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然……是廉价。
李素节是聪明好学,也懂藏拙,如同李治当年在一众儿臣中那样,所有皇子都在争宠,只有他默默无闻,所以才厚积薄发,一朝上位。
但区别在于,李治有一位好母亲,固然不得李世民的宠,可他毕竟是正统嫡出。
李素节不同,他母亲是萧淑妃,他的位份,不管是封雍州牧、雍王,还是迁岐州刺史、郇王,都是迫于母萧淑妃萧家的压力……母家不行,儿子自然也不行。
李治又问,“代任申州刺史有段时日,可吃力?”
“儿臣一切安好,请父皇放心!”李素节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看向李治,又跪,“父皇,为何接见儿臣生辰礼……还要在这,莫非,武后还是把持后宫……”
“不得议论!”
“儿臣知错,儿臣跪在这自罚。”说是自罚,其实不然,是跪着献礼,“父皇给儿臣带了礼,儿臣也有礼送给您。”
“哦?”李治眼眸沉了下来,眼看李素节掏出一卷画轴,“这是大哥画的画,儿臣求了最盛名的裱画师所裱,大哥如今沉迷绘画,牡丹堪称一绝。”
随着话,绽开画卷上艳丽牡丹倾城艳绝。
若徐有功在场,必会惊呼——
这不就是,他苦苦寻的汝川人皮画师!
第70章 弃子争先
徐有功醒过来时,已过一日半。
和煦夕阳,暖光温和,他人在客栈躺着。
左边靠墙是他,右边是林如海。
元理守在他和林如海中间睡着了,同时拉着他和林如海的手。
徐有功抽回手和偏过头看墙,白墙看到眼里却是无穷无尽的幽黑暗沉。
如同他的局势。
他此刻被困在了棋盘里,困在黑子落下的陷阱里。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执棋人是作案人,是指使一切恶事之人,到眼前才想明——
执者分明是天后陛下,武则天!
可笑他在担心律法漏洞,忧虑农书推行,左怕牵连亲友,胆战心惊,右怕身死后小孩如履薄冰,不想到头竟人人都有身份汇聚而来,只有自己…认真断案。
元理睡得深沉,徐有功视线掠过林如海,起身,洗漱,全程没有多余动作,神态却仿佛多了层面皮,无动于衷的面皮。
出门,漫无目的游走。
第一次,什么都不想问。
忧虑别人,不如操心自己。
他走后没多久,霄归骅才回来,一看人都没了,晃醒元理出去寻人。
好在徐有功没走远,就在不远处棋馆前,正举着头望匾上刻着围棋十诫。
“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三、攻彼顾我,四、弃子争先,五、舍小就大,六、逢危须弃,七、慎勿轻速,八、动须相应,九、彼强自保,十、势孤取和。”
恍惚,纵横交错的十九路棋盘浮现在徐有功脑中。
从他贪胜;舍不了小,案件逢危不弃……到幕后操纵者的收敛成果……再到武则天的不贪胜,顾虑周全,螳螂捕蝉……
棋子纵横坐落,星位,天元,上下左右……中腹…星罗密布。
白子奋力以逃,黑子穷追不舍,一子接连一子,紧迫,压迫,黑白之中,生气逐渐被断绝,一股看不见的暗气,呼之欲出。
厮杀而出的却只是执棋之人一句——
“臣妾这般走,似又输了,陛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臣妾都吃了陛下那么多子了!”
武则天眼看手中的黑子,又看一身白衣的李治。
棋盘上,白棋呼之欲出像条白龙把黑子全数绞杀。
李治近日打扮也十分贴合他的棋面,素雅,如玉,白锦缎和手持白佛珠,宛若白衣仙人。
他举杯饮茶,压下一口的茶香道:“棋局千变万化,何况……媚娘不是全输,只是,过于贪心。”
李治持手串所指的地方,是被武则天圈起来吃干净的地方,“媚娘若肯把负担都丢了,就赢了大半。”
武则天稍微沉思,抬眸:“陛下的意思是,您是把成为负担的子通通给媚娘了?”
“是,丢掉吃不下的,不用为之顾虑,只看最后取胜的希望,也就更可知行合一。媚娘,你来看,这块棋,若想逃出来,多苦?需要多少心思?不如,送给他吃,反而,解脱了,就赢了。”
武则天捏着手里的棋,思量着的并非明明吃了不少子,棋却输了,而是……李治的暗示。
这段时间,对下面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从开始的于心不忍,到后面她也放任了那群人胡作非为,左右最后都会归与皇室,但是……吃的太多,确实也会成为负担,何况,最后再丢了全局那才是苦不堪言。
“真是令媚娘可喜又可恨的弃子。可惜臣妾手中没有这样的弃子可用……”
武则天叹气收起棋子,李治则转着佛珠道:“去找,若一盘棋,无弃子,赢了也感到十分乏味。围棋之道,最适朝堂党政,平衡,你大可把其中道理多多运用…”
李治说到此处,坐直端正身体——
“你要知晓,弃子并非是摆脱,舍弃,而是,弃得精彩!弃的具有攻击和侵略,你要主动送给对方吃,让他不得不吃,吃了又咽不下去,最后全部吐出来给你,这——
才是真正的弃子战术。”
同一时刻,徐有功立在棋牌室的巨大棋盘前,恍惚也明白了,他这一颗小小的子,到底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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