吱摇晃的声音。
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了。
所有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十分难看,最靠近门边的宋怀一下子靠在门上,身躯紧紧压着门阻止外面敲门的东西进来,他吼道:啊!快,搬东西堵住门,他们在门外!
房间里的桌子床沙发都比较重。
李斯安把孙石摇醒,孙石好像睡死过去了,李斯安叫不醒他,就把孙石掼起来放在地上,健身房教练搭把手和李斯安一起合力去搬沙发,老师将胖子的尸体用床单裹了放在一边,两人帮他一起将床抬起来,靠上门。
外面在敲门。
众人都沉默等待着,骨头嘎吱地响动,那声音越来越近,远了些,忽近忽远,在他们耳边来回,又慢慢轻了,好似越来越远,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房间里沉闷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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