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元清一时哑然。
长久的患得患失,原来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
她无奈地坐直身子,索性从与吴箴达成的合作开始,把关于末世异能的来龙去脉,全都和盘托出。
只不过,她仍小心隐去了难以解释的重生与系统,再把针对贺锦延的计划掐头去尾,美化一番,说成是恰好拿到样本,又可怜他受伤后太萎靡,才进行这场赌命的实验。
路贤清始终没插话,安静地听她讲述这番秘闻,手上也仍然平稳地重复着梳头的动作。
直到她说完,他才慢慢开口:“所以……只需要去死一次,每个人都有可能觉醒异能,什么死法都可以,是吗?”
闻言,路元清甚至顾不上头发仍被握着,猛地转过身去。
路贤清顿时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忙不迭地问:“我扯到你了吧?疼不疼?”更多免费好文尽在:cfpla ng8.c om
这会儿,他看起来倒比刚才还要紧张。
但路元清根本没接这话,紧紧盯着他,反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个?什么叫‘只’需要去死?”
路贤清想给她揉一揉头顶,却立刻被反手挡开,不由得苦笑道:“就是字面意思,像你说的,这像一种豪赌。”
如同以前在做投资评估时一样理性,他甚至认真剖析起利弊:“虽然风险确实很大,但从回报看,只要可以觉醒异能,就是很值……”
“值什么值!”路元清“噌”地站起身,“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但我承担不起这种风险……你只有一条命!”
一想到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又费心费力构筑了这栋安全的小楼,竟然还有可能保不住哥哥,她就一阵气血上涌,连语速都隐隐加快:“再说了,你本来就不需要觉醒什么异能,以前,你照顾过我那么多年,现在换我保护你,又能怎么样?”
“但如果不赶紧变得更有用一点,以后这里,真的还会有我的位置吗?”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直到话音落地,路贤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解释,却成了另一句不该出口的话:“……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路贤清的语气甚至仍然平缓,只有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攥得死紧,梳子的纹路深深刻入掌心。
妹妹几次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从来不是傻子。
最近这段时间,好友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
路元清身边像是多出一个圈,把理应最亲密的自己,逐渐排挤到圈子之外。
只不过,当冷静自持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连这种惶恐都会被压抑。
直到今天。
路元清望着他眼底遮不住的暗涌,那种近乎荒谬的倒错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根本回忆不起来,哥哥上一次这样急躁地说话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永远沉稳可靠的哥哥,又在……需要她的支持与力量吗?
“你放心……”她试探着开口,“他们和你怎么比,你是我哥,是最特别的人,不管会发生什么,我们俩才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家人,明白吗?”
路贤清紧紧抿着唇,没说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一丝松动。
路元清趁热打铁,伸手去接他攥在手里的梳子:“哥,其实,我还有很多更神奇的药,信不信就算你把头砍了,我都能把你救回来?趁早放弃那种想法吧,你压根儿没机会。”
说着,她用梳柄戳了戳路贤清的胸膛,继续强调:“当然,建议你最好连试都不要试,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到时候我还会做点什么。”
这几句话声音不大,却都一字一句,让他能听得清清楚楚。
片刻僵持过后,路贤清终于叹息道:“……好吧,你赢了,我答应你。”
“真的?”路元清抵着他肩膀确认。
路贤清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真的,但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路元清这才放下心来,边转身把梳子放到床头柜上去,边随口答道:“你说。”
“答应我,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什么意思?”路元清皱眉,又回过身看他。
“现在你的那几个……男人里,盛熙一直在蛊惑你,连对自己人动手,都能哄着你不处置他,这种人很危险。
“白星远性格还算正,但他太闷,和思槐一样,也劝不了你什么。
“至于贺锦延……刚刚来找你的时候,我先去的二楼,看到过他浴室里的……血,现在我明白你们在那里做过什么了,能陪你做这种豪赌,绝对也绊不住你……”
路贤清越是认真分析,路元清越觉得莫名,忍不住插话道:“所以,你希望他们劝我什么?”
“阿元,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我很担心你。”路贤清斟酌着解释,“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厉害,但是……人一旦完全失去约束,就容易脱轨,做出以后连自己都后悔的事情,所以……”
听到这里,路元清不由得笑起来,再次截断他的话:“但是哥,你猜不到,今天其实是我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说着,她摊开双手,轻快地走了两步,笑容灿烂:“贺锦延现在很乖,能力觉醒得也很好,周边工厂和军事基地的信息他都知道一些,从明天起,我就可以放他出去搜集各种工业材料。
“外面的城市里埋葬了那么多财富,很快就都会成为我的东西,再加上,我还有个仇人正藏在某个基地里,现在也已经近在咫尺。”
路元清愉悦地细数着今天的收获,双眼发亮:“哥哥,你应该也会为我感到开心吧?”
她分明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路贤清却连她说的话都不能完全听懂,后背一阵发寒。
——要工业材料做什么?
——又是什么时候有的仇人?
顷刻,刚被压抑下去的疏远感以更汹涌的姿态,再次升腾而起,紧紧攉住他的喉咙,路贤清只能吐出短促的几个字:“……对,但还是……”
没得到满意的回答,路元清的笑淡了下去。
胸臆间的倒错感逐渐凝结成某种隐约的烦躁,她伸手去拉路贤清,引着他的手,覆在他前不久才摩挲过的那一侧耳朵上,轻声说道:“哥,其实我早就不怕打雷了,比鬼片场景更血腥的事情,都亲手做出来过。实在想给我提建议的话,不然你先猜一猜,我已经……杀过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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