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叛军已经潜入王都了?」魔王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品着高级的茶。
安西尔站在一旁全身僵硬,脑袋思考了几圈才敢回答,「陛下请恕我说实话,那些人似乎早很久之前就散布于我国各地。王都内肯定早就有他们的人马。」
他忽然觉得自己胆子真大,因为他才刚报告了前几日抓叛军失手的坏消息,竟敢说这种血淋淋的实话也不怕会被拖去杀头。
但那位喜怒无常的金发男子没有想像中暴怒,只是冷笑了几声,「所以说啊,我那父王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年没有将那些人给清除乾净,竟又让他们捲土重来了。」
安西尔想起自己在追捕叛军的时候看见的熟悉身影,他垂下眸子不发一语。
查觉到少年情绪细微的转变,男子睨了他一眼,「目前你是与他们交手最多次的人,你觉得他们真的有机会将我拉下来吗?」
安西尔抿着唇沉默,良久他才轻声开口,「我不知道……」
这大概是他此生最不怕死的回答了,一旁拿着茶壶的僕役在都被这对话给吓得开始发抖。
「所以你认为他们很强?」
「不,但我不认为强弱会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安西尔终于抬头直视眼前的魔王。
「所以你觉得弱者会赢?」
安西尔皱眉露出思考的表情,「……好像也不能这么说。」驀地他露出笑容,「但是陛下您有我们夜鹰在,即使要牺牲性命我们也会遵守效忠您的誓言。」
闻言对方勾了勾唇角,他用手支着头,祖母绿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着他,「你这话说得好听。不过我有一件事觉得奇怪,你之前都会叫我主人,现在不叫了吗?」
没料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安西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魔王对我们魔族来说本就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我认为主人这种称呼用在您现在的身分上会太过失礼。」
男子挑起眉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来喜怒,随后他搧了搧手,「全部都下去吧。」
如获大赦的僕役们用比平常更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而安西尔也跟在后头离开这个不会让人心情放松的花园。
他一回到夜鹰休息的房间,就见到有个紫发青年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他的双刀就这么随意的放在地上。
「看来陛下今天心情不错吧?你还能这样完整的回来。」
面对札克的嘲讽,安西尔已经习惯了,他逕自脱下黑斗篷往旁一掛笑的不以为意,「那是因为我刚刚一直拍马屁。」
札克哼了一声,「所以他现在才会那么欣赏你。」
安西尔没有反驳,只是说起另外一件事,「他刚刚问我为何不再称呼他主人。」
札克眼睛瞪大三分难得露出吃惊的表情。
「没是,随便两三句就唬弄过去了。」安西尔却是顽皮的眨了眨眼。
札克却是在心里忍不住想。眼前这个少年年幼时明明比谁都还要胆小,但现在年纪稍微长了一些却是比谁都要勇敢,已经可以说是胆大包天。大哥生前则是说那样叫做初生之犊不畏虎,但他只觉得对方搞不好只是想早死早超生。
安西尔坐到对面沙发,一脸期待的看着青年,「对了趁现在大姊、三哥不在。再跟我说说你之前跟希亚緹认识时候的事。」
「你还要听,我已经说完了。」
「真的?」
「一直要听那个神经病的事,你脑子被门夹到吗?」
「没有,就是想听。」
§
回到歇息的地方希亚緹一看到简陋的床铺,连衣服都没来的及换她就往床上一倒,沉沉的睡去。
偷渡进王都后,他们落脚在一处位于黑街的秘密据点。为了召集王都的支持者,她可以说是连日赶场,一下子去那边的酒馆,等会又要去哪里的地下室,可以说是忙碌非常。
自己就算了,倒是苦了柏格森跟诺泽陪她一起奔波,还得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安全。
结束了每日的工作后,她几乎都像这样一见床就倒,比拚命赚钱的日子还不好过。
但这日迎接极度疲惫的她的并不是安稳的一觉。
梦里她缓缓睁眼,触目所及又是那座美丽的花园,不知为何来到王都之后她梦见这个花园的频率变高了。
她跟之前一样在花园内玩耍着,追逐着蝴蝶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但她今日没有像之前一样逛花园逛到睡醒,就在她正细细观察某隻小瓢虫时,她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站起身回过头,随即吃惊的摀住嘴。
来的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少年,湖水似的眸子带着忧鬱的气息,看起来会让人想好好抱一抱。
突然出现小少年似乎不太开心,一看见她就撇过头逕自去一边蹲着看花。
希亚緹看着忽然出现的身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似乎思念过度,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症状了。
不知为何希亚緹就走了过去,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少年,「喂!爱哭鬼!」
一开口希亚緹就想拔了自己的舌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跟安西尔说话,尤其是对方还一副心情很鬱闷的样子。
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那张嘴,「爱哭鬼,你不理我啊?那我要去跟罗威尔他们说。说你都会偷偷躲在这里哭,没人要的死小孩。」
安西尔抬起头眼里带着满满的怨念,让希亚緹看的心一阵抽痛。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梦里讲话怎么能这样,看着安西尔的眼神,让她都想掐死自己了。
安西尔缓缓站起,似乎打算离开这个花园处找别处清静。希亚緹用力抿着嘴,但还是抵不过梦的力量,仍旧开了口,「喂!你不说点什么吗?」
对方缓缓回过头,「要说什么?」
「你明明很生气不是吗?」
然而安西尔却笑了,那冰冷的笑容让希亚緹全身发寒,「不用了,尊严不能拿来当饭吃。」
希亚緹猛的张开眼,就见到不知怎么进来的柏格森寒着一张脸,举着一颗枕头。
「幸好你醒了,不然我就要砸下去了。」
希亚緹坐起身抹了一下不存在的汗,「拜託下次用多点耐心叫我,我最近睡得比较死。」
「以后再让我敲门那么久,那我建议你不用醒来了,我可以直接让你在梦中死的不知不觉。」
青年哼了一声拋下手里的枕头,「大家都在等了。」
希亚緹哀号了一声,认命地离开温暖的被窝。
待她用两倍速盥洗好后,她便上了楼离开阴暗的地下室。上头兰洛已经等了一阵,「你还可以吗?」
「还行,别担心。」
「我们今天预定要护送一些受迫害的维拉恩特子民到王都边界,如果你身体不行就别勉强。」
希亚緹低着头整装,将银白色的长剑掛上腰带,弄好后她拍了拍身上的装备,灿烂一笑,「出发吧。」
她无视对方十分担心的神情,一马当先的走向门口将门拉开。
出乎意料的,门后一个脏兮兮的身影扑了过来,让她整个措手不及。
「姊姊!」
一道黑影闪过,那个身影在碰到她之前就被诺泽一脚扫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哀号。
听着那熟悉的哀号声,希亚緹不敢置信的揉起眼,怀疑自己还没睡饱。
对方爬起身,看着围在希亚緹身边杀气腾腾的几个人,有些害怕的不敢再靠近,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跟之前完全一样。
希亚緹制住其他人要攻击的动作,有些怀疑的上前几步,「……修?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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