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亚緹一脚踹开扑上来的魔族,不远处就是那个疯狂喷出黑烟的碎玻璃瓶。
看着愈来愈多的魔族聚集过来,她咬着牙边打边退,就这么一路被逼到城墙下。
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紧闭的城墙,只差一点点,只要将门打开——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
一道悠间的声音忽然传进紧绷的战场,随着珠子清脆的落地声,魔族们低下头只见红色的珠子快速的滚入他们之间。
下一秒珠子纷纷炸开,没反应过来的魔族发出惨叫声,希亚緹只看见眼前都是红色的火光与鲜血,仅仅一秒鐘那些魔族都成了一具具尸体。
她有些迟疑的看向忽然出现的青年,想起先前在逃离冬城那时,兰洛交给她瓶子时曾对她说过一句话。
『砸碎它,炽羽的援军必定会在十分鐘内赶到,不管你在冬城的哪个角落。』
对方还真的说到做到了,在兰洛身后一群穿着黑红相间服饰的身影纷纷跃入战场,目标是那群被吓的兵慌马乱的魔王军。
「为何要帮我们?」
兰洛笑了一声,开始动手拉起城门的绞锁,希亚緹见状也立刻上前帮忙拉着。
「炽羽不是协助人类的一方,只是我们的目标暂时相同罢了。」
希亚緹用眼角馀光观察着对方,「明明都是魔族却互相残杀?」
「人类不也是一样吗?在八百年前。」青年路出讽刺的笑容,「但是我们炽羽绝不是先动手打破平衡的一方。」
城门很快就被拉开,同时间骑着战马的骑士纷纷衝入城内。希亚緹站在门边望着不停衝进来的人潮,魔族们四散逃窜着,防守线瞬间崩溃。
只是——原本他们人有这么多吗?看着多出好几倍的人数,希亚緹有些疑惑。
「又见面了。」一位身穿着诊疗服的白衣女子骑在马上,衝着希亚緹笑了笑。
「你还是一样倒楣。」札克用鄙视的眼神下了评论。
听见熟悉的毒舌发言,希亚緹也顾不上生气了,「你们怎么会……」
「召集令让各公会不得不暂时结为联盟,毕竟外敌入侵这件事非同小可。」女子亮出金色的手牌晃了晃。
「不过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札克瞪着红衣人深深得蹙起眉。
这时希亚緹才发现兰洛不知何时悄悄地消失了,接着她就看见同样骑着马的芙雷雅,连忙跑了过去,「那些红衣的是——」
「所有骑士与公会成员注意!不要攻击那些红衣的魔族!」
希亚緹都还没开口,芙雷雅就下达了命令。
跟在会长身旁的奥黛莉无奈得看了一眼愣住的希亚緹,「还真是夸张啊,魔族竟然会帮助我们,天要下红雨了。」
§
冬城的战火没有延烧太久,在联合骑士团与其他公会成员的加入下,人类很就夺回了冬城。
大部分的魔族都紧急从北门撤出,还有一部分直接被俘虏,而眾人最关心的夜鹰部队则是去向不明。
至于那些神秘的红衣部队打到一半时就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面对残破不堪的冬城,骑士们挪到空间较大的广场搭起营区,来自各方的公会成员则是被安排在烈火炎枪的分部或是会馆,因为人数眾多的关係连走廊上都可以看见有一堆人随地就寝休息。
希亚緹一行则是避开人潮回到那个熟悉的地点集合。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间谍,一进城就看到那几个夜鹰部队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一室凌乱的酒吧内,班森拿着冰块敷着自己的伤处,一边不开心的咒骂着。
艾德温沉着脸思考,「除了安西尔之外,还有其他间谍。」
「真亏你们可以从夜鹰成员底下躲过一劫。」夏恩翘起腿。
「柏格森没事吧?」希亚緹眨了眨眼。
老闆哼了一声,「没大碍,现在在楼上休息。」
「不过话说那群帮助我们的魔族究竟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骑士看了一眼发问的魔法师,「我也有一样的疑问,听说他们组织曾在王城大闹过一场。」
