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示意他不必再说,询问了船娘的姓名就让府衙的衙差前去探听虚实。
第二名嫌疑人,医馆大夫。
但是没请到位。
汝川在梁惠识以后,城内就缺大夫,以至于,从前梁医馆的几乎都到了他那边,并且——
他的家中,还搜罗出不少专为病人做的铜牙,铁牙等。
而他的收费一向是不低,所以来的是路边取证的大姨。
她来作证,在第七名死者出事前,还跟这位大夫因钱财的问题吵了一架。
徐有功认得这位大姨,从前他取证梁惠识时,也是她对梁惠识多加赞赏…
第三名嫌疑人,是城内刚刑满释放的流窜犯,平日里不少偷鸡摸狗的案底,他的出现也是巧了,除了身高体型牙齿对得上,还被发现好几次在城外,不排除他是为了敛财!
“陆汉,所有死者都被洗劫一空,是否你故意摆下迷魂阵,作案杀人?”
县丞以为陆汉的嫌疑最大,因为很明显,书生大夫都没有作案时间,作案动机陆汉也最充分。
可他低低对徐有功说完,一旁的元理就道,“大夫都没来,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作案时间?”
是被汝川上一案影响,觉着前一个就是大夫,这次……也有问题,不想话音没落,外面竟然传来通报——
“医馆张良张大夫,求见县令大人!”
霄冬至挑眉:“主动来的?有意思。”
霄归骅冷冷注视前方道:“你还是摆出高冷桀骜的样子,更适合你。”
霄冬至一顿,立即正襟危站,但紧随反应过来,这是不是让他少说话……
张良踏入衙门,脚步稳重,人虽中年,可面色红润,他的袍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直到他笔直地跪在地上,才是有了些许的褶韵。
他语气恭敬大声地说——
“草民张良前来拜见诸位大人。早晨因事务繁忙,处理完医馆的事务后,便立刻赶来。”说完,不等喊起,他就自己起来,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徐有功身上,询问道:“大人需要询问……””
话还没说完,被霄归骅冷冷打断:“你倒胆大包天,还未开始审问你,你倒先来审问起我们大人来了。”
元理在一旁附和道:“看来是想反客为主,试图把握主动权。”
霄冬至听了这话,不禁目瞪口呆,他转头看向徐有功,发现徐有功也微侧头,不是对张良,而是对两小只……突如其来的你唱我和情况感到意外又欣慰。
这两小只......竟然是不知不觉长大成人,他好似也把他们带出来了,当然,重点不是霄归骅,而是元理……他这段时间成长属实多。
不过眼下来不及表扬,回头,徐有功看着张良,虽然反客为主在审讯的过程中并不少见,但像他被戳穿了还这么坦然的……徐有功也只遇到过几人,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前辈梁惠识。
但就是这样几个人,让徐有功总结出来经验,凡是试图掌控对话主动权的基本都是罪犯无疑,因为只有想要逃避罪责或减轻刑罚的人,才想要通过狡辩、情绪转变或转移话题等方式,试图改变审讯的节奏和焦点,从而为自己争取有利局面。
比如梁惠识,比如…张良。
若是从前的徐有功,大概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人性和道德的底线,给他加以光芒万丈,可是,他这次没有。
徐有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眼冷冷看着他,那是一双已经看了太多生死的眼,他甚至不说话,张良就莫名觉得后背爬满冷汗。
县丞从元理霄归骅开口时就莫名不敢说话,尤其是霄归骅,他见识过她的毒虫…
好久,徐有功才道:“案发当日,你在何处,何人作证。”
却是张良刚要开口,又被徐有功打断,“不要试图狡辩,不要转移话题,也不要试图用任何方式逃避,我这没有你想要的同情和怜悯,只有律法和正义。做了,就承认,因为你知道……你站过的地方,梁惠识也站过,他的案子也是我破的,所以,别耍心机。”
张良沉默了会儿,才是缓缓的抬头说道:“我……我那几日太忙了,在医馆休息,所以我无证人。”
他低声说完,徐有功却突然追问:“你的动机是什么?”
张良一愣,“我……我没有动机,什么动机?”
这次徐有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虽然目前我无法猜测你究竟为何做这些事,但你要知道,人性是复杂的,有时候,人们会被迫做出一些令人无法想象的选择。如果你是被迫的,说出来也许可以酌情……比如,不用凌迟,给你个痛快。”
张良没有回答,但他的身体有些颤,可他的眼神很快坚定,“我没有,大人你可不能空口白牙地污蔑,难道就因为一个大夫有问题,全天下的大夫就都有问题吗?”
随着他这句反问,衙内的气氛变得奇妙又紧张。
众人也想要斥责张良,可汝川的医馆是越来越少了,他们也不好说;而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闪躲,张良微微低下头但是心中有些懊悔,方才太过急躁了,应该更加谨慎小心和谦卑才是。
好在,补救来得及,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徐有功,诚恳地跪下说——
"大人,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中有所疑惑,希望能得到大人的解答!当然,也拜托大人,给草民洗清冤屈!"他的话语充满了恳切和期待,五体投地的大拜,这次他没有再自己起来,只是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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