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业进病房跟查房大部队时,师父袁威宏正在和病床上的病人说着话。
隔壁的病人的目光一扫众人后道:“邓教授,刘教授、袁医生,谢谢你们啊,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这条腿就很难保得住了。”
“以前,我的工友也是和我很类似的损伤,他就是拿着赔款回家了的。”
病人非常直白地表达了谢意,且隐晦地对比了一下。
能拿赔款回家的,多少带点残疾。
方子业看了看光头中年,对其记忆深刻。
毕竟,这是位影响了他天大好事的大哥,也就是方子业仅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把毁损伤手术做完的青年。
手术结束就回到了普通病房。
但此刻没人回复他。
这会儿袁威宏正在与之前坠楼伤的病人对话,被贸然打断后,袁威宏略偏头:“兄弟,能等会儿再聊天嘛?”
“我们这边在查房。”
袁威宏说话之际,之前那位坠楼伤病人的脸上泛起无奈之色,想来日夜与隔壁的病友相处,也是有点不耐烦。
“好好好,袁医生,我就是道谢一下,没其他的意思。”光头中年回道,脸上的笑容灿烂。
“道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你也要遵守规矩啊。我们给你查房询问病史的时候,别人没有打扰你,你为什么打扰别人的查房呢?”袁威宏可不惯着他。
“已经有人说过好几次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要注意纪律啊?”
“平时就听说你打电话的声音很大……”
光头中年闻言,脸色略一板:“袁医生,不至于吧,其实我也是给你们拉业务啊,你看,我有很多朋友、工友都问我是在哪里做的手术,他们还打算以后来我们医院找你们做手术呢……”
“那我遇到了好事,声音自然会宏亮那么一些……”
“抱歉,不需要!”袁威宏对其翻了翻白眼。
“什么?”光头青年一愣。
按照他所在的江湖道义,此刻袁威宏等人应该对他道谢,甚至请他吃饭。
“不需要,我们医院没有业务,也不需要你拉业务。好吧,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要继续查房了,请你保持安静,谢谢!~”袁威宏说完,才又看向了之前的坠楼伤青年。
袁威宏道:“说实话啊,我们计算了一下,你的骨缺损量太大了。如果是按照人造骨移植材料耗费计算的话,要把你的骨缺损治疗下来,需要大几百万。”
“而且有价无货,人工骨材料,也不是无限量供应的。且手术的难度比较高,手术后卧床休息时间太长,很大可能导致血管性疾病致患肢坏死……”
“所以,我们邓教授和刘教授商讨之后,还是建议,截肢治疗比较妥当!~”
光头中年闻言又开口了:“你这都保下来了又要截肢,这是搞什么鬼?”
“他不是有保险嘛,你们就负责治疗啊?费用归保险公司出就好了。”
袁威宏闻言偏转过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光头中年简直就是个话痨似的,又偏向了别处。
袁威宏偏头道:“子业,你去问一下护士长,把这一床转去单间吧!~”
“我不转,我不去单间。”光头中年闻言摇头。
“我就觉得这里挺好。”
袁威宏就说:“那就把这两个患者转去双人间!这个病房空出来。”
方子业应声离开。
“欸……”光头青年恨恨地看向了袁威宏方向。
与此同时,低着头的青年也抬头:“医生,我这个有保险,保险公司会给钱()
的啊?”
袁威宏果断地问:“他们提前垫付吗?”
“不提前垫付,我们绝对不敢做手术,几百万的空缺,我们整个创伤外科科室,把所有人的工资全扣掉,也得扣八九个月甚至一年。”
“你能够说服保险公司提前缴费,我们这边随时可以手术!”
“但如果不预付的话,不好意思,我们科室没办法和医疗器械公司交代,医院是要直接给医疗器械公司支付的。”
袁威宏的表情纠结。
说实话,这个病人,是团队费了很大的力气,是方子业想了特别的办法,才为他第一时间保住了双下肢。
以关节融合的方式,维持了超大段骨缺损后的下肢稳定性。
然则,急诊手术当时,肯定只为了能够让患者有更好的康复空间。
等到再准备择期手术时,这代价太大了。
同种异体骨,国产的2g1000,进口的2g2000!
这不是医生不想做手术的事情,这是最后保险公司不支付手术费用,或者拖着不支付手术费用,整个科室就会被扣除绩效去垫付那个大窟窿。
非救命性质的手术,是不存在所谓的急诊通道的,你不交钱,这个手术就可以不做。
“袁医生,我。”
“我只能去试试!”
