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两名少年同时从床上爬起,其中一个不耐地看了看手机上正昭告着他睡过头的时间,撇撇嘴,顶着浆糊似不断叫嚣着睡回笼觉的脑子,烦躁地下了床,前往浴室,期间脚趾还不慎撞上了房里摆着的钢琴,呜呼哀哉,痛苦不已,一向板着的送葬脸瞬间破冰。
另一个抓了抓鸟巢似的满头乱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起了呆,好一会儿才低头喃喃道:「开学了啊……」说完,他伸了伸懒腰,下了床准备洗漱,一双眼睛半睁半闭,许是还未睡醒,没注意浴室们是关着的,于是乎便直接碰地撞了上去,将满脑子的瞌睡虫撞了个七零八落。
他心疼地捂着自己发红的鼻头,心想不得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这基因优良的高挺鼻樑,要是撞塌了他还怎么靠脸吃饭?少年站在镜子前面,摆出霸总脸,满面倨傲地对着镜子抬起线条完美的下頜,说道管家,赶紧把那不听话的门给我拆了,爷今儿个回来拿它下酒!
狂霸酷炫跩。
真是个愉快的早晨。
而这时景阳高中一年a班的班级群彻底炸了,早自修时间一堆巡堂老师到处晃悠,随时准备捕杀猎物呢,亏他们敢这样光明正大拿手机出来玩,青春期的孩子做事总是令人匪夷所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乾脆用嘴巴讲话就好,非得玩儿微信,至少老师不会把你嘴给撕了塞抽屉没收。
萧儿:欸你听说了吗,清寧和森藤那两间学校的校霸都要转来我们班!皇上好大拜託不要.jpg
社会你虎哥:俞韜和龚讳???朕不信,萧妃你竟敢欺君罔上、妖言惑眾!斩立决!
劳资是班长:真假?原地死亡ing。
景阳校花:……呜我们才开学几天?我可以申请休学吗??
萧儿:皇上明察!且听臣妾娓娓道来,臣妾刚刚去翰林院收作业的时候听李大人说的,他一脸沉痛地让咱们和新同学好好相处……
社会你虎哥:朕这心也蛮沉痛的!那两尊大佛来咱们这蕞尔小国做什么?
劳资是班长:相处这事儿是双方都要配合的,就算我们认命,也要两位大哥愿意啊。
萧儿:诸位且举头望门口,他来了他来了,他提着电锯走来了!
几位抬头一看,见一少年散步似地走了进来,唇角掛笑,目光饶富兴趣地四处游移。
少年穿着校服,扣子扣得乱糟糟的,要不是里头还有一件卫衣遮住那一片春光,可能全班女生都会直接流鼻血倒地。
不因为什么,他够帅就好。
少年鼻樑高挺,眼睛深邃,嘴唇削薄如刃,每一处细节都好似大师仔细雕琢而成般,他耳朵也生得精緻,左耳垂上掛着一个十字架状的耳环,浑身散发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气质,见人未语三分笑,「各位,请问我该坐哪里,嗯?」
身为加v标准顏控,萧若然看呆了,好一会儿她才怔怔地道:「后排那两个座位,你挑一个吧……」
她突然觉得跟校霸相处也许不是件难事。
「谢了。」
龚讳拎着书包,挑了靠走廊的位置,看着旁边仍旧空着,但上头摆了一叠全新的教科书的位置,微微瞇起眼睛。
萧儿:陛下,臣妾……可能要投敌了……
景阳校花:+1,他他他他他他好帅!他长得好像我男朋友.jpg
劳资是班长:几位娘娘!千万稳住!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咱们景阳1a不是那么肤浅的班级!
社会你虎哥:害,朕兴许也要投敌了。
劳资是班长:……虎儿你是gay吗?
