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煅其实不太容易吃醋,就算是吃起醋来也很容易哄好。
陈昭荣下工以后,陆煅直接戳到她旁边当保安,陈昭荣在哪她在哪,陈昭荣走一步她跟一步。
陆游收拾东西下班,走之前路过陆煅说:“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几条狗和你现在一样。”
陆氏庄园里养得是大型护卫犬,陆煅把护卫犬训成跟班以后,陆煅在哪狗狗在哪。
狗狗誓死不离主人一步。
陈昭荣哄陆煅:“我回去用小号剪一个我和你的视频好不好?”
陆煅酷酷地:“嗯…”
“我今天不开会了,咱们这就回房间。”
陆煅的冷酷少了一点:“嗯..”
“吃完饭一起出去散步?我好久没有去过公园了。”
陆煅不装酷了:“嗯。”
狗狗哪里会和主人闹脾气呢,主人摸摸头、捋捋毛,狗狗自己个儿就把尾巴翘高高了。
陈昭荣还真是很久没有和陆煅出来一起散步了,这些日子大家忙起来脚不着地,好不容易的休息天也是窝在房间里尽情调教,很少有出门放松的时候。
算起来影视城是陈昭荣的半个家,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不过即便是这样,陈昭荣对影视城也不怎么熟悉。
没办法,她都是住在组里,这个组完事下个组,没什么空闲时间来好好看看影视城。
陆煅看路边的自行车:“骑车吗?”
“行啊。”
陆煅和陈昭荣各扫了一辆车,晚上的气温还不错,两个人沿着路边环绕影视城骑车。
你只管张开双臂,夏天自会来抱你。
陈昭荣张开双臂,影视城精雕细琢的美景一一在眼前掠过,跑向她的夏天干干净净,热情四溢。
这像是某个夏天中学夜晚的操场上,体育考试要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大课间里下楼练习跑步,操场上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跑步,边跑步边笑。
男孩子们互相打打闹闹,喊着谁是最后一名谁买汽水。
女孩子们互相打气要跑得更快一点,体质弱的觉得及格就行,体力好的对男生喊敢不敢比一比。
“嘿!”
她们路过的时候挥舞手臂:“加油!”
那只是一声“加油”,干干净净,朝气蓬勃。
什么写不完的作业啊、学不会的数学啊、背不下来的单词啊,这些统统不属于这个夏天的夜晚。
在骑到无人的地段后,陈昭荣放开自己:“啊——!!!”
什么糟心的父母啊、一团乱麻的公司啊、剪不断的孽缘啊,这些统统不属于夏天的这个拥抱。
你只管张开双臂,夏天自会来抱你。
晚风炙热也清爽,它呼啸而过,却不忘了和你说:“嘿!加油!”
陈昭荣骑得双颊赤红,大汗淋漓,她停在山坡公路上,陆煅也随着停下。
陈昭荣指着山下的影视城:“真好看。”
真好看啊,她的梦想所在,她的努力之地,她的晋升之所。
陆煅问陈昭荣:“如果你有选择不当演员,你想学什么专业?”
“我还是想当演员。”
陈昭荣对影视城大喊:“我想当演员,我想去体验不同的人生!!”
那不是个剧本,那是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她的灵魂,有她的痛苦和磨难,有她的成长与反击。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打碎痛苦,踏过磨难,涉过煎熬,才见自我。
陈昭荣说:“陆煅,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送我读艺校吗?”
陈昭荣的父母重男轻女,视她为耻辱,却花大价钱送她学艺,这是非常矛盾的一件事。
“你说是因为他们认为你长得漂亮,以后会成为大明星,让他们享福。”
“真相是因为那年我差点疯了。”陈昭荣平静地说。
陈昭荣离开自行车,她走到山路边,再往前一步就是陆煅的想都不敢想。
陆煅抓住陈昭荣,她没有把她拉回来,只是抓住她。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走到了这一步,但是现在我在这,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选择和你一起。
我不是来要你怎么做,我是来和你一起这么做。
陈昭荣说:“从我初中起,我爸经常偷看我换内衣。我高二的时候,我爸的侄子试图强奸我。”
“…”陆煅胸口一阵气短,“我不知道这些事。”
“我不敢让你知道。”
陈昭荣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甚至想让自己忘了,她骗了自己好多年。
在这些日子和陆游的心理咨询中,陈昭荣意识到,她不能再装作忘记那些事了。
“我高中的时候精神特别差,我想过自杀,刀都已经在眼前了,我又幻想出一个‘我’来安慰我自己。后来我喜欢上表演,我喜欢去体验别人的人生,这能让我短暂地忘记自己的痛苦。”
演戏不止是陈昭荣的爱好,更是她的自我救赎。
陈昭荣回头看陆煅:“我有官海强奸我的证据。”
“你是说你被下药的那个晚上。”
“对。”
那天陈昭荣被她父母骗回家里,他们在她酒里下了药,又安排官海进她的房间。
陈昭荣第二天醒来以后没有洗澡,她去了医院提取精液和做血液检测,那些证据她都留了下来。
如果陆煅不曾回来,陈昭荣会在官海宣布和她结婚时,用这些证据换她和官海同归于尽。
如果陆煅不曾回来,陈昭荣也会对外宣布自己的童年经历,她不是为了卖惨,是要这世界知道她父母都是怎样的畜生。
如果陆煅不曾回来,恐怕那个幻想出来的“陈昭荣”也救不下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这一个真正的陈昭荣。
可是陆煅回来了。
陈昭荣离开悬崖边:“我不想死,我还想好好地活着。”
“我知道。”
陆煅不肯松开手,哪怕她回到了她身边。
“我还没有和你一起好好地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这些年里她困于囹圄,日复一日地受过去折磨,连当下都很少会注意,更不曾憧憬过未来。
若非如此,陈昭荣不会做下那个放手陆煅的决定——我多不堪,多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陆煅把陈昭荣拉进怀里,她紧紧地抱住:“我见到你的每一天,都是我们的生活。”
对于陆煅而言,她所见到的这一个,所爱上的这一个,亦是无数过去的“陈昭荣”。
没有过去,不成现在,所以陆煅不曾责备过,即便五年前她没有被选择,她也顶多是不甘而不是怨恨。
陈昭荣抵在陆煅的肩膀上,她的哭声很弱,陈昭荣也不想哭得有多大声,只要这一个人听到就好了。
“如果我想报复你的父母,你会阻拦我吗?”陆煅问陈昭荣。
“别让我知道。”
这是身为人子,继承这一身血脉,受养十数年,陈昭荣的道德能允许她做出的最大的仁慈。
深重的黑夜似乎在被长鹰的利爪撕碎,羽翼的破空声更像是战歌。
陈昭荣不会知道,因为不止是她,这世上任何人都不会再记得。
那一个男的,那一个女的,他们会被抹去姓名与身份,穷困潦倒,靠着乞讨和施舍过完下半生。
也许他们的下半生很快就要结束了。
————
陆云华大半夜接到电话:妈,我想宰两个人
陆云华:能不能等等再宰,咱家现在得低调
陆煅:可是我好生气啊
陆云华: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不解恨的
陆煅:懂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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