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慢悠悠抖着腿,抽着嘴里叼住的香烟,宛如每一个混账一样,无忧无虑地在全城都是通缉他的警报警车里,仰起脸,吐出一口雾腾腾的烟气。
这时他还不知道他着急的同学老师们报了警,在找他的路上奔波。
他抽了一会,却刚好看到街角拐出了几个熟悉人影,这群脸上明显写着自己是不良的少年气势汹汹地穿过街道,一脸凶狠。
姬安曾经陪一个人下棋,象棋围棋二胡听书,一些原本他从来不感兴趣的东西,手掌再盘个核桃,仿佛一生就能这么慢悠悠地过去了,原本是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生,后来发现那才是最求而不得的生活。
棋盘中,分很多,有步棋叫「将」,通常被所有棋子照顾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从来都很讨厌这步棋,尤其是成为这步棋的时候,但看人干架,就变得很有意思,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两拨不良少年从正街道对上,火力十足,尤其是最领头几个被挑出来浑身都写满不好惹的两三个少年,又高又壮,身上的肌肉都快将衣服撑破了,气势汹汹地撞上来,其中一支队伍领头羔羊还纹着花臂,甚是社会,路人见了无一不不绕道走。
年纪轻轻打群架,狠人啊。
从左道过来的一路人有几个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台阶上,发顶簪花、吞云吐雾、看不清面庞的少年,愣了下,对同伴说:你看那不是。
姬安也认了出来这伙人,以及那日被对方那两个小弟鬼哭狼嚎控诉他曾经的好朋友犯下累累恶行,但显然如今已经养好了伤的「秦哥」。
为首的不良少年在旁边两个小弟的提醒下,也认出了他,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两秒,但很快就扭过头去。
两拨队伍碰在一起。
通常在这种打群架情况下,都是先放几句很狠话,威慑一下对面,然后再开始动手。
但这次打的手法确实刁钻,就见那为首的秦哥朝前走了一步,一声不吭一拳头狠狠抡了过去。
社会哥本来打算嘲讽的话被这一击打得没声,但随即反应过来,另一双手抓住了对方的腰,同时膝盖狠狠顶上去,以一个过肩摔的姿势将方才的人摔到地上,一拳头往下抡去。
秦哥被捂着肚子倒了下去,但是反应极快,身体往后倒去,身体如同游鱼般甩开了那道攻击,同时手臂上翻,攥住了对方的衣领,但没想到对方非但不上当,还逆转了局面,瞬间就被压制到了弱势地位:你偷袭!!
至于那姓秦的就倒了下去,有人惊慌叫道:时哥。
秦时嘴巴里呛出了血,被迫被人按着,血滴滴答答从唇角淌出来,对面领头的那花臂男注意到了秦时的目光,偏眸往这里看了一眼。
一转头,看到台阶上明明白白还坐着一个,狐眸睁得圆圆的,脑袋上别着一朵红花,正悠闲自在,宛若看戏般地看着他们打群架。
原本那两位「哥」打得热闹都没来得及注意这边,陡然瞧见猫在夜色里的这双眼睛,一时目光落不下,多看了几眼,视线从他脑袋上那朵滑稽的小红花落到他的长而妩媚、小扇子般垂下的狐眼上。
响起了窃窃私语:男的女的?
太远了看不清。
那花臂男一顿,拇指蹭了下衣角,秦时也注意到了目光,抹了把下巴的血:别过去,人正经高中学生,要考试的。
花臂男没听,远远对坐在台阶上的姬安说:你过来。
秦时后边跟着的几个不良少年疯狂给他使眼色,想叫他快点跑掉,但他没动,虚靠在台阶上发呆。
那花臂男以为他没有听见,朝最近的脏辫小弟看了眼,那人立马反应过来,朝姬安走过去:妹妹,过来一下。
这句话终于让姬安抬了眼皮,冷冷说:你瞎么?
脏辫听到他的少年声线,挠了挠头:男孩子啊,男孩子也行吧,你过来,我哥叫你。
他说:不去。
脏辫的声音一下变狠了几分:别给脸不要脸,我哥叫你过去,你就得过去!快点,我哥生气可是要打人的。
姬安:我心情不好,不想打人。
这句话一下子给人听笑了,脏辫说:我哥叫你过去是给你的面子,别不识抬举。
他头顶簪着那朵红花,倚在风里一颤一颤的,瞧得人心也有些发痒,因为嘴里含着烟,显得唇愈发湿红柔软。
脏辫不知怎么想的,又见后边的不良哥脸上明显有了不悦的神色,居然直接抢过他头顶的那头花跑了。
那不良语气不耐烦:人呢,带过来没。
脏辫借花献佛般举起手里一朵红花:他马上就来了,他头上戴着的花我给抢过来了。
花臂男看了眼小弟手里握着那朵皱巴巴的红花,很嫌弃地一掌拍掉了,红花一下子落到了尘土里。
姬安原本无波无澜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动静,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远处地上的红花,在灰里有些褪色。
花臂男见此,动作愈发大了:怎么这么宝贝一朵破花,不就是一朵花,还皱巴巴的。
说着还很欠地踩了上去,碾了碾,随着那动作果然吸引了姬安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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