希亚緹搔了搔首正想说些什么,大门突然被打开,忽然出现的芙雷雅走了进来看了她一眼,「我在找你,希亚緹。跟我来一趟。」
眾人不明所以得眨了眨眼,目送也是一脸疑惑的希亚緹离开。
希亚緹随着对方的脚步来到街上,女子率先开了口,「你说是炽羽的人将狼烟交给你的吗?」
「对,阿姨知道些什么吗?」
芙雷雅略为沉默才开口,「我们直接去问本人比较清楚。」
就在希亚緹还没会意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站在城主的居所前。
建筑的规模不小,外表走的是典雅朴素的风格,象牙白的外墙与冬城的雪白景色完美的契合在一起,静謐又低调的矗立在城市一隅。
§
希亚緹有些好奇得四处张望,她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她们被领入屋内,她才惊觉要说整个冬城在战争下保存最完好的地方,莫过于这个城主的居所了。
连魔族入侵时别说建筑没受到半点伤害,更诡异的是城主似乎从未离开过这里,包括冬城被佔领时也一样。
一位穿着正式服装脸上还掛着眼镜的斯文男子迎了上前,希亚緹马上认了出来,虽然没有直接的认识,但在冬城大小的活动上总是可以看见男子出席与致词。
看见男子礼貌性点头招呼,希亚緹也点了头回应,「城主大人。」
「是什么风将您吹来这里,烈火炎枪的公会会长?」男子掛着淡淡的笑,谈吐文雅带着浓厚的书卷气息。
「我是来见城主的,地下的那一位。」芙雷雅没有客套的打算,直接开门见山。
希亚緹瞪大了眼,她在冬城活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城主有分地上跟地下。
「城主现在不会见任何人,若有要是我可以帮忙转达。」
希亚緹一直以为是城主的男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是来了解炽羽与城主的关係和现在冬城面对魔族的态度,我想亲自与他谈谈。」
男子轻轻蹙起眉正要说些什么,一道声音却凉凉的插入他们的谈话,「城主大人说让他们下来。」
希亚緹转过头就见兰洛站在一扇门前,对方将门推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门扉后面是一个漆黑的楼梯一路延伸往下,漆黑的彷彿人一踏入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希亚緹都还没问为何青年会出现在这里,芙雷雅已经迈开步伐朝地下室走去。
她略一迟疑但还是稳住心神跟了上去。
在青年的带领下,他们走下做成弧形往下的楼梯,最后停在一扇暗红色的大门前。
「城主大人,人来了。」兰洛轻轻的叩着门。
门后传来的是苍老沙哑的声音,「请他们进来。」
门扉发出老旧的摩擦声,露出门后的厅室。因为是地下的关係环境显得阴暗,只靠着几颗悬在墙上水晶球发出的光芒来照亮四周。
厅堂的摆设就像一般有些家產的人家那样,一整组的沙发围着木雕矮几摆放。厅堂角落还有一些木雕柜子,上头摆着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小玩意在上头。
「好久不见了,芙雷雅。」
坐在独坐沙发上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脸上掛着温和的微笑,就像邻家好爷爷的感觉。
芙雷雅摘下帽子按在心口,微微欠身,「艾布特.涅尔。好久不见,看见您精神依旧真是太好了。」
看见芙雷雅的态度,希亚緹也赶忙弯腰鞠躬。
「都坐下,坐下吧。原谅我这个老人家已经无法站,你们随意坐吧。」
希亚緹随着芙雷雅战战兢兢的坐下,芙雷雅也不再说客套话直奔重点,「炽羽是您建立的?」
艾布特亲手拿起茶壶冲茶,「是,是我建立的。」
闻言女子略微瞇了瞇眼,「那又为何要抢夺王城的金流所?当初您来到人类帝国时做下绝不会动人类分毫的保证您难道忘了吗?」
希亚緹微微一惊,这才想起眼前看起来与人类并无二致的老爷爷是货真价实的魔族。
