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 恶梦

    诗陶拉着两个妹妹回到院里，看着南灵许久，久到南灵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把书箱打开。」诗陶看着南灵，声音无奈的命令。
    南灵原本冷静的表情转为紧张「哥…」他知道了?
    诗陶直接走过去，把南灵的书箱打开，里面装了很多书，而且不管是哪本，都有两册，诗陶打开雨秋的箱子就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看着南灵解释「那是群天之骄子，你伤了他们，改天他们自然会有更过分的方式欺负你！」
    诗陶也看不过他们欺负，可是那些人如果发现自己是懦弱，自然会因为无聊罢手，但南灵的反抗，却会变成一根刺，让他们觉得被挑战，继而有一种不得不拔除的感觉。
    「他们要伤害四姐，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南灵不高兴地问。
    诗陶语塞，他看着南灵，又看着站在旁边红了眼眶的雨秋，最后他叹气「是哥没有用。」
    雨秋哭了出来「我不要去学堂了啦！」
    南灵要拉着雨秋，却被她甩手拍开「不要碰我！」她衝出房门，回自己房间哭了。
    南灵心里有些受伤，她那时情急，想着保护雨秋不要被人摸了，但反而惹出事情，但这能怪她吗?
    「哥，我真的错了吗?」南灵不懂得问诗陶。
    「才第一天，你就弄成这样，你…之后怎么办。」诗陶挫折的看着南灵「大哥不会喜欢你的。」
    提到大哥武叡，南灵看着诗陶，提出自己多日来的疑惑。
    「哥…为什么你这么怕大哥。」南灵不解的问。
    诗陶脸色一变「不许问这么多！」他一反平常的温和，把南灵轰出了房间。
    看着南灵不解受伤的表情，但还是乖乖的离开，他心里有些歉疚，南灵是个孩子，只是想要保护他们，只是他们的敌人，并不是外面的人。
    而是嫡长的大哥。
    有时候他真的气，若真的这么重视血统，为什么爹还要娶姨娘?
    为什么要有他这个庶子?
    诗陶握紧拳，看着桌上的书籍，回忆起他对大哥的恐惧原因。
    ※
    那一天，夫子体谅学子中有人要帮家里割稻，便提早放学了。
    诗陶那时还没有这样怕自己大哥，顶多是恭敬而羡慕而已，他乖乖地当着武叡的跟班，虽然难免被笑闹几句，但也还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只是出了学堂，大哥武叡突然把整个钱袋子给他，说让他松快一下，他也就傻呵呵的去街上逛了一圈。
    在把钱花完后，他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把钱袋还给大哥。
    还在想着要去哪里找大哥，他就看到了街角一个熟悉的袍子花纹，那就是大哥武叡的衣服，他就跟上去想喊人。
    只是武叡动作太快，他跟着自己大哥，不知不觉就走到一个偏僻的农舍。
    亲眼看到自己的哥哥付了钱，那农舍的主人把一个袋子给大哥，然后人就离开了，他不明所以，偷偷跑到旁边的竹墙观看。
    只见自己大哥锁了门后，走进门，一会出来时已经穿上了平民的粗布衣，他看着自己大哥，从那麻袋中拿出一隻猫。
    那猫的前脚、后脚都被麻绳捆住，不停的呜耶挣扎，而自己的哥哥脸上表情却是冷漠空洞，似乎他在做的事情很普通。
    只见他拎起猫的后脖子，然后高举起来，一把摔向地上，猫被捆了嘴，呜耶一声，双腿拼命蹬踩，无奈双脚都被绑起，只能在地板痛楚的挣扎移动。
    只见一脚不够，大哥摔了一下后，又转身狠踹一脚，将猫像是踢球一样，踢到旁边的柱子，然后在走到那猫的身旁。
    因为被袍子挡住，诗陶看不清那猫如何，只是看着自己的哥哥的动作，不停的狠踹，那用力踩踏的劲力，每一下都像是踹在他心上。
    让他心惊肉跳的害怕。
    过了一会，猫似乎没有声息，然后他看着自己大哥，又走回那个麻袋，只见他的鞋底都是红色的脚印，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从麻袋中又拿出一隻猫，这次，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大哥拿出刀子，背对着他，然后高举手上的刀刃。
    他只看到大哥手上的刀子从白色，变成了血红。
    诗陶看到这，感觉身体冰凉，那个优秀的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呆呆地看着院子，突然觉得这里好可怕，冷汗不停的往外冒，他第一次这么害怕。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外面传来一阵风，吹着旁边的竹林，沙沙的声音像鬼魂们的低语。
