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徽派风景宜人,介时池中荷花开得正盛,蜻蜓偶尔煽动翅膀穿梭于庞大的队伍之中。
叶重岚手中提着剑,并没有跟上队伍练习的节奏,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曾经自己所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为何会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再重演一遍?
“三哥!”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用陌生的称呼在叫他,叶重岚被李无瑕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唤回思绪。
转身望去,只见对方竟也穿着玉徽派的制服,白衣金丝点缀,手中提剑,从庞大而又整齐的队伍里探出个脑袋来。
“你叫我什么?你怎么会穿……”叶重岚蹙眉,话还未说完,竟忽然被贸然走出队伍的李无瑕拽着手腕带离了队伍。
面前的人就像听不见他说话一般,完全忽视他的疑问,笑容却是开朗,又很有魅力。
李无瑕的眼睛非常好看,笑起来会弯成月牙,嘴角的弧度也很漂亮,他又会蛊惑人心道:
“三哥,单独教我练剑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叶重岚实在受不了了,这次换他抓住李无瑕的手,继续变幻场景!
再睁眼,竟又到了寻芳山,水帘静止,他踏入山洞,眼眸瞥向洞内角落,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无瑕的时候!
而后斗转星移,场景变化莫测,光怪陆离,叶重岚站在盛铭派湿润的草地上,看着李无瑕练习轻功,石子飞溅,马车驰骋,奕国、客栈、红绸围绕的擂台……
接踵而至。
叶重岚终于反应过来,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什么了。
他真的死了,他看到了走马灯。
他真的死了吗?
叶重岚又顿感胸口一阵压抑,沉重,人死后会去哪?他会去哪?他还能回家吗?
忽然间,他又听见了李无瑕的声音:“三哥,快醒醒,你要回去了……”
叶重岚猛地睁眼,剧痛顿时间朝他袭来,他似乎窒息过,如今平躺在榻上,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醒了!醒了!”
穆越辉险些乐极生悲,差点掉了眼泪,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激动地一把握住了叶重岚的手,紧张地摸着那已平稳跳动的脉搏。
叶重岚宛如鬼门关里走一遭,如今平躺在床榻上,强迫自己勉强睁开眼,身旁的二哥就滔滔不绝道:“下次你不准如此胡闹!”
“去江湖历练不过数月,涨了胆识就敢以身试险了!?你若死了,你让大哥怎么办?!”
“受了伤你也别想躺着!如今大哥已经无碍,按照计划行事,我们明早就得走!”
叶重岚半听不听,但全都一一应下,他将眼神瞥过这一尘不染的房间内,已入夜,房间内被温暖的烛火笼罩着。
他忽然看到离他远远的,站在门旁的李无瑕。
两人沉默,一时间竟心照不宣的对上了眼神,李无瑕一直表情失落,见叶重岚转醒,反倒转身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穆越辉听见房门响动声,又向门外瞥了一眼,纳闷道:“这什么人?你没醒之前我无论怎么赶他也不走,现在你醒了,他倒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重岚并无太多力气,如今转醒,反而浑身都疼,听到穆越辉的话,只有眉头不明显地轻轻皱了一下,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哎,怎么又惹人生气了?
*
黑夜笼罩,树影婆娑,在房间内的谢景恒将被子掖好,罩住沈雁单薄瘦削的身影,面前的人还未转醒,此刻他的表情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说吧,山洞为何会被封住?”
刚刚在场的几位弟子如今通通被谢景恒传唤过来,若他不问,他们绝不敢答。
“是我们看见云大侠又失去了理智,也是为了自保,当时这是万全之策。”
其中一个弟子颤颤巍巍地回复道,他实在没见过师兄冷下脸的样子,谢景恒便又冷冽问道:“万全之策?你们毫发无损,偏只有沈雁会被关进去,不觉得太巧了吗?”
……
众弟子相对无言,他们大多数是不认识沈雁的,又有一部分听过其他师兄对沈雁的讨厌,逃命时自然没理由想着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的死活。
他们反倒不理解,平时最关心门内弟子的师兄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师兄,你这是何意?难道我们会偏跟一个哑巴过不去?”
话音未落,谢景恒就忍无可忍,又从床榻边快速走到众弟子面前,怒道:“难道不是吗?你们敢扪心自问,可曾平等的看待过沈雁吗?!”
他们不管不顾,将石头堵住洞口的那一刻,就是掐灭了别人生还的希望,同落井下石有何区别!?
偏一个个自觉占理,见没闹出人命,就觉得无足轻重,挂上行医、行善头衔的弟子尚且如此,藐视生命,这门派就是病态!
“罚!该罚!”他失望地一把推开众弟子,又通知道:“现在即刻跟我去掌门房间!”
众弟子不敢违抗,如今更是怕了生气的师兄,纷纷求情道:“掌门重病,师兄带着这些人去打扰,总归是不妥……”
“不妥!?你们欺负人的时候可曾觉得有不妥?!落井下石的时候可曾不妥?是你们去打扰掌门而不是我!”
谢景恒一脚踹开房门,带着不情不愿的众弟子们赶往掌门的房间,如今已经卧床重病的掌门却似乎并不惊讶这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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