“这个,这个手术,没有便宜一点的治疗方案么?”
“除了截肢之外?”
其实啊,青年自己也清楚,他们公司买的保险额度已经算高了,但是这样的意外伤害,顶了天也就是赔偿治疗费用一百来万。
可青年也同样清楚,这么大段的骨头都没了,想要从哪里再找来这个骨头,哪有那么好找啊?
“有也有,但要看你能不能接受,就是要做3d打印假体。但这个打印出来的假体,肯定是达不到你之前所要求的那种标准的。”
“假体与植骨是两个概念。这个的费用,也会相对少一些。”
“但很显然的是,它的力线结构,本身的形态,手术后的康复,不如骨骼重建术……”
青年听到这,嘴角微微翘了翘问:“袁医生,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这个手术是不是就能够按照最好的方法去做了?”
青年的脸色带着讪笑,有一种自嘲和群嘲。
但袁威宏对这样的说法,一直都有处理的经验。
“也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的那些工友们,愿意一年不吃不喝地把所有收入都给你的话,按照你们平时的收入,也是差不多了!~”袁威宏道。
袁威宏谁啊,老阴阳人了。
之前已经都说得这么明白,青年非得在这里阴阳怪气,那袁威宏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医生和患者,算起来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同事总是经常见吧。
青年所在的公司,人数可不少,四十多人,就算是每人仅年薪十万,凑一年也几百万了。
科室里的本院医师和护士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人呢。
青年听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再次低下头去。
邓勇咳嗽了一声,道:“情况呢,袁医生也已经和你说得差不多了,治疗的选择权也在你自己。”
“我们已经将相应的选择以及利弊说得非常清晰了。如果你觉得我们的选择给得不够完善,你也可以选择转诊。”
“比如说去京都或者魔都……”
治病,本来就是一个相对现实的问题。医生也很无奈。
如果国内的保险制度完善的话,医生更加开心,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平生所学,不需要考()
虑费用的问题。
然则,目前国内实行的医保制度就是这样的,这不是医生所能决定的。
而且,青年的病种,目前也的确是很棘手。
……
邓勇刘煌龙等人离开病房时,背后听到了光头中年的声音。
“给你讲啊,现在的医生啊,早就不复当年咯,你想不给钱让他们治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手交钱,一手手术,其实也就是业务一样,这里也不是慈善单位……”
类似的吐槽,没有人理会。
邓勇只是和刘煌龙等人看了一眼,就又走向了下一个诊室。
医院是不是慈善单位,不是医院的领导层决定的,也不是邓勇等病区主任决定的。
大部分医生挣的,也是技术工作的钱,清清白白。
来到了隔壁时,所有人就看到,言初已经是下床了,杵着拐棍儿,双脚着地,单脚负重。
她的爸爸妈妈则是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
管床医生揭翰赶紧汇报:“邓老师,刘老师,言初今天打算出院了,目前手术伤口干洁,无感染等迹象,也已经拆线,虽然有一些疤痕。”
“但言初打算等康复一段时间后,去美容外科治疗,暂时的话,还是打算去康复中心待一段时间,尽量地恢复自己的下肢功能。”
揭翰说着的时候,言初就看向了邓勇,直立做着踝泵运动:“邓伯伯,你看……”
整张脸笑靥如花。
能够活动后,她的胃口也好了不少,如今的脸上和手臂上都挂了肥肥的肉肉。
因长时间的住院与康复治疗,她已经申请了休学一年……
邓勇竖起了大拇指:“不错,挺勇敢的,回去之后呢,就得更加刻苦一些了啊。”
“你应该也知道,邓伯伯、刘叔叔还有你的袁叔叔,方哥哥我们是费了多大的心思和力气,才让你能够有如今的功能底子的。”
“可不能怕痛就不做康复训练啊,上个月,毫无知觉,不能运动的苦,你自己也体会过了啊……”
言初点头:“邓伯伯,我以后还想跳舞呢。”
话到了这里,言初的父亲才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妻子的手,给邓勇等人都鞠了一躬。
“邓教授,还有各位医生,护士,我就不一一道谢了。你们的恩情,我和我夫人都会谨记于心!”