    诗陶觉得那风都渗着寒意一样，他惊慌失措的起身跑了，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跑走时，那个钱袋掉在了地上，而他跑走撞到东西的声音，引起了院子里武叡的注意。
    在诗陶离开没多久，农舍的门打开了，武叡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沿着他听到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看到地上的钱袋子，他伸手捡起来，看着上面的绣纹。
    武叡看着远处，早就没有偷窥者的身影，但是手上的钱袋子他当然知道，自己隐密的小嗜好被人发现。
    而且是被熟人发现的，他的庶弟。
    诗陶。
    「可惜了…」他喃喃的说了一句，可惜你居然自己撞进来。
    武叡换回衣服后，关上农舍的门就离开了。
    农夫回到自己的农舍，他刚刚去外面晃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农舍时，那个有钱公子已经离开了。
    他一推开门，满地的动物尸体，到处都是血污，有鸟、猫、狗，甚至是笼子里的鸡鸭都惨遭毒手。
    收拾农舍是他唯一的困扰，但幸好那个公子给钱大方，那些钱够他再买两倍的崽重新养大卖钱。
    「有钱人的嗜好真奇怪。」他一边清扫，一边念叨着摇头。
    ※
    武叡直接回了閭丘家，态度从容淡定，走进母亲吕夫人的房间，看到她正在盘头发。
    他温和的笑，少年俊俏的脸，彬彬有礼的模样「母亲，孩儿回来了。」
    「叡儿回来啦！」吕夫人微笑的透过镜子，跟自己的儿子对视。
    武叡让其他婢女下去，他亲自拿起梳子，替吕夫人梳了起来「今天，师傅上课时…」
    母子俩在絮语，一旁的嬤嬤则打理起武叡的书箱，直到里面的拿出了空空的钱袋。
    「哥今天买了什么，怎么钱袋都空了。」
    吕夫人正别好簪子，听到钱袋空了，她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武叡眼神迟疑一下「我今天饿了，买了东西吃。」
    「里面有五两，一桌酒席不过二两，哥吃了什么?」一旁的嬤嬤问。
    「李嬤嬤，我就是一时嘴馋了…」武叡眼神飘移，看似找了什么藉口，这下彻底挑起了吕氏的关注。
    「哥，你可不许骗嬤嬤，是不是那学堂里的狐群狗友，勾着你去哪…」李嬤嬤话头不对，自己住了嘴，但吕夫人的脸却板起来。
    她让武叡的书童过来，逼问起来。
    「夫人，少爷真的没有乱跑，今日提早下课，就是在书肆挑书，我就站在门口的！」书童紧张的说，他一直在门口的凉茶摊，就等着自己家少爷出来。
    「叡儿，你要自己说，还是我去查！」吕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
    武叡只好装出无奈「其实…就是三弟借了钱去，我想着没什么大事情，娘你不要太紧张。」
    小周氏房里的诗陶?
    一个庶子也敢跟武叡拿钱?
    吕夫人不高兴的问：「家里笔墨纸砚也没有少了他的，他有什么好买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钱袋的钱都给他了，他才说耍会，我也不知道是耍谁…」武叡装出无知的模样。
    「耍！他竟然做这种事情?」吕夫人皱眉，只有市井小民在赌博时才用耍这个字，她没有想到，小周氏竟然允许自己的儿子做这样的事情?
    「娘，什么是耍?」武叡好奇的问。
    「就是…赌博。」吕夫人不好讲，但一旁的嬤嬤嘴快的解释。
    「不会吧！三弟不是这种人！」武叡否认起来，「我三弟个性温和是大家都知道的，会不会被人拐骗还比较可能。」
    「你先去书房温书，这件事情我处理就好。」吕夫人冷着声音说。
    武叡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李嬤嬤拦住，「少爷，这件事情，夫人有定夺的。」
    他只好叹息的转身，出了吕夫人的房门，只是他领着小廝出去，却没有离开，绕了一圈走到转角偷听。
    只听到房里，母亲低声说话。
    「派人去查，那些银子是我特别打的，花色不同应该查得出来。」吕夫人命令着李嬤嬤。
    「好的夫人。」李嬤嬤吩咐人去查的命令之后，她又回头「夫人不必这么紧张，三少爷不成材，不会抢了大哥儿，不是比较好吗?」
    「那个小畜牲自有他娘供着，我不能让他带坏我的叡儿。」吕夫人的声音冷漠。
    「是。」
    「…等等！」
    「夫人?」
    「你带个帐房先生去，确认后画个押，万一是真的，我定要好好处理！」
    「是。」李嬤嬤打开门。
    武叡侧着身，看着李嬤嬤离开的背影。
    他缓缓走在廊沿，看着旁边吊掛的鸟笼，露出了微笑。
    三弟，慢走阿。
    作者：馥间庭
    fb粉丝团：馥氏百合文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