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钰这才开口,向李斯安坦白。
郑莹莹是前年转到我们学校来的,原来三班里童惜也在,她是校花,那时也是当时三班的班长,样样都好,没人不喜欢她,郑莹莹来到学校后,童惜就被逼着离开了三班,郑莹莹胆小沉默,平日木讷但一旦说起童惜时就神色激烈。
章钰深呼出一口气:我们都为童惜鸣不平,当时有人说郑莹莹和童惜是一个司机来接送上学的,我和严州看到那幕,严州就随口说了句做鸡呗,我听进去了。
你知道其实不是。李斯安毫不客气地指出他话里漏洞。
章钰点了下头,神情颇为痛苦:嗯。
说了那样的话后,班里人就更疏远郑莹莹了,虽然之前我们就对她没什么好话,她父亲来学校闹过一场,但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童惜而来。
嗯?
郑莹莹的父母口口声声说童惜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郑莹莹是童家被错换的杂种,要童家把童惜还给他们,我们当时听了都很震惊。也确实。章钰说,童惜太优秀也太耀眼了,她的成绩在当时已经可以保送了,人又漂亮,没有父母不想要这样的孩子,优秀资源总是会被人惦记的,趋利避害,是人天性使然。
那郑莹莹呢。李斯安发问。
在那件事以后,班里几乎将她当成一个透明人,她样貌土气,沉默寡言,还经常一个人神经质似的自言自语,班里有几个热心肠的也想过让她融进班级,可她举止太让人害怕。
导火索是一场舞台。章钰说,一场天鹅湖的演出,童惜从小学芭蕾,每年文艺汇演都会上台,老师的名单出错了,意外把郑莹莹的名字和童惜掉反了,意外里,郑莹莹变成了那个要上台的主演,但好在这个错误很快就被纠正过来。
那为什么是导火索啊?李斯安不明觉厉。
章钰一字一句说:因为我们发现,郑莹莹在童惜的演出服上做手脚,她把童惜的衣服用剪刀划破了,一旦童惜穿着那条芭蕾舞裙上台,裙子就会一圈圈散开。
李斯安低嘶了一声,额心突突一跳。
如果舞台上衣服爆开,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而言,这种耻辱恐怕会记得一辈子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章钰说,我们就对郑莹莹做了一样的事情。
几个人开玩笑着说要替童姐报仇,他们投骰子,由输的那个人去将郑莹莹骗到顶楼,那个人刚好是今哲克,那天是童惜的生日,他们打算将那作为一个惊喜礼物送给童惜,但没想到着火了,可郑莹莹依然爬出了火海。
那时她还是没有死的,李斯安确定下这一点。
如果郑莹莹真是那什么诺伊姐姐,这怎么找,一个下落不明的女孩,生死未卜。李斯安深呼吸,按捺住火气不让自己骂出不雅的脏话,你们真是够了。一群人得是多闲才会去欺负一个女孩,哪怕她其貌不扬,就算她真的对童惜做了什么,你们也不能自己报复啊,告诉大人啊。开心吗,现在谁也回不了家了,我回不了家了,你让我爷爷一个孤寡老头怎么办?还有齐婴,你让他爷爷怎么办?难道让两个老爷子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失去唯一血亲吗?我要是没了,我那秃驴爹根本不会管我爷,谁给他当孙子啊?我真的无语了,现在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对不起。章钰低头,讷讷道歉。
从章钰那走出来时,李斯安满腹火气,但也没说什么,沉着脸往楼走,严州想问他章钰说了什么,观摩他脸色,始终没问出口,李斯安和他一道往舞蹈室走。
还是白天,天还是亮的,进入时却陷入了黑暗。
李斯安打着手电,却顿住了。
从高处望去,那十三级台阶铺设着红毯,一路蔓延向深不见底的铜门。
一张白纸在半空飘了一圈,落到李斯安的手上。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邀请函似的,李斯安没有看清。
这份邀请函就自顾自卷成了一个团,砸到地上,那纸十分有灵性似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回了李斯安脚边。
李斯安去捡地下的纸,一团纸张像长了眼似的诱饵,咕噜滚了下,往台阶上跳去。
严州:这什么。
李斯安嘴角撇了下:拙劣的陷阱,连最傻bull;逼的猎人都不会设。
但他说着那样的话,眼睛还是紧盯着跳动的白纸,扑了上去,白纸往后一跳。
他咬咬牙,说: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好奇害死猫,可就是忍不住。
李斯安踏上了第一格台阶。
从他踏上去的第一秒,后面的东西仿佛都消失了,包括身后的活人,大楼,只剩下黑漆漆一片的楼梯,一道光如喜剧演员的舞台那般,投落到他脚下。
最顶处开着一扇铜门。
隐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轮廓,黑色而模糊,只一晃就消失了,又像无处不在。
李斯安脑袋还垂着,默不做声,直勾勾看着虚空。
明明是虚空,却仿佛在注视。
他天生媚眼,眼尾潋滟上扬,不笑时纤长睫毛很欲敛着,黑而浓密地翕动,满是挑逗意味,偏生眼神纯真冷淡,甚至称得上冰冷了,那男人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眼里闪过一丝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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