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车子驶入警局,坐在前排副驾的警察先下车,不一会儿带了个熟人过来——赵警官。
谭既来坐在车里遥遥看见赵警官过来,轻呵一声。
他也正想找他。
赵警官这次没有之前客气,非常冷漠地接手谭既来。
他话都没跟他说一句,转身给他关到一楼大厅旁的接待室。
谭既来主动跟他攀谈,被一句“我还有会有空再说”给打发了。
谭既来鼻息冲出一阵气流,拉开椅子坐下。
恰好是警局的饭点,赵警官让人给他送了俩菜一碗粥。
谭既来慢吞吞吃完免费午餐,心道食堂做的饭就是难吃。
下午一点上班后,有警察来收拾他的碗筷,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白底蓝花的一次性纸杯上方,袅娜着白烟。
谭既来吹着热气,慢慢喝完。
这间接待室带卫生间,谭既来喝了一下午水,跑了八百遍厕所。
纸杯的卷边都被他咬了一圈,赵警官还是没来理他。
等过傍晚,天色从深沉的蓝变成漆黑一片。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九点,整栋办公楼都已安静下来。
除了值班的警察,所有人都下班了。
还开会呢?
谭既来转转眼珠,很快想到了原因。
他盯着纸杯轻笑一声,决定逗逗赵警官。
谭既来起身走到门口,拉开玻璃门。
站岗的两名警察听到动静,“嗖”一下抬起胳膊,把他拦在屋内。
谭既来扫了他们一眼:“干什么?”
警察:“抱歉,你现在不能出去?”
谭既来:“我也没想出去,带我来的赵警官呢?”
警察:“赵主任在忙,等他忙完了会过来找你。”
谭既来“哦”了一声,就要关门。
而那门在要合上的前一秒,被人用脚别住。
谭既来抬头。
是赵警官。
他手中捏着记录本,关节泛青,声音冷肃:“你怎么知道我姓赵?”
谭既来强忍笑意——果然逗成功了。
办公室里,气氛冷的谭既来拉起皮夹克的拉链保暖。
赵警官坐在他对面,旁边跟着记录员。
他倚着靠背,人到中年的脸满是严肃,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他:“姓名?”
谭既来捧着纸杯,答非所问:“我犯什么事儿了吗?”
赵警官中年的脸近乎冻住般僵硬:“你说呢?”
谭既来笑意盈盈:“没啥吧。”
他说完还伸伸脖子,脸怼进两分:“要不您抛砖引玉一下?”
赵警官气到快把他瞪穿了。
然而没用。
今天的谭既来早不是俩月前那个谭既来。
他跟1739还有那俩门神混熟之后,他们仨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聊过好多案子。
慢慢的,谭既来摸清了警察们的套路。
说白了,他们摆出来的冰块脸、制造的紧张空气,只是为了施加心理压力,震慑罪犯,让他们在威压下主动坦白。
包括赵警官下午不理他,非捱到这个点过来问话,也是为了消耗他的精力——1739说过,这是一种常见的审讯手段,每个警察都会用。
但其实,只要你啥都没干,完全不需要怕,他们拿你没办法。
他像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对上赵警官这种干行政的警察,碾压式占上风。
并且赵警官制造的这点恐怖气氛,对于曾经生扛过1739强大压迫感的谭既来来说,跟没有差不多。
他甚至能在赵警官杀人的目光之下,悠哉地把玩纸杯,盘算局势。
赵警官审他,但是没把他带去审讯室,说明他们没有掌握他违法犯罪的证据,不敢真审……当然他三好学生,五好公民,本来也没干过啥坏事。
村子里他忽然被警察找上门,又顺溜地带到这里来交给作为明线的赵警官,说明明线已经得知了他的存在。
讲道理明线的反应速度应该没有这么快,大概率是暗线的要求。
他给长市警局打过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转接01-318,失败;第二个电话转接赵警官,也失败。
第二个电话他提及了赵警官的名字和代号,如果是第二个电话引起了暗线的注意,赵警官应该心里有所准备,不至于被叫出姓氏就按捺不住现身。
看来是第一个电话。
内线01-318。
他都没打通,为什么会引起暗线的注意?
但总之,暗线肯定在暗中观察他,十之八·九是留守警局负责接应的1739。
想通这点,谭既来安心好多。
赵警官吓不住谭既来,脸色愈加难看。
谭既来双手捧着纸杯,怕他气坏了,主动问:“是谁让您找我来的?”
赵警官难以置信,谁审谁呢?
他戴着耳返,偏头听了几秒,声音如冰碴子般冷锐,质问谭既来:“早上你给警局打过电话?!”
谭既来不在意他的装腔作势,简短地“嗯”一声。
赵警官:“为什么打给警局?”
谭既来:“报警。”
赵警官:“报警打报警电话,为什么打内线?”
谭既来深深看他一眼,又问:“谁请您找我来的?”
赵警官明显不悦:“我在问你话。”
谭既来:“不是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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