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抬头。
女人在烟雾缭绕抬起一张成熟风情的脸来,眸里笑眯眯的,红色指甲油也艳丽鲜活。
虽然姨答应了小时不让你住在这里,但是没答应他不能住在别的地方,这是姨家里别墅的钥匙,如果你没地方可以去,来姨家里住吧,姨的劳斯莱斯就停在地下车库,姨现在正好有空,上姨的副驾,姨带你去兜风。
姬安身后的哈士奇也呆住了。
姬安望向四周破破烂烂的小旅馆,脸色复杂:姐姐,原来你那么有钱。
一点小钱而已。白姨说。
确实,大意了。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南源拥有那么大一幢旅馆,怎么着也不可能像看起来的这样落魄。
白姨找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在上面印了个红唇印,两指夹着塞进姬安的口袋里,抛了个媚眼:高考结束后,如果反悔了,可以随时来找姨。
姬安握着手里的纸条,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姐姐,你结婚了吗?
白姨:哦你是说我那个死鬼前夫,他早没了,放心啦,姨现在还是单身。
姬安放下心来,收好了纸条,啊不他根本没那么想。
貔貅生怕他被人讹得什么都不剩,着急地拖着他裤脚想叫他快点走。
姬安还很礼貌,狐狸眼笑盈盈的,好声好气:姐姐,走了昂。
下次再来玩啊。
貔貅:汪,汪汪汪。
姬安慢吞吞地说:狗哥,我是那样的人吗?
貔貅:汪汪汪。
姬安:呸,老子是绝不会当小白脸的,不过话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我是不是,好像被。
他挠了挠头。
不用怀疑,他确实是被。
但很快他就不纠结在这件事上面了,他浑身确实酸,走了两步就腿软,最后将目光转向了貔貅。想看貔貅能不能驮得动他,或许他可以坐在貔貅背上,但显然狗狗并不想。
貔貅,你驮着我走呗。
听听这人话,狗都不理。
姬安实在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扶着路边店门的墙,看向四周有没有能歇一会的地方,其实找家酒店直接住是最好的,可惜并没有找到。
貔貅:汪汪汪,汪汪汪。
姬安边喘气边咽唾沫,额头上满是冷汗,在疲乏中却嗅到一丝龙井茶的清香。
他如有所感,扭过头时看到头顶之上的一家小茶馆。
貔貅却一下子紧绷起来,冲着小茶馆开始狂吠,那间小茶馆就伫立在那里,不紧不慢,瞧着人烟也不多。
这茶馆是真的破。
外边用几个磕绊的瘦金体写着三个字「一字堂」,里面也清冷,一楼二楼,没多少人。
姬安摸了摸快没电的手机,走了进去,貔貅也想跟进去,却被人拦住了:茶馆里不能带宠物。
貔貅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背影,郁闷地在门口坐下了。
姬安刚进入小茶馆,就有人迎了上来,问他要点些什么,他看了下菜单,买了壶最便宜的绿茶,买茶还附赠了块点心,巴掌大小。
他就这点心慢慢喝起茶来,他以前从不喝茶的,喝茶也是李怀瑾慢慢带着他的,原本的好心情在想到李怀瑾之后就又戛然而止,浑身又开始阵阵发冷了。
就低着头看向茶盏里起伏的绿茶,视线也朦胧住,眼泪啪嗒啪嗒砸了一桌子,整颗脑袋最后也都埋进手肘里了。
前面响起了茶杯落到桌案上一声碰撞声。
他没有抬头,对面坐下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趿拉着人字拖,乱糟糟的一头乱发,先朝四周望逡巡了一圈,在找到姬安时,步伐果断地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姬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流泪,根本没注意对面有人坐下来了。
男人咧了咧嘴,操这一口正宗的粤语:后生仔喽。
听到声音,姬安才抬了下头,他那双狐眼里全是泪珠,眼角上还残留着泪痕,嘴巴也红肿着,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一眼反而让对面愣了两秒,迅速切换语言:呃,唔你没事吧。
姬安摇了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哽咽住了。
一张纸巾被友好地递了过来。
姬安接过。
对面像是散步的男人笑眯眯开头:我最近新听了个书,写的好啊,写得真好,我很喜欢。
姬安没吭声,眼里很迷惑为什么有陌生人来找他,男人就自顾自说话:听的什么,范进中举。
温和的绿茶让姬安脑袋里被酒精磨得迟缓的神经末梢渐渐缓和了下去,愣愣听着,哦了声。
那男人手指在半空一抛,按在桌子上,手指上赫然垂着三枚钱币,上书着正面上写着四个字,康熙通宝。
姬安眼睛提溜一下睁圆了,婆娑泪眼看向这枚明显不属于这个年代的钱币,显然被吸引住了。
男人抬了下墨镜,露出两只漆黑的大眼珠子,嘴角绽开一个灿然的笑容,指骨敲了敲桌面:现在我以浙东第五十八位仙人的身份,正式朝你发出邀请,你,愿意成仙吗?
姬安:姬安:他反手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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