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在他毫不留情的攻势下轰然往后倒去,发出“砰”地一声带着尘灰的巨响。
荆白站在门外,往门里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回头拉上白恒一进了屋。
目睹荆白强拆全程的季彤站在院门外,默默抹了把头上的汗。
幸好她方才没对他出言不逊。
路玄这人看着冷冰冰的,怎么手段如此暴烈?
手段暴烈的荆白压根没搭理外面的人怎么看,他进这间房子的时候,就做好了看到任何惨不忍睹的画面的准备,但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腥味,没有被破坏过的家具,甚至没有逃走或者挣扎的痕迹。
荆白问白恒一:“进来之后,还能听见什么怪声吗?”
白恒一凝神听了片刻,抿着嘴唇摇头:“什么也没有。”
他回答了荆白,自己就摸索着在客厅找了张椅子坐下,说:“站得有点累了,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他神色很平静,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坐下来时,姿态亦很端正,下颌低垂,看上去似乎确实累了。
荆白原本已准备应了,未及张口,视线忽然停在了白恒一脸上。
眼睛蒙着,没有眼神可言,再加上两天相处下来,荆白早已察觉,他是个很擅长掩盖自己真实心绪的人。眼睛遮上以后,一般人更难看出他的想法。
但荆白就是能感觉到。
比如此时,白恒一分明藏得滴水不漏,荆白也瞧不出破绽,但他却察觉对方此时情绪低落,和来时不一样。
荆白只是性格直白,不喜同人应酬,心思却极灵巧,脑中念头一转,便知道白恒一为何忽然沉郁下来。他并不开口劝解,只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平平地道:“怎么,我忙前忙后,你却要坐享其成?”
白恒一愣了一下,起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双目失明,进来也什么都看不见,帮不上忙,自觉泄气而已。
荆白却显然无意听他辩解,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要进卧室查看,你和我一起。万一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你要及时提醒我。”
话都说到这里了,白恒一只要关心他的安全,就不可能说出那个“不”字。
其实看到没有挣扎的痕迹和血迹的时候,荆白就意识到重点多半在卧室里。
他们几家人的房子格局都是一样的,白恒一第一天时曾和他抱怨过,这房子的布局不好,卧室正对着房门,叫门冲煞,哪有房子这么设计的云云。
正因为如此,只要进了房门,就能看到卧室的一部分。荆白进来时已扫了一眼,床头的位置十分整齐,像是没睡过人,根本看不出异常,所以先在外围转了一圈,结果也是毫无收获。
这房子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贺林和张宣不像是死了,倒像是出门去了。
白恒一打起精神,跟在荆白身后进了贺林和张宣的卧室。
荆白一进门便蹲下了,从地上捡了个什么起来。白恒一只能茫然地听着他的动静,不等他开口问,荆白解释道:“地上有张照片。”
白恒一想了想自家有的照片,便问:“结婚证上的照片吗?”
荆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手中的照片,淡声道:“是张宣的单人照。”
照片上没有贺林的影子,红底背景下,只有一个面带微笑,看上去心平气和的张宣。
凭荆白和张宣见过那一两面,他不是惊怒就是吐血,倒没见过他这么温和的样子。
荆白拿着这张单人照看了又看,实在没法找出什么信息,便问白恒一:“咱们家有我的单人照吗?”
白恒一想了想,说:“在我印象里,没有。只有结婚证上有照片。”
张宣这张单人照的背景也是红底,和结婚证上的颜色一样。难道是照片本身被裁剪过了?
荆白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白恒一的合照,那张照片两人靠得很近,如果裁剪,边缘肯定会歪斜,才能不留下另一个人的痕迹,但是张宣这张照片边缘整齐……
恐怕得找到他们的结婚证对比才行。
荆白只能接着找。柜子和地板是找不出什么了,他连床褥也一并掀开,便倏然陷入了沉默。
白恒一见他不作声,也不动了,急声问:“怎么了?”
荆白这才回过神,道:“没什么。”
只是吃了一惊。
看似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一掀开,他才发现,被子底下有一整套衣服。
这套衣服铺的样子很奇怪,一般人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就算不叠起来,也该放在床边不碍事的地方。怎么会铺在被子底下,并且上衣接着裤子,裤子连着袜子?
不像是正常人准备衣服,倒像……有个人本来穿着整齐,盖着被子,却被人硬生生地从衣服和被子里抽出去了。
看衣裳的大小,不像是贺林穿的,应该是张宣的体型。
他皱着眉头,一边和白恒一说被褥下自己看到的东西,一边继续翻捡被子里的衣服,果然从裤子口袋里摸到一个硬质的东西。
荆白脱口道:“张宣的……”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中断,白恒一不禁迷惑起来,过了好一阵,才听荆白语气复杂地说:“不是张宣,是……张思远。”
沉默的这一会儿时间里,荆白将小小的卡片拿在手中反复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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