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安燃的存在,一个大骷髅转动颈椎,将眼眶正对安燃。
“你来了。”
它的眉心有一个小洞,死因应该是枪杀。
安燃甩了甩腕足,在想怎么解决这么多骷髅。要不,都让小红吃了吧。
“叽。”
好哎!
血红的触手从安燃胸膛里探出,钻入骷髅。
下一刻,安燃看到骷髅猛地起身,自己则眼前一黑。
“醒醒!醒醒!二柱。”
“嗯?”
安燃茫然应声,机械地用手里的铁锹铲土。扬起的尘土飞入安燃眼睛,安燃不得不停下来使劲揉眼。
这是哪里?
旁边的人又说话了。
“二柱,今天是最后一批了吧。能挣这个数吗?”
带着米色圆帽的青年食指、中指、大拇指捏在一起比划。
安燃脱口而出:“一百银元都有的赚!”
“嘿,那就行。”
是附身了吗?
安燃机械地铲土,一股不属于他的意识潜伏在体内。叮当一声,安燃铲到了什么东西。扒开一看,是一个大铁箱,在周围包金边。旁边的人习以为常,帮安燃一起把它抬出来放到架子车上。
架子车上坐着貌似是会计的人,吐了一口吐沫,打开箱子。比照着账本一一核对里面的东西。念念有词。
“这是鸳鸯瓶。”
“这是蓝宝石树。”
“这个送到z国。”
“这个送到m国。”
.....
安燃不经意往箱内瞥了一眼,拳头捏紧。
是文物走私犯。
不过身体不属于安燃,他的意识一直在执行原先的行为。铲土,挖箱子,偶尔聊天。
安燃从中拼凑了一个形象。
一个山村里来的叫二柱的青年,被亲戚介绍到据说能挣大钱的这里,帮忙走私文物。
一切活动都是秘密进行的,因为不但有警察的抓捕,还有敌对的帮派要找他们麻烦抢夺这些文物自己卖掉。
安燃累的满头大汗,做完这些。
匆匆喝了一口水,又被强制集合到码头。期间安燃想靠近装文物的箱子,被守在旁边的人警惕地推走。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带刺刀的长枪擦着眼角飞过。
......
安燃只好老实到码头那。
明显是老大的人顶着一脸刀疤站在大船上,居高临下慷慨激昂:“兄弟们做的好,辛苦了!”
说完招招手,下来两个人提着一兜银元开始挨个发钱。
人群一阵接着一阵喧哗,捧着银元不撒手甚至放到嘴里咬。安燃抓着满手的银元不知所措。刚开始的那个人跟二柱很熟悉,和安燃站在一起,乐呵呵问:“二柱,一会儿咱去喝酒。”
“喝什么喝,我这些钱都是用来娶媳妇的。”
安燃又脱口而出。
顺便要解开裤腰带把银元塞进内裤上缝的钱包里。
?!
安燃死死按住裤腰带,一把将银元塞进自己怀里的小口袋。
这还没完,领头的刀疤大哥再次开口:“兄弟们,这次最后一批了。想跟我们到那边的就上船!”
到那边?
安燃环顾四周,走出来不少人。从他们口里的方言勉强听出来是什么什么国。怎么怎么好。
偷渡。
九死一生的偷渡。
安燃却控制不住身体,一步步上船。意识传来渴望的赚钱声。在船上帮忙还能再赚一些银元。
上船之后,锚被收回。安燃眼睁睁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趴在栏杆上,海水里映出的面容蜡黄,同样带着米色小圆帽。一米七的身高,全身上下只有脸上有点肉,背瘦的肋骨分明。
安燃找遍全身,能找到的食物只有一个深色的杂粮窝窝头。一股馊味,不知道放了几天。
晚上分宿舍时,十几个人挤在大船最底下的一层,一间不足十平米。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逼仄难受。
安燃坚持了几天,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回去了。
此时船也已经进入深水区。
那个刀疤老大突然让所有人都集中在甲板上,一个一个收回手里的银元,面色沉沉,歉意地说:“兄弟们啊,真是对不起。船载不了那么多人,最重要的是好像有人得了传染病。”
人群一片哗然,吓得连连后退。有几个想逃跑,被守在旁边带枪的护卫迅速爆|头。
枪响过后,所有人都老实了。面若筛糠,有人跪地求饶,有人吓得尿裤子。可是都没用。
老大从中粗略扫出健康的人,将剩下的不那么健康的人赶到护栏边。
砰
砰
砰
这些被选出来的瘦弱的,都被一枪杀掉,随便一路抛进海里。
就这样边走边杀。
安燃死于第二天正午。
老大在旁边烤肉。肉的焦香弥漫,饿了几天的安燃口腔迅速分泌口水。
伴随着一声枪响,安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太苦了。
陷入淤泥里的少年倏然清醒。
第10章 清水市
轻薄的潜水服在海压下变平,慢悠悠顺着水流冲上海面。留在淤泥原地的是一只拳头大小,透明的章鱼。
八个长长的腕足踩着不存在的优雅乐章缓缓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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