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在重症区, 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密布。这里有些人已经被宣判了死亡,他们来医院, 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做临死前的挣扎。
突然一间病房里传来哭声,顾放循声走过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趴在一个年纪大的男人身上哭,口中喊着爸爸。
男人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发紫,眼底黑青,手腕上挂着盐水,他抚摸着女孩子的头,“别哭了,爸爸没事。”
女孩子哭得更凶了,男人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眼底藏着心疼和无奈。
顾放拦住路过的护士,问:“这位病人得的什么病?”
护士打量他,“你是病人什么人?”
“我父亲跟他是朋友。”
护士了然,“他有严重的心律失常,药物已经无法控制,随时都有可能醒不过来,可惜了,听说她女儿刚考上大学,还是医学院的。”
“这里住的都是心脏病人?”
“是,这里是心内科,且是重症区,但凡住进来的,很少有活着出去,除非能心脏移植。”
顾放的眉毛微微上挑,“医院可以做移植吗?”
“哪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得有一个颗健康的心脏,再者血型得符合,移植到病人身体后不排斥。”
“有无偿捐献的?”
“很少,就算有,普通人哪里等得到。”
顾放回过头,去看病房里的父女,女孩子已经擦干净了眼泪,在给父亲削苹果。他看了眼,继续朝前走,每一间病房里都是相同的情景,病人被宣判了死刑,家属以泪洗面。
爬楼梯到了楼上,这里是vip病房,病房里的设施比起楼下天壤之别。
护士的意思他也明白,但凡有合适的心脏肯定是给了vip,普通人等不到。
顾放被拦住,“你是干什么的?”一个看似保镖的人站在病房门口。
“我来探望病人,找不到病房。”
病房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阿木,客气些。”
唤作阿木的保镖警告地瞥了顾放一眼,放下了手。
顾放走过去,朝病房里瞄了一眼,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一个孩子,孩子睡着,身上插着管子。
老人突然转过身来,跟顾放的目光交汇,“小放?”
“肖伯伯?”
肖木森十分高兴,几步便到了顾放跟前,“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去看你爸爸?”
顾放迟疑了下,“还没有顾上回去,肖伯伯这是?”
肖木森叹口气,“小羽的心脏不好,最近越来越严重了,没办法,只好住院。”
肖羽是肖木森的孙子,他的儿子和儿媳在国外遭遇车祸,只留下了这一颗独苗,两年前被查出来有心脏病,心脏瓣膜关闭不全,前些天,病情突然恶化。
肖木森几天几夜没合眼,贴身照顾,生怕唯一的孙子遭遇不可。
顾放小心走到肖羽跟前,肖羽已经九岁了,可是看起来小小的一个人,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的脸呈现不正常的苍白,皮肤很薄,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小巧的鼻子一翕一翕的,看起来很微弱。
“有治疗方案吗?”
“原本打算等孩子再大些做心脏移植,如今看来,心脏移植得提前了。”
“找到合适的心脏了?”
“还在找。”肖木森摸了摸孙子额头上的头发,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给他。
“要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肖木森拍拍他的肩膀,“一定,你忙吧,有空去看看你爸爸。”
顾放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他在超市买了点速冻水饺回去。凌旗这个男人日子过得比他还糙,能对付就对付,冰箱里除了饮料,什么都没有。
凌旗还没有回来,顾放煮了饺子吃,吃完又研究案子。
传呼机响起来,他拿起看——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赶紧滚回来!
顾放黑着脸,盯着字足足看了十分钟,随手一扔,将传呼机扔在一旁,烦躁地撸了几把头发,是谁把他的消息卖给了顾云朗。
传呼机又响,顾放越加烦躁,赌气不去看,还是忍不住拿了起来,——接到任务,要到京市培训,明天到,沈。
顾放的心情立刻阴转晴,嘴角勾起,他就知道老张不会让他一个人来京市。
顾放回了信息,——明日到车站接你。
……
沈星言是突然接到培训的任务的,说是京市请了一个业界的专家,在全国挑了一些法医过去培训,很荣幸,沈星言就在其中。
要不是张长明给沈星言看提早就发下来的文件,她还以为张长明是不放心顾放,找个理由让她去监督的。
在后世的时候,她去过京市,但是二十年前的京市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
车站很古老,还是人工检票,火车是绿皮车,速度很慢。
由于不是旅游季节,车上的人不多,也没有难闻的气味,打开窗户,一缕风吹了进来。
沈星言坐在挨窗的位置,对面坐了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弄了桶泡面,哧溜哧溜的吃着。
旁边是一对母子,孩子刚会走路,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在车厢里乱走。母亲只好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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