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洛不可能偷电脑,唯一的可能是,何初谦的电脑里藏着某些证据,是可以把他送进局子的,且不能和他、乃至不能和屋里任何一个男生明说的证据。
他隐隐猜到了那可能是什么事情,但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他走到阳台边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瞬间洒了进来,照得屋里光辉灿烂,如同学校最寻常的一个日子。
唯有地下的血迹,无声地告诉他们,一切都不是梦。
言开霁拉开阳台门,南方夏天闷热的气流涌进屋内,灼烤着他的额头,他对着玻璃顺手将头发拢了拢,确定自己形象良好,往外走了两步,他们阳台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校外。
校内和校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围墙之外川流不息,几辆小吃车停在那,一男一女正顺着对面的橙子酒店台阶下来。
言开霁在那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当他快步走回来时,一把拉开了冯浩然那边的帘子,在他床头大力拍了两把,“老冯!老冯!醒醒别睡了,咱该回去了!”
冯浩然重重翻了个身,支支吾吾哼了一声,宋雨至从床上下来,懒洋洋问:“几点了?”
冯浩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半——卧槽钉钉!”
【钉钉· 9小时前】
【姚盼春】
同学你好,如果今天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下午四点可以帮忙去沧海大学附属幼儿园接一下我的孩子吗?中(二)班,姚娇,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戴蓝色的小帽子,穿白衬衫。接到孩子之后可以带她去食堂吃点东西,帮我送到a区超市门口,一切费用我会全部报销,多谢!
言开霁的脑子里恍然滚过了昨夜睡前,在他脑子里似有似无的那声“钉”。
冯浩然战战兢兢盯着这消息,“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收到了吧?”
言开霁夺过他手机又看了会儿,伸出手,“我的手机呢?你给我放哪了?”
拿了手机,果然,他的钉钉里也躺着一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姚盼春。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人,是他们沧海大学的副校长。在大学这么个地方,一切活动都以学院为单位进行,于是言开霁对这位副校长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姓名和性别。
三年前的开学典礼上,他们有幸听过她的演讲,估计下次见面就是在毕业典礼上了。
校领导让他们接孩子?这接的能是人类孩子吗?
也不知道这小组作业是谁定的。犹记之前有门课的老师,由于作业布置过于多而密集,学期结束后被不知道哪个学生投诉到了教务处,从此每门课都只有期末一篇论文。
言开霁最初听说这事的时候,还觉得这老师也不容易,毕竟他平时人还不错,但现在他是真的很想投诉一下给他们出这小组作业的人,一定要一天都不让休息的吗?
直到回了520,一人泡上一碗自热米饭,冯浩然还在那哀嚎:“这是啥小组作业啊,赶着去让谁投胎啊?”
言开霁说:“可能咱是大明星吧,急着赶场,活儿密。”
冯浩然朝他的手机努努嘴,言开霁知道他的意思,每场作业都有特定地图,上次也是碰巧,考研教室恰好在演艺厅的楼上,他们才能顺道去看一眼。
但学校的附属幼儿园在体育场另一头,和演艺厅毛关系都没有。完成这门作业之前,他们估计够呛能去。
他也想知道真真有什么秘密,尤其是和谢潮生有关的秘密。
谢潮生和宋雨至没走,他俩拿着手机,一人亮出一条姚盼春的钉钉消息,意思已经摆得很明白了——
一块吧。
言开霁现在对于谢潮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一方面他觉得这人身份不明,且很可能是冲着顾游来的,哪怕他确实不害人,还多次出手搭救,也应该有一些起码的警惕心。
另一方面,他又确实在几天的相处中对这人产生了点盲目的信任,他也讲不明白是为什么。硬说的话,可能是这种能并肩作战的人对他有种天生的吸引力。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反正520的屋里还是昨天的老样子,吃完饭坐了会儿,言开霁倒了点瓜子出来,从阳台拿了麻将桌,麻利地在地上支好了。
然后他朝谢潮生笑了笑,“待着也是待着,一块玩会儿吗?”
一切都有界限,跨过界限是危险的,因为一旦跨过界限,也就没有退路了。
这当然不是言开霁说的,以他那贫瘠的文化水平说不出这样的话,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来源是言开霁可能猴年马月才能再还回图书馆的《罪与罚》。
谢潮生和宋雨至在地垫上款款落座,麻将分发完毕,摆了桌子四个长条。
言开霁除了上课的时候不专心,其它时候都很专心,一看这把牌不错,正在闷头计算,却感觉到对面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抬头,谢潮生的目光就和冻在自己脸上一样。
他现在不太能直视谢潮生,一看到这人,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梦,那可不是一个兴乱想的梦。
言开霁装模做样地低下头,装模做样地把左边的三条摆到右边,右边的大饼摆到左边,直到所有人都坐定了一起看着他,他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好了,咱们开始吧。”
言开霁连赢五把,自他学会打麻将,手气就没这么好过。
人在接连串的倒霉之后,就总能迎来一点曙光,不幸不会一直钉在一个人身上,宋雨至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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