正当班群聊的热火朝天时,另一尊大神也来了。
俞韜一身便服,书包也没带,视校规于无物,两隻手插在兜里,面目冷凝,浑身縈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一看就不好惹,但他长得也很帅,不是龚讳那种张扬耀眼的帅,而是生得温温润润的,而且骨相好、耐看,放在古时便是合该折梅问雪吟诗作对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可惜他生在现代,当了校霸,温润公子直接染了辐射,突变成朵高岭食人花。
他扫了眼教室,见只有龚讳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便满脸不耐地走了过去,他将桌上堆着的教科书一股脑儿全塞进抽屉,然后趴下睡觉,对认识新同学熟悉新环境这事儿看来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龚讳瞥了身旁的新同桌一眼,见对方没有要和他熟悉熟悉的意愿,便逕自玩起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玩得不亦乐乎愉悦至极。
愉悦到就算他看到一个据说是他们班导的地中海老头走进教室都没收起手机的自觉。
而同桌好像也没有醒来的跡象。
老李二十年的教职生涯,头一回接一个班能教到两个刺头学生,接到转学通知那天一年级带班导师乱成一团,每个脸上都端着假兮兮的笑容,互相推来推去,以身作则地给学生展示了一番何谓现实与社会。
最后则由老好人李健德先生看不下去,无奈接下了这两个问题学生。
「各位同学,」老李清了清喉咙,扬声道:「今天有两位新同学转来了我们班,各位要和新同学和谐相处,友爱互助,那俞同学和龚同学有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愿?」
龚讳闻言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老李,随即勾起笑容,眨了眨眼道:「本人龚讳,目前单身,同学们可以放胆追我,来者不拒。」
班上女生有三分之二盯着龚讳可以直接c位出道的俊容发起了花痴,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经被迷到趴桌不起了,除了傻笑还是傻笑,哈喇子流了三尺有馀。
这样的神仙校霸请再来一打!
春天到了,花儿开了,少年们纷纷发情了。
男生们则满脸不屑,心里呜呼哀哉,估计未来三年他们都别想交女朋友了。
俞韜一个眼神都没施捨给老李,还是睡他的。管他周遭多嘈杂,我自趴桌睡逍遥。
老李眼角抽了抽,觉得很头疼,不知道他会不会脑血栓以三十五之龄提早中风。
只希望这两位同学别在景阳闹出什么大事,如果能改过自新好好读书那最好。
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估计比全班三年后全考上首府还要困难。
下课后,俞韜被一阵吵杂的噪音吵醒,他不耐地看向声源处,见他这位人见人爱的同桌身旁正围绕着一群女生,窗外也站着一排,每个脸上都绽放着花痴般的笑容。
而唯一一位雄性生物龚讳在其中谈笑自若,如鱼得水,甚是自如。
海王两个字在俞韜脑海中一笔一划成形。
俞韜头一回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象,一时间怔住了,脸上还留着刚睡醒的茫然,再配上微微凌乱的瀏海,冷漠校霸突然就奶了起来,距离感瞬间消弭了不少。
不意外反差萌又引得一干女生一阵尖叫,还有痴汉般的姨母笑。
而这时俞韜已经彻底清醒了,他神色冷了下来,周身縈绕的王八……王霸之气瞬间回归,虽然他不懂那些女生在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让他们闭嘴。
「闭嘴。」少年目光如刃,相当中二,但那些女孩子刚刚才看到俞校霸呆萌的模样,因而丝毫不惧,依旧一片欢声笑语。
「哎,」龚讳忍不住发话了,「同学,懂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儿怎么写啊?看看外边这些姑娘,多美的风景,你怎么忍心兇她们!」
俞韜不理他,逕自趴回去桌上,打算用睡觉度过一整天,顺便戴上了耳机,屏敝外界一切杂音。
「姑娘们,」龚讳斜倚在窗台上,扬声道:「你们说俞校霸可不可爱啊?」他勾唇注视着俞韜,神情愉悦,「总之我觉得挺可爱的。」
萧儿:我觉得这两位校霸浑身散发着满满的cp感……
景阳校花:+1……你说风流骚批攻vs反差傲娇受484很nice?
