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用快速思量后,回房间写了张纸条,绑在信鸽脚上,放了出去。
关窗子时,他好像看到了有人影在远处,可眨眨眼仔细一看,又看不到了……错觉?
他关了上窗子。
房间里,崔芄看着来人。
宽脸尖下巴,单眼皮小眼,身高也不出众,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相貌,却眸底精光暗蕴,气质森暗阴诡,让整个人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这人他匆匆见过一眼,是御刀郎。
崔芄很难收敛心中的恨杀之意。
“你长大了。”
御刀郎却很松弛,走过来坐在桌边,由上及下打量崔芄:“比小时候好看许多。但我还是喜欢你那时候的样子,更可爱。”
崔芄指尖瞬间紧绷。
当年他就不止一次怀疑过被盯着,现在看,果然如此。
父母噩耗传来的突然,他承受不住,当年已不能算小孩子,半大少年有心性,有热血,对世间之事有自己的认知,可肩膀尚还稚嫩,远远没到能撑起一个家的程度,都是祖母挡在他前面做主,所有事情麻烦,第一个面对。
那时有些丢脸,他的确站在祖母身后,拉着她的衣角,表现的并不好,像个孩子,他该要更坚强一些的,该要在那个时候开始就扛起一切,不让祖母为他操劳担忧。
过去八年,还是九年了?他不太愿意回忆那时的细节,太痛苦,太难堪,可仍然记得,偶尔会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像是被什么恶鬼盯着,一转头这种感觉却消失不见,他以为是自己经不起事,太脆弱,太敏感,现在看并非如此。
当年的遭遇自然是有人暗中推手,刻意搅和打压,做局的这个人,也必定在侧旁观,生怕漏一点什么重要信息。
没想到御刀郎亲自来盯,见过他,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见过他最狼狈不堪,荏弱无力的样子。
行恶之人,可不就喜欢受害者年幼细弱,乖顺无知,无力抵抗?
短短一句话,投射出无穷压力,穿越岁月时空,似巨大手掌自天空压下,轻而易举就能按死当年瘦弱溃败的少年。
不得不说,这御刀郎有点本事,是懂得攻心的。
“那还真是遗憾,”崔芄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已经能敛住眼神,不动声色,“我倒挺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远远不及当年。”
“你还真是叫我惊喜。”
御刀郎再次认真打量崔芄:“你见过我?”
“丑的这么独特,也很令人难忘,”崔芄由他打量,掀了掀眼皮,“只远远看几眼,不敢亲自上阵接近,怎么,你当年就胆小如鼠,连少年人都害怕?”
御刀郎突然伸手,掐住崔芄下巴:“果然是你爹娘的儿子,跟他们一样,狡言诡辩,脸生的这么好看,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好听话。 ”
对方力气有点大,崔芄吃痛,额角很快渗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御刀郎很满意,手一甩,松开他的下巴,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别以为你这样强装,我就不知道你在怕。”
“所以我父母当年吓到你了?”崔芄看着御刀郎,突然笑了,“看来我之前的担心很多余,他们是不是让你很烦恼,给你带来了很大麻烦?”
御刀郎眯了眼:“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当然不会。”
崔芄对这一点不要太笃定:“若想要我的命,那次刺客失败后,你会再派人来,可这些天我行动自如,身边连护卫都没带,你为什么没行动?你也没必要掠我来见你,既然让我来,定是有其它想法——”
“比起海路图下落,巨大的利益可能,我的生死反而算不得什么事,早一点下手晚一点下手,对你而言并没什么差别。”
御刀郎:“你想跟我谈条件。”
“我哪里敢?品仙阁什么地方,你的地盘,你横着走,犯到你手里的人,大概率不能活着走出去,”崔芄看着他,“既然如此,我何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至少死的无憾?”
御刀郎侧脸融在光影里,气质阴森,声音也是:“受不住折磨时,你一样会说。”
崔芄笑了:“那要是我挺不住呢?你常对人用刑,看看我的身体能扛几时?我在世间已无牵挂,气性上来,很容易鱼死网破,让你捞不着好的。”
御刀郎指尖点在桌面,意有所指:“武十三郎——你不要了?”
崔芄脸上笑意更大:“我连自己都顾不得了,还顾得上他?你若愿意,尽管去绑他杀他来威胁我。”
御刀郎:……
他要是能控制得了那个人,局面会是现在这样?
“而且我感兴趣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崔芄眉目淡淡,“御刀郎要不要考虑一下?”
御刀郎:“你想帮朝廷?”
“朝廷同我有什么关系?”崔芄声音更淡了,“我又不是官,当年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朝廷也没帮不是?”
御刀郎很意外:“我还以为你和武十三郎会一直站在一起。”
“我找上他,取信他,纠缠他,”崔芄眼神凉薄的像个薄情郎,“不也是为了你?”
御刀郎:“嗯?”
“忘了?”崔芄提醒,“我第一次来品仙阁,追着你到了偏僻角落,不好脱身,你应该发现了,不然针对我的刺杀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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