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底线。他又一次重复道。
他娘亲伤心道:我知道,你不爱我了。
姬安跑过去,抱住白婠的手臂。
白婠摸了摸他的尾巴,他的尾巴被白婠缠在指心里旋转,软绵绵地打圈,姬安是很难忍受尾巴被人把玩的,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婠,脸都涨红了,眼睛里全是雾蒙蒙的水汽,伏在婠夫人的膝上。
却听到一声柔柔的低叹:怎么才只有一根。
姬安没懂那意思。
婠夫人努了努唇,神情显得似笑非笑。
最后这一场还是由姬安的妥协落下了帷幕。
他答应陪婠夫人去了趟护国寺。
两只狐耳朵用特殊技法遮挡住了,他面无表情地缩在婠夫人身后,还用面纱遮了脸,没人认出他是谁。
他拿着小香,本来亦步亦趋跟着她娘,后来被撇下站在侧殿里等着,佛堂之外忽然闯进了一群不速之客,白婠去找庙里的方丈了,姬安在听到那熟悉声音的刹那,就意识过来。
他想到跑,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回头,就见姬平站在那里怔怔看着他。
婠夫人身旁的大宫女见了这一幕,惊慌道:殿下,殿下。
姬安往后退了两步,姬平却跟了上来。
姬安以为姬平认出来了,慌得往后退,他惊慌失措,转身就往殿外跑。
姬平却追了上来,在他身后喊:等等。
姬安哪里敢停下,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逃命之时,跨步的幅度太过猛,趔趄地朝前倒去,摔了一跤,只听呲啦一声,身上的裙子也裂开了。
他缩在地面上,拿手指试图挡掉,但动静太大导致他朝前倒去,他下意识用手肘去压。但是不可避免的摔了个趔趄。
但好歹是躲过了姬平。
冷雨夜,雷砸落到树梢上,震得叶片瑟瑟。
他跑掉了一只鞋,跑到了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地方。
他的脚踝扭伤了,根本无法出去。
已经没人能帮他了。
姬安有点困,蜷缩在山洞阴影处的草叶里,慢慢眯上了眼眸。
他是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了的,那声音慢慢传进他耳朵里。
公子,这里是全部的书信,齐师混迹在楚国的虎贲军里,介时与成、宋二军汇合,以盐池为据地,军临城下,三军压境,逼他们放质子归国。
姬安:?!
姬安:二度密谋?
姬安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总不可能每次都是那位吧,谁知又响起一个低沉的声线:我知道了。
姬安的脸都白了。
可恶!偏偏每次的密谋都被他听到。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可能是那内容过于震惊。
尚乐南:谁在那里!
姬安:完了完了。
他试图往黑暗里再缩一些,让自己显得没有存在感,但那步伐还是朝他走过来。
火把往下照。
那黑暗中抬起一张莹白瑟缩的小脸。
两个遮挡物已经掉了,露出两只雪白的狐狸耳朵,脸上的发丝也凌乱,身上那件裙子也毫无违和感。
好像很害怕听到了这些话被他们杀狐灭口,狐耳朵也在颤抖。
齐婴一下子愣住了。
公子。尚乐南在背后叫,里面有什么吗?
姬安惨白着脸冲他摇头。
眼见尚乐南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可姬安无可奈何,只能躲在山洞内,在阴暗巢穴里,等待最后一刻处决的降临。
齐婴猛然止住了声音,嗓音冷淡:没什么,一只兔子。
尚乐南也顿住了,但很聪明地明白过来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公子,你还好吗?要我过来帮忙吗?
姬安满眼乞求地望着齐婴,流露出怯懦恐惧。
面前的处境就很棘手了。
齐婴:你先回去吧。
这话里没有任何解释,也漏洞百出。
尚乐南接收到了这个信息,很果断地就离开了。
空气又安静下来。
按照常理被人听到了这些机密,本该是要除掉的,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很弱小,且不具备攻击性,齐婴没有欺负弱小的习惯。
但姬安缩在黑暗的最角落里,可怜且难过,就者那点微弱的火光,犹如放弃一般地问齐婴:你要杀掉我吗?
齐婴漠然地说: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话里是打算放过他的意思了。
齐婴往外走了两步,身后响起了小石头投掷过来的声音。
姬安砸着石头,扔到他的脚边。
长宁君。他低声说。
他的手臂滑了下来,手指上沾着红色血迹。
脸上发丝也凌乱,火光里是一张灰扑扑的脸,眼睛里流露出可怜相。
我走不了路了。
长宁君此前十八年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过。
空气里只响起了一声低叹。
齐婴的手指碰到姬安的脚踝,碰到了上面的伤口,也没有问姬安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这个山洞里漆黑幽深一片,只有一处黯黯的火,照亮在眼前。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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