龚讳就是嘴巴管不住,其实他对俞韜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刚开始贫了几句后,就不再理睬他,好不容易捱到放学鐘声响起,龚讳也没等老师宣布下课,逕自拎着书包离开,台上还在写板书的老师瞬间就黑了脸。
龚讳走进学校附近的一条暗巷里,校霸到暗巷不是只能揍人堵人抢钱,也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餵猫。
龚讳从书包里拿出一罐猫粮,他常常在这儿餵猫擼猫,因而野猫一看到他,便纷纷围了上来。
很少人知道森藤校霸龚讳还是个猫控,其实龚讳挺无辜的,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冠上校霸这个名号,不过就是打了一两场架、翘了几堂课而已,比他嚣张的大有人在,这个桂冠落在他头上真的相当莫名其妙。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特别帅?
人真是一种只会以貌取人的生物,龚讳装模作样地鄙视了一番。
龚讳揉了揉小猫的头,在心里自问自答大为感叹,还不忘讚叹了下自己惊为天人的样貌。
「哎你说我这一不吸毒二不勒索三不欺负弱小,怎么就被当校霸了呢?长得帅的学渣也是有人权的。」龚讳戳着小猫肉嘟嘟的脸颊,兀自感叹着。
及至夕阳西下,龚讳才慢悠悠地走回家,一回家,不意外地又在家门口看到那群整天喊着讨债的混混。
俞韜最后是被老师喊醒的,抬头时全班同学早跑的一个也不剩,他揉了揉眼睛,离开教室时和进来时一样,两手空空,了无负担,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韜儿,」许擎在校门口等老久了,正琢磨着俞韜是不是跌粪坑溺死时,才看到他散步似地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您又被抓去训话呢?」
「没,」俞韜从口袋里扒拉出烟和打火机,点上,「睡过头没听到鐘声。」
「牛逼,」许擎不意外地笑笑,俞韜之前国中也时常这样,他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对了韜儿,森藤龚讳是不是跟你转到同一个班去了啊?整年级都在传呢。」
俞韜俐落地叼上烟,嘴角勾出抹不明显的弧度,「嗯。」
「哎您可别总句点我,这样咱俩话题还怎么继续啊。」许擎和俞韜是打小穿同条裤子的关係,但还是很难从他嘴里撬出一字半句。
俞韜小时候还挺闹腾的,谁知道好好一个人怎么越长越冷,现在连说话都不带点儿人气味的。
「行,」俞韜斜眼睨着他,说道:「你闭嘴就什么事儿也没了。」
许擎摸摸鼻子闭嘴了。
但安静没几分鐘他又开始闹腾了,「欸韜儿你对龚讳这人什么看法啊?」
俞韜原本想回没什么看法,但脑中突然出现龚讳今天游戏花丛那嘴贫的模样,话衝出嘴边时又绕了回来,换了个词儿,「骚。」
「哟,」许擎乐了,「他这人倒真挺骚的,我有一个读森藤的朋友,之前跟我说龚讳那小子成绩差爱打架,干啥啥不行,追姑娘第一名。」
许擎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那花心玩意儿开学一周就要到森藤一年级每个姑娘的微信号,你们班女孩儿原本就不多,估计这回全要给龚讳抢走啦。」
俞韜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定格在一处,许擎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一个穿着景阳校服的男孩子正赤手空拳和一群手拿棍棒的社会人士打架,以一敌六,真心牛逼……而且那爷们越看越像刚刚他们谈论的龚讳。
缘分真奇妙,说曹操曹操到。
许擎见状奇道:「那是不是龚讳?转学第一天就打架啊……哎韜儿你干什么!?」他话音未落,俞韜便大步走了过去,拦也拦不住。
许擎心想自己这发小不会是想给人家助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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