但老者只是略略叹了一口气,「炽羽是我一手建立的没错,我本来是想给有跟我相同遭遇的族人在人类帝国中有个依靠。不过前些阵子,奥雷斯特的传人出现了,他也已经接手整个组织。」
希亚緹听得一脸迷茫,「不好意思我打个岔,奥雷斯特是?」
站在艾布特身边的兰洛好心的开口,「传说中魔族有三位神祇,在我们信仰中佔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先不说已经被遗忘的第三位神祇,剩下的两位其一是代表权力象徵的王神赛尔,其二是代表守护的守护神维拉恩特。」
他顿了顿又接着开口,「王族代代祀奉王神赛尔,而另一个家族奥雷斯特则是祀奉维拉恩特。王族在治理魔族上拥有最高的权力,而奥雷斯特家族扮演着监督的角色与之制衡。两家族的平衡带给了魔族和平与进步,但……」
或许是认为接下来的话不适合由自己说,青年望了艾布特一眼。
老者笑了笑,笑里有着微不可察的酸楚,「很难想像吧。就像兰洛说的,在两家平衡的时代,我们魔族蓬勃且安然的发展。我们也未曾想过要与南边的人类为敌,直到约莫五十年前,王族打破两家的平衡,王族派遣军队将奥雷斯特家与其旁系家族全数覆灭独揽大权,现在他们要做什么,也没有人敢反对了。」
老者说,那年是个充满血腥的一年,许多支持或是信奉守护神的家族都遭到清算。包括他所属的涅尔家族也难逃一劫,整个家族只有他逃了出来,他带上能带的家產逃离自己熟悉的故乡,隻身来到人类的帝国。
那时冬城还只是座名不经传的北方小城,他靠着身上的家產从买卖做起,渐渐的在这座城打出了名号。最后这个落魄小城摇身一变,变成人人称羡的静謐城市,而艾布特也被举荐为城主。他画了一面城旗,这就是后来眾所皆知的冬城旗帜。
「因为我发现,当年其实有不少同胞与我一样,选择远走他乡。他们在德兰多帝国到处躲藏,过着艰辛的生活。所以我做了这面旗帜,正面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烈凰花,反过来的话……」
「嗯……像是一隻鸟正要展翅飞翔?」希亚緹观察一阵后,不确定的开口。
「浴火重生的火鸟,维拉恩特传说中的形象。」芙雷雅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我希望能够聚集残存并躲藏在人类这里的维拉恩特子民,仅我所能的帮助他们。」
「所以您建立了炽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艾布特重重的咳了几声,肺部传来夹带痰的声音,「我也承认我成立炽羽时也曾想过或许有一天我们能够回到家乡,即使是用最激烈的方法。但我终究是个老头子,干不出那种需要勇气与热血的事情。直到那一位的出现,他接手了整个组织,我也知道他开始集结力量有朝一日要反攻回去。」
「但是他打着炽羽的名号在王城做乱。」芙雷雅脸色严肃。
「那一位与我不同,听说他之前都是藏身在魔族领域里。所以他不像我一样,对人类的收留与这片土地的接纳感到感激,他只将这里当作养足兵力的地方。」
「您明事理,不能跟他说说吗?」希亚緹蹙着眉开口。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听进我的建言,我会与他说说看。」老者饮了一口茶,眉目低垂,「不过希望你们谅解,我对他还是抱有期待的。我希望他能够重返魔族,拯救不管是流落在外或是仍留在魔族境内的维拉恩特子民,让我们有朝一日能抬头挺胸的活着。」
之后芙雷雅又与艾布特寒暄几句冬城的近况,便起身辞别。
希亚緹跟着女子走在街上,街道两旁种满了一整排的烈凰树,此刻正绽放着朵朵艷红的花朵。
走了好一餉,芙雷雅缓缓开口,「炽羽现在不是敌,但也不是友。」
希亚緹看着地板,不吭一声。方才在离开城主居所时,她问了兰洛,给她那个狼烟是城主的意思吗?
青年摇了摇头,「是那一位的意思。」
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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