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薇子平淡看着他们:你们的话都对他没用。
陈静瑄原本斜靠在墙上,支着双臂,头顶黑色的鸭舌帽盖住了脸。
他稍抬起脸来:让单薇子去吧,这世上熟悉九尾的人不多,单薇子刚好是其中一个。
第206章
姬安就坐在石凳上, 身上穿着如他父亲一般的僧衣,盯着石桌上的棋盘,右边修长的手指上转着一枚黑子。
菩提树空无一人。
他在菩提树下, 目里空空, 骨节分明的一截指骨陷下,上面躺了一颗漆黑如玉的黑子, 指尖下是纵横的棋盘。
单薇子站在距离他几步的树下, 迟迟望着他的背影。
那一眼似乎变得很长, 久到时间仿佛也凝固住了。
姬安如有所感, 抬头看到远处的树下女人熟悉的眉目。
「阿奴」两字几乎咬在他齿尖几乎要落下来,冷不丁姬安的脑海里冒出了陈静瑄的声音, 嘲讽而漠然你觉得这对她公平吗?
姬安又低了头。
单薇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桌子上放着一个棋盘,四平八稳, 姬安垂着眼睫沉默。
他这副样子显然是要划清界限了。
很多很多年前, 还是马夫的老单牵着阿奴的手, 带到姬安面前,老人眼眸混沌,苍老的手掌摸着阿奴的脑袋,要她永远记住, 要保护好他的安危。
可是如今, 也不存在什么僭越了。
远处传来的树下传来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听着王启的解释, 钱玄不明所以:为什么人皮北说蛇女肯定能说服他啊。
王启在脖子前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这就不懂了吧,狐狸别的没有, 就是情债遍布天下,每一桩都是夺魂索命的。
钱玄倒吸了口凉气。
王启:所以嘛, 江湖是大, 想要好好活着还挺难的。
旁边响起一声嗤笑。
王启被那声笑吸引了注意, 回过眸,奇怪地问陈静瑄。不过怎么每天看你们两一块出现啊,人皮北。
组织安排。
你不会喜欢蛇女吧。
陈静瑄:想多了。
单薇子。陈静瑄嗤笑一声,狗都不喜欢。
王启笑:那你还这么护着她。
陈静瑄:她救过我,一报还一报而已。
王启和钱玄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
他们一笑,陈静瑄就笑不出来了,语气硬邦邦地喂了一声。
那两只却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看,像不像和讨债的和被讨的负心汉。
单薇子伸出手,将掌心里躺着的黑色鞭子放到了桌面上,在姬安维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敢动之时,又伸出手来,掌心里躺着一枚东西。
汉白玉,红朱砂。
骰子中央镶嵌着一颗红豆。
即使光阴荏苒,依旧维持着昔年的光泽。
那颗骰子缝缝补补,用已经破碎成了碎片,因为是他珍视的东西,又被人小心翼翼地粘合起来。
姬安的眼睛陡然望向单薇子,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吃惊道:你。
但单薇子一言不发,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陈静瑄跟在单薇子身后,想问个仔细,女人脸上方才跟姬安说话时的淡定平静都消失不见,步履匆匆,如同被什么追着跑似的。
厉害啊老单,那么快就回来了。陈静瑄说,你跟他说了什么?能让他回心转意。
单薇子:什么也没说,我给了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骰子。
她嘴唇蠕动。
陈静瑄抬眸。
他不可思议道:你什么都没跟他说,就凭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骰子确认他能回心转意打起精神?怎么那么自信啊老单。
单薇子:他死前,掌心里抓着这枚骰子,后来在万妖的时候,被卫离拿走了,我夺回来了。
这是那个人送他的东西,哪怕在各国颠沛流离的时候,他也一直放在身边。
红豆骰子啊,玲珑骰子安红豆,有点意思的。陈静瑄对单薇子过去的事情的并不是很清楚,奇怪说:你们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单薇子的声音冷了下去,冷冰冰地反问:那我问你,1931年,你又发生了什么呢?
陈静瑄脸色陡然也变得极冷,警告道:单薇子。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起的过往。女人声音沙哑,支离破碎那般嘶声说,所以为什么不肯走出来,三哥!
她在问他,却又不像是在问他。
陈静瑄蓦然才发觉,单薇子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姬安坐在那里半晌,树后冒出了颗圆得发亮的光头。
和尚一声不吭,坐到了他对面的石凳上时,姬安掌心里还捂着那枚红豆骰子发呆,捧在胸口前,整个人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如有说:天天与你下棋,我倒也挺想念我师弟的。
方丈爷爷在忙,不然我也不会替他跟你下。姬安说。
你真觉得你替他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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