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像利刃一般,卷过两人没有遮挡的脸。
柏易看着花园,青石铺设的小径宛若羊肠,细细窄窄的一条,曲曲折折地延伸了一段后,被繁盛的花草吞没在了不远处的拐角。
柏易轻声道:“但愿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未在对方眼中发现一丝退缩之色,倒也毫不意外。
在进入花园之前,荆白补充道:“如果情况真的是那样,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我们不能去西院。”
他说话时看着柏易。
虽然来花园就是为了随机应变,但是这个猜想会影响了他们接下来半天的计划。
好在柏易的神色并不犹疑,更接近于某种了然。显然,他完全明白荆白的顾虑。
如果红梅树真的是附身的起源,但凡进入东院的人,都无法绕过它。但这也导致它有个限制,就是“附身”这件事只针对东院的人。
“塔”的副本向来都是公平的,东院和西院的难度肯定是差不多的。
如果东西院的环境完全镜像,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去探索西院;可是,如果不是镜像,那就意味着西院的人身上一定也背着和他们被“附身”差不多大的风险。
这种情形下,如果东院被“附身”的人去了西院,会不会再惹上西院的麻烦?
有这个压力在,去西院的风险显然就远大于收益了。
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验证关于红梅树的猜想,如果它真的被证实,今天显然就不是踏足西院的好时机。
而且早上去应完卯,他们都有种感觉,西院的情形恐怕比东院更糟。
另一批人进入西院之后,东院的人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只有管家一再夸奖西院,说那边的人已经得到了“赐汤”,听上去似乎副本进度比他们更快。
对管家有利的事情,对人可就说不好了。
有了决断之后,他们准备正式踏入花园。
荆白目光宁定,冲柏易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柏易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那是个标准的,柏易式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却有种说不出的舒展的魅力。
进入花园的路是条羊肠小道,不容二人并肩同行,他冲荆白一笑,仗着自己的站位优势,长腿一迈就要往前跨,荆白却拦了他一下,自己走到了柏易前面。
柏易“诶”了一声,压低嗓音,向来低沉的嗓音竟被他捏出一股幽怨的滋味:“玄啊,你怎么这么粗暴。我不喜欢断后,背后没人帮我看着,我容易紧张。”
紧张两个字被他咬得犹重,百转千回的,荆白听得头皮都麻了一下。
换个场景荆白说不定还真信他,但现在的情况,前面是红梅树,后面是白梅树,往前走这个方向肯定更危险。
从进副本以来,柏易已经抢在他前头很多次,他抢回来一次才说得上公平。
不过既然他不好好说话,这话荆白就不打算告诉他了。
荆白感受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用惯常说话的语气冷冷道:“我现在已经被附身了,就算真如你的猜测,那东西总不能重新再上一次我的身。你能保证你走前面,不会被它再次上身?”
柏易哑然,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他如何能保证自己不被再次附身——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再次附身的。
这是副本的机制之一,“塔”肯定不会让他一直置身事外。
柏易自己又是个更容易被附身的体质,经过早上那一出,荆白现在连灯笼里的蜡烛都比他更长。想到这里,他也不好继续装哀怨了,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咳,你说得是。”
荆白见他真信了,心中还有些讶异,嘴角却已经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他其实很少对人说假话,但柏易比他想象中的,竟然更好骗一些。
从白梅树这边进入花园是有岔路的,两人早上在花园相遇时走的是去前院那条路,但小曼具体会在哪条路,荆白并不清楚。
好在柏易昨天来给小曼送过饭,临近分道时,荆白便问他:“她昨天在哪条路?”
眼前有两条路,右边去前院的路,左边荆白没走过,却能明显看出石板上的青苔更多些,应是是通往花园更深处。
柏易道:“左边。”
拐弯之后,路变宽了一些,勉强能容两人并肩同行,柏易便加快脚步赶了上去,肩膀还磕了荆白一下。
荆白以为他是故意的,瞥了一眼过来,意思很明白:又有话说?
其实柏易只是不想一直追着他走,不过他确实也有话说,这时便压低嗓音道:“我昨天遇到小曼的时候,她就在这个花园核心的位置。”
荆白听出他是想聊聊小曼的信息,便问:“她当时在做什么?”
柏易道:“浇水。”
他过去时,小曼正蹲下身子给一株山茶浇水。山茶花是粉色的,足有碗口大小,花瓣层层叠叠,极为娇嫩美丽。
小曼见柏易来给她送饭,脸上挂满笑容,还给他展示了她手上的工具,花锄、铲子、水壶等物件一应俱全。
说话间,柏易见她水壶还在手里,斜斜地提着,壶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落在山茶的花瓣上,宛如晶莹的露珠,便关心了一句:“这花喜水吗?”
其实山茶是喜水的,但柏易看她浇了不少,怕副本里这几天小曼一个不防把花给浇死了。要是因为这个死在副本里就太亏了,因此才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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