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之外的发言、想像不到的来客。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似乎就连第一公主诗妮本来如日中天的蓬勃战意,都被这过于措手不及的发展搅得烟消云散。
「姐姐,能消停一下吗?我这可是带了个大收穫过来呢。」
哈姆出声说道,随即站到了堤沃的身边,「这位是犹克多王国的第二王子,虽然你没有实际交战过,但想必也是认得这个名号的。」
又是一位敌国的王子,而且也是哈姆带来的。诗妮的脑中一片混乱,而希莲皇家卫士队在缺乏指挥号令的情况下同样显得毫无作为,竟是谁也不知道当下该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只有海韵如同锐箭一般劲射而出,拔出手中的圣魔短剑,直取堤沃的胸膛。
他的攻击并没有奏效,在剑尖穿透堤沃胸膛之前,一位魁梧的巨人阻挡了他的攻势,那是面色看来豪迈无匹,且神情开朗的「战熊」盖德里德。
海韵却没有打算质问些什么,藉由短剑回弹之力,他高速旋身,脚跟往盖德里德的身上一蹬,高高跃起,要以最为凌厉的剑势劈散眼前面无表情的堤沃。然而一道红色的旋风比伤疲交煎的他来得更快,以皮盾「鏗鏘」一声将圣魔短剑弹飞的高强战士,是面带苦涩表情的自由佣兵「红鹿」格莉德。
「海韵,快住手,这是有原因的。」哈姆急切地说道。
「有什么不能杀他的理由?我想不出来!」海韵怒吼道,也不管圣魔短剑脱了手,他拖着残败的身体,狠狠往堤沃的脸上挥出带血的拳头。
但这也没有奏效,样式有些熟悉的光牢阻挡了海韵的动作。他不会错认,这种圣韵结界的编织方式,不是出自别人,而是来自他所爱的人——森琴之手。腰间属于森琴一部分的剑鞘正发出微光,那道光牢,竟是森琴的意志所发出的阻拦。
「怎么会……」
察觉到这一点的海韵,总算浑身颓软地倒了下去。
「海韵先生!」格莉德拾起遗落在一旁的圣魔短剑,急急忙忙跑到海韵身边,她熟门熟路地掀开他的药袋,翻找起治癒圣药,「哈姆!你还不赶紧做你该做的事,海韵先生要给你气死了!」
「哎?又我的错?」哈姆哭丧着脸叹了口气,面向他大惑不解的王姐——诗妮.希莲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了,姐姐。犹克多王国第二王子,也是犹克多军队实质意义上的第一参谋,听闻自己的弟弟被抓来希莲王国作战俘,这次是有求而来的。」
「是的,请恕我失礼了,尊贵的第一公主——不,现在该说是希莲王国的女王殿下才对。」
堤沃面无表情地单膝跪下,如同机械般无机的语调当中听不出任何诡谋,「我听说弟弟席利在您的手上,请您法外施恩,恩准我与那没用的弟弟替换,由我作为贵国的战俘。同时,也请女王殿下马上着手筹备与我国签订和平之约吧。」
听堤沃事不关己似的自说自话,诗妮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堤沃.犹克多,你什么意思?你和你弟弟竟有相同的主张?」
「并不相同。」堤沃头也不抬,木然地答道。
「哪里不同?席利王子希望我放弃战争,不再继承母亲的意志,同时背弃在战场上亡故的万千将士英魂。你呢?嘴上说得尊贵,一口一个女王殿下,但开口就要我准备与犹克多王国和谈?这是什么体统!」
「合理得很,您放心不下的部分有二。其一,权力不可真空,女王必须要保持号令的威信,而战争号令,是最有力的了。其二,大仇必须得报,将士们的英勇应该要有所报偿。要在战事上有个表现,同时预备和谈,让我作战俘,再适合也不过。」
眼见诗妮手上盛怒的长剑就要往堤沃斩去,盖德里德轻轻侧过了身,护在堤沃的身前,却是被堤沃起身一把推开。
看他的态势,是全然不畏惧诗妮的愤怒。
「你只需在和谈条件加上:将犹克多王国的第一参谋『幽色灵狐』堤沃.犹克多,也就是造成贵国无数死伤的真正元兇给处死,有关战事的一切也就有了交代。如此,何乐而不为?」
「我为什么应该要听你的?」诗妮大喝道:「看样子,你和你的王弟一样,毫无身为骑士的荣誉啊。你身上的那套盔甲是为何存在?你身上的长剑为什么而挥斩?我还要再说一次,贵国能够代表王族与骑士荣光的仅有一人,那就是『光之雄鹰』乌恩.犹克多!只有他,始终带着荣耀及刚健的意志,与我等在战场上对等地拚杀,血淋淋的战争之中,只有染血的长剑才代表着正义。你们两三句话就想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心中有没有一点身为骑士的荣光?」
诗妮忿忿地一挥长剑,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堤沃要杀,战争还要持续——」
「求女王殿下三思!」
忽然间,周遭的皇家卫士队当中有人双膝一跪,武器也随之落地。
「我国原本处境艰难,更与奇族人以奴役关係交恶百年。如今永恆女王已去,奇族血誓或许已不再奏效,求得荣光,失了国家性命,又有什么用处呢?」
以此为开端,更多卫士队员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开始加入恳求之列。
哈姆望着率先跪下的那名队员,观其身段与气息,似乎并不是寻常士兵氛围。也不需要经过努力回想,单凭那特别的声线及义无反顾的态度与气势,都能让他连结到从前在金杨格大森林里遭遇过的二王子直属部队「三尾」。
由三尾的领袖所引发的混乱逐渐扩大开来,那股声浪,就算固执如诗妮也无法阻拦。
「诗妮殿下,请恕我直言。」堤沃的嘴角不安定地抽动了一下,阴冷地说着:「恐怕也由不得您选择,毕竟我的情报部队早已在贵国全境散佈了希莲王国快将与我国签订和平条约的消息,若是永恆女王殿下驾崩的当下,由您下达违逆故王意向的命令……很难让臣民不认为您刚愎自用啊。」
「那不是母亲的意向,是你的意向!堤沃,你这个混帐,有人像这样费尽心思,为自己佈置死所的吗?」诗妮简直快被堤沃的淡然态度气炸,她怒不可遏的语调里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你这样一心求死,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间话就到这里吧。」堤沃并不回答,只是靠近诗妮,并递给她一副枷锁,「俘虏我吧,你也知道自己现在别无选择了,放聪明一点。」
「可恨!」
儘管百般不情愿,诗妮还是接过了枷锁,为堤沃亲上锁具,要卫士队将他押入地牢。
在皇家卫士队的欢呼声当中,哈姆与盖德里德走到昏过去的海韵身边,心疼地望着他。
「可怜的海韵。」哈姆越过格莉德的肩头,轻轻擦去这位伤疲交煎的药师额上的汗水与血痕,「我也没想到,顺水推舟可以推到这个地步啊。海韵,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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