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已经激动得颤抖起来,神经质般地叨念着:“就一次,我保证就犯规这一次……让我吃吧!”
荆白知道情况不妙,心念电转,将右手按在左手的手背上,试着和“塔”恢复沟通。
正常情况下,副本里是联系不到“塔”的。
他之前试过,在已经进入副本,但副本还没正式开启时,还能和塔能够保持沟通,例如在昌西村的村口,他们在村口闲聊了一阵,一直没有进入副本,塔的印记还发热提醒他们。
但等到副本正式开启,所有人都会和塔失去联系。
到那时候,左手背上的印记就像一小幅普通的简笔画,和皮肤接触时,不会有在塔内时那种微微发热的感应。
但是现在荆白已经完成了副本,而这个空间又是被中间人人为地隔离开的……
掌握着出口的鬼怪如果不愿意放人出去,“塔”不可能没有惩罚机制吧?
中间人激动得双眼通红,一副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模样,原本就平凡的面容更添上了几分贪婪和猥琐。
荆白看了那张脸一眼,强忍着胸中翻腾的厌恶感,试探道:“我已经完成了副本,你吞噬我很难不被‘塔’发现,岂不是得不偿失?”
中间人慢悠悠地道:“没关系,为了你冒这点风险,倒是不算什么……”
若是从前,他或许还有几分忌惮,但是最近几次,他苏醒过来时,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那股无形中束缚着他的力量,似乎已经在不断减弱了……
而眼前的这个青年,或许蕴含的能量,也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看荆白的眼神中,那种食欲已经根本无法掩饰,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舌头,沿着嘴唇慢慢舔了一圈。
荆白因为同他说话,不得不看着那张脸,见到他的动作,俊美的脸上神情维持住了一贯的淡定,只是嘴唇微微抿了一下。
他的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胸腔中升起一股熟悉的烦躁和怒意,连胸口的白玉那点微弱的清凉之感,也很难再压制住他汹涌的情绪。
青年虽然依然被牢牢束缚着,目光却像困在笼中的猛兽一般阴冷,盯着不远处那个矮小的男人。
……真想把那条恶心的舌头从他的喉咙里拔出来。
荆白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已经不知不觉握了起来。
中间人脸上,原本得意的表情已经僵了。
他把荆白越拉越近,骨髓最深处却不自觉地感觉到某种寒意,仿佛是远古的直觉在叫嚣着,告诉他对面这个青年极度危险!
怎么会呢?
明明只是个有几分聪明的普通人罢了……
中间人眼神渐渐露出几分忌惮,身材颀长挺秀的青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却能察觉那其中冷冽得近乎锋利的戾气。
那张脸上的神情……比下雪时的阴天还要冰冷。
中间人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凝滞了一下。
他单独把荆白拉入这个空间时,本意是很少见到这么聪明的登塔人,意图试探几分,但等荆白真的站到他面前,作为一座几乎时时都在忍饥挨饿的山,他就再也忍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了。
如果将副本中所有的人和牲畜拉到一起比,同样都是那种鲜活的活物气息,唯独荆白身上那种让人垂涎的味道和其他人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按说,荆白在这群人里面,就应该像白纸上的墨迹一样显眼,但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吴山并没有感觉到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他用什么办法掩盖了那种极度鲜明的气息?
吴山虽然饥饿,却也不是昏了头,心中开始惊疑不定。
但很快,随着荆白离他脚下的裂隙只有几步之遥,中间人的双手不住颤抖着,手背上青筋条条崩绽——他发现自己想要控制住荆白,远比其他人要难得多。
既然已经消耗了这么多力量 ,他更要将这人吞了,作为一顿大补。
皮肤焦黄的男人暗中咬了咬牙,用力闭上眼睛,调动起自己所有能动用的能量。
整座吴山都因为这股力量震动了一下!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吴山能感觉到,自己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被他用泥土包裹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双目紧闭,他不动了,就连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直在对抗他的能量,仿佛也开始慢慢消退。
吴山咬着牙,伴随着剧烈的摇晃,他脚下的地面响起隆隆的撕裂声。
很快,他脚下的裂缝又往前裂开了几尺,堪堪够到青年的脚尖。
终于——终于到了最后一下!
只要再拉近一点点……就能够吃掉他了!
吴山浑浊的眼珠中流露出几分贪婪,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正要将荆白拉入地下这张巨口,忽然,他感觉自己被攫住了。
对一座山来说在,这种感觉很难表述,那种恐怖的威压,就像是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巨手,只要一抬手就能将它拔地而起,毁灭在旦夕之间!
吴山黄皮寡瘦的脸上出现了恐慌的神情。
他喃喃地道:“不……不会的……”
他知道“塔”的确会清理所有不正常运行的副本,作为鬼怪,他们也承受着塔的束缚,必须按照规则来运作。
“塔”的意志是不容违背的。
他们这些鬼怪也不知道多少年才有机会相互碰面,吴山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这件事,但是他隐约有个印象,那就是越古老、越强大的鬼怪,反而越是畏惧‘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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