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女帝已是阎君,正在地府之中与他商议,见他脸色惨白,担忧地问:“怎么了?”
“天……”雨落下来,滴进游执的眼睛里,他眯着眼睛,喃喃说,“天要变了。”
阎君没听懂,皱眉问:“你说什么?”
“天劫。”游执低声说。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天劫?除非三清天——”
阎君的话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乌云间五色光芒阵阵,绝不止有电光。
三清天,天劫,如今能引来天劫的只有一个人……
“你守在此处!”游执怒吼一声,转身拔腿狂奔而去。
他穿过鬼门关前的黑山,冲上黄泉路,朝着远方的罗酆山追去。黄泉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让他一眼也望不到头,仿佛要一直延伸到世界的重点。
突然,一道金光从层云中坠落,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游执发出一声嘶吼,冲进扔在修建的酆都城,拔腿狂奔。
是祂,一定是祂。
第一道惊雷落下,照亮了青年鬼王跋涉于忘川之中的身影,雨越来越大了,游执到得轮回司,匆忙往里进,只见那道破落的白色身影站在轮回台上,祂的头顶,是数不清的三清天诸神。
“悯华——”他大吼着扑上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我,悯华,以此身生于世,便是错——
这是游执听见的,悯华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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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缚鬼阵(一)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自时谨礼从游执的回忆中醒来,眨眼便已到了腊月。红檀市中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迎接新年,唯有城南别墅区的李家别墅里冷冷清清,连出入的佣人都见不到。
距离时谨礼的姑姑时语女士重病昏迷,已过了三个半月。
时谨礼站在病房外,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他的脸色惨白,和李太太一样昏迷了近三个半月,但他醒了,他姑姑没有。
李檀站在旁边帮他拿着挂水,憔悴地说:“哥,至少你醒了。”
时谨礼的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他没应声,没扎针的那只手抠在门上,指尖泛着白。
他还没醒来时就迷迷糊糊听见游执在他耳边说话,等到睁眼,游执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几个护士围在病床边,看见他醒过来,差点喜极而泣。
时谨礼猜是张席玉这老头压根没给人交代清楚自己是怎么个情况,正要打电话,病房门就砰地让人推开,李檀火急火燎地冲进来,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呜哇大喊一声哥,和他抱头痛哭。
后来时谨礼才知道他姑也入院了,就住在隔壁,几千万的仪器也查不出有什么问题,最后只说可能是大脑出了些问题,但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是故时谨礼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缓个神就跌跌撞撞地往他姑病房跑,站在门口看医生护士围着他姑做检查。
“张老头说,我妈被勾魂了……”李檀其实是有点儿不大相信这个说法的,那要放在以前,他都不等张席玉把话说完就要破口大骂骗子快滚了,不过亲身经历了画皮鬼那事儿之后,李檀有些改观,但总觉得张席玉说了不算,一定得让他哥亲自看看。
谁知时谨礼看都没看,就点点头,说是。
“不是,哥!你都没看呢!”
“听他的,”时谨礼道,“他说的没错。什么时候的事?”
“十月,”李檀说,“你还在猴头市的时候,后来你被游执带回来,也是昏迷,我舅都要崩溃了。”
猴头市?难道是半夜突然给我打电话那晚?
时谨礼皱起眉,仔细地回忆着那晚他姑都和他说了些什么,结果老半天都只回忆起张席玉这三个字。
“我师父没说别的什么?”他问。
李檀一个劲儿摇头:“说什么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不见人,打电话也不接,有时候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给他打电话都没用,只能等他联系你。好不容易打个电话来,他就问我妈怎么样,我一说完他就挂电话,完全不给我问我妈到底怎么样的机会!”
时谨礼刚醒没多久,大量的新消息一股脑儿地涌上来,让他接收得有些困难,他揉揉太阳穴,说:“你说慢点。”
于是李檀又把刚刚绕口令似的抱怨再说了一遍,时谨礼又问:“程漱和杨智呢?还有我大师兄,他没回来?”
“老杨不知道,小杨跟我一样在学校呢,下半年没什么假,也就周末能回来。程漱哥我倒没怎么见过,好像是出差了,我也不大清楚。”
看得出来李檀已经在很努力地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了,但一来他心里太急想不起来,二来他一直在外省学校,知道的事情其实不比才醒的时谨礼多多少。时谨礼叹了口气,带着他回病房,让护士来拔针,让拔了李檀的羽绒服就要走。
“诶不是,哥,你这药还没打完呢!”
“来不及了。”长羽绒服一直遮住膝盖,只露出截穿着病号服的小腿,时谨礼看了脚上的病号拖鞋一眼,又使唤李檀,“你赶紧把你那球鞋脱了给我,快点。”
“啊?哦哦哦,”李檀立马两脚一蹭把鞋脱了,时谨礼一边穿鞋一边问:“我手机呢?在不在?”
“不在……”
“你的给我,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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