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羽安慰道:“我们会绝对保密,这一点你放心,绝对保密。”
程玥玥还是没有说话,低着头,眼里蓄满泪水。高波也没有继续施加压力,他坐在程玥玥身边,不停翻看资料,发出“哗哗”的声音。沉默了接近五分钟以后,高波停止翻阅资料,抬起头,平静地道:“那天在急诊室,你进去治疗后,黄玲玲帮助你女儿换过衣服,对不对?”
程玥玥低声道:“对。”
高波道:“你女儿出了什么事,我们都知道。但是,需要你本人亲口说出来。”
程玥玥以为警察知道所有真相,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抽泣道:“你们为什么非要问这些事,我已经忘了这件事。我真傻,当初为什么要把女儿留在万秀那里,这是将羊送入虎口。万秀死有余辜,他连这么小的女孩也要侵犯。”
高波愣了愣。他原本以为程玥玥的女儿也被家暴,却没有料到居然是被性侵。此时万秀已经死亡,继续追查此事没有了实际意义。但是,另一件事情还得追查。
高波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知道你女儿被侵犯过?”
程玥玥道:“你们这是明知故问。”
秦晓羽作为女性,非常同情程玥玥的遭遇,温言道:“你不太清楚我们的办案要求,我们不能使用有歧义的语言,必须说得明明白白。此事必须得由你说出来,这是我们办事的规定。”
程玥玥道:“除了你们,就只有黄玲玲知道。而且,这件事就是黄玲玲告诉我的。她出于好心,见我女儿衣服被淋湿了,在给我女儿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问题。”
秦晓羽道:“当时,你为什么不报警?”
程玥玥微微垂下头,道:“只要报了警,就有很多人知道我的事和女儿的事,我害怕,所以没有报警。”
秦晓羽道:“你难道不怕万秀缠着你,再做出类似这种事情?”
程玥玥咬着牙,道:“我下定决心和他分手,如果他还要威胁我,我就在晚上杀死他。为了我自己,我不敢这么做,但是我要保护女儿,什么都顾不得了。”
消息传回刑警队老楼,侯大利道:“基本事实已经清楚了。黄玲玲调至江州以后,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作案,直至遇到了程玥玥。程玥玥被家暴,其女儿被侵犯,极大地刺激了黄玲玲。她通过与程玥玥接触,掌握了万秀的基本情况,然后就发生了碎尸案。”
周向阳眉头形成深深的川字纹,道:“就算这样,还是没有直接证据,我们要找到突破口,希望小林那边能找到菜刀。”
江州河边,一排民警沿着江州河往前推进。
接到天气预报,近期有大雨。江州河是季节河,若是有大雨,那意味着江州河会涨大水。在没有涨水时,江州河河水清澈,如邻家小妹一样温柔可爱。而涨水以后,江州河就如喝了烈酒的抠脚大汉,让人难以靠近。
三组组长李明负责碎尸案,找到凶器的心思格外迫切。他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骂了一句:“这鬼天气,隔几天再下雨不行吗?非得来凑热闹。”
岸上,派出所副所长钱刚提着一件矿泉水,另一个民警弄了一大盆凉面。钱刚招呼道:“老李,休息一会儿,补充能量。”李明原本不想耽误时间,见同事们累得弯腰驼背,个个汗流浃背,便将手中的棍子用力往下一插,道:“休息半小时。”
棍子插进河里的淤泥,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李明老家在农村,有捉甲鱼的经验。捉甲鱼时常用一根细铁叉子插进淤泥,碰到硬硬的东西,往往就有货。这时,他凭感觉知道棍子插到了异物。
李明深吸一口气,用手探下去。手指插进滑滑的淤泥,继续向下,指尖碰到一块金属样的东西。凭着质感,他知道三十多名同事数小时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棍子无意中插中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菜刀。
“明哥,你戴手套做啥?”
“有可能是菜刀。”
“菜刀丢在水里大半个月了,还要戴手套吗?”问话的是派出所新参加工作的民警。
李明仔细戴上手套,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菜刀是否还有凶手和死者的痕迹,至少不能让我的任何痕迹出现在菜刀上。”
其他民警都停了下来,望着如探宝一样的李明。李明满脸严肃,双手探进泥中,然后小心翼翼捧出淤泥中的硬物。
“哇!真是菜刀。”
“核对一下,是不是出租房的那一把。”
菜刀是传统的铁菜刀,并非普通的不锈钢菜刀,符合景家菜刀的特点。长时间泡在水里,铁菜刀失去了凶悍之气,垂头丧气地缩在戴手套的大手之中,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
菜刀被装进箱子,由李明亲自送往刑警新楼。一方面要由dna鉴定室主任张晨来做检查,寻找菜刀上有可能遗留的痕迹,尽管这很渺茫;另一方面要由景军来辨认,确定这一把菜刀是不是出租屋里的那一把。
消息传回,侯大利在白板上写下:找到扔到河里的菜刀。
白板上已经列出了好几条与黄玲玲有关的线索,这些线索集合起来就是证据链。证据链越完善,则审讯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即将进入审讯阶段,侯大利坐镇刑警老楼,分析收集到的材料。预审是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丝毫不比出外勤轻松。老预审员周向阳的川字纹已经定型,成为面部重要特征。侯大利不仅鬓角是灰白色,眉头也慢慢生出与周向阳眉头类似的川字纹。只是他资历浅,川字纹尚未成型,只是在最紧张时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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