“我女儿住院的这段时间,实在多亏了你们的照顾……”
邓勇也没刻意去扶。
伸手示意对方起身后就道:“说得官方点,这是我们医生需要做的事情,我们的业务就是做这个的。”
“说得接地气点,我们医生就是靠做手术吃饭的。”
“所以啊,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好照顾好言初,这比什么都重要,对吧……”
“很不错啊,康复得也很好,伤口愈合没问题的话,可以回去,回去之后,家里的氛围肯定比医院更清净,更加舒适,也更加方便康复……”
“我再提一句,你们真的要好好地感谢一下刘教授,刘教授他可是……”
刘煌龙也赶紧接话过去:“没有没有,是邓老师的团队……”
接下来的猛一波商业互吹,才终于扫开了之前病房查房的阴翳。
查房的时间不能总是盯着一个病床,所以,这种氛围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后,就走向了下一床。
与言初同病房的两个病人都是女性,一个青年,一个中年妇女。
两人都是术后!
她们的情况都比言初的病种更加轻微,在得知言初那么恐怖的创面都被修复好后,()
如今病人和家属的脸上,全是笑意。
查房走过时,第一时间就竖起了大拇指。
隔壁是青年女性,三十来岁,已经结婚,未着妆扮,也看起来靓丽,笑着道:“邓教授,那我这个伤口,就长得很好吧?我现在就觉得,这只脚没力气,但其他的疼痛啊、麻木啊,都没有。”
“网上说手术后会痛好多天,我都怕我是不是进了一趟假医院。”
邓勇就看向了揭翰:“那就证明我们的揭医师,在无痛病房管理这一块做得非常到位。”
“不痛的话,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运动康复?”
揭翰马上示范:“来,跖屈、背伸、抬腿…”
“好好好,可以了,就这样……”
接着回复:“邓老师,15床的康复配合是极好的,每天都会把康复训练做到二十组到三十组以上。”
“伤口好啦?”邓勇问。
“好!”
“下一床……”
……
“邓教授,确定了我是今天手术吧?确定今天我们组就我一台手术是吧?”在得知言初今天出院之后,比言初先入院的何元升,有点兴奋和激动着问。
何元升是组里面接诊的第一个毁损伤病人,第一次的清创保肢术,更是非常强大的团队,由邓勇、段宏以及协和医院齐乔文教授三人合力,将保肢术做完。
而后,何元升就一直在等待二次手术了。
从三月份等到了五月份。
他很羡慕言初,然则,何元升也知道,自己的手术难度是要高于言初的,以至于在言初的手术结束后,他的手术也没能被顺位安排。
邓勇拍了拍何元升的肩膀,而后与他握住了手:“放心啊,我们要手术,但也要为手术的质量负责任。”
“在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之前,贸然开刀,是对你们的不负责。我们也想你们可以早些回家,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不紧张啊,今天你的手术,会占据一整个手术间,手术的时长,也预计会在八九个小时左右,放松心态。”
何元升摇了摇头:“邓教授,这么久,我都等过来了,今天不管什么时候做手术,我都能等。”
“谢谢各位医生,辛苦了。”他双手假装握着,示意与每一个人握手道谢。
“嗯,继续休息吧,等会儿再测一个血压,血压没问题的话,你先我们下手术室,我们查完房后,马上就来!”
“谢谢啊,邓教授。”何元升的家属也这般说。
……
八点四十分左右,邓勇终于是带队查完了房。
查完房后,邓勇就双手叉着腰说:“这一圈查房过来,我们就可以发现,组里面的病人,层次分明,病种组成也没那么单一了。”
“当然,我们最近几个月的工作重心,仍然是毁损伤患者的救治与功能重建。”
“病例无需收治太多,我们暂时还需要一个一个地去慢慢推进,收治太多的类似病种,会让我们的思维会乱掉。”
“先总结出来一个初步的毁损伤治疗方案,而后再扩大收治病人的数量。”
“也不要有愧疚心理。”
“没有我们团队之前,全世界类似的病种,都截肢了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就算是我们团队的技术发展成熟之后,仍然会有成百上千,甚至数万的病人会面临截肢。”
“根据统计的数据,仅米国一个国家,共计的截肢病人就达到数百万,每年截肢患者的新增数量达到了二十万左右!”
“我们国家的公民数量是米国的数倍,对比我们两个国()
家的医疗水平,我们国家新增的截肢患者数量,至少是米国的五倍到十倍。”
“甚至于,经过统计,我们会非常悲哀地发现,我们华国每年仅糖尿病足致使截肢的病人,就达到了二十八万。”
“二十八啊,二十八啊……”邓勇用拳头砸着墙壁。
最后总结:“所以,我们只能从大局着想,先精细化治疗,推导出来一个相对成熟的治疗方案之后,再扩收病人!!”
每年糖尿病足的病人截肢数量高达二十八万,很多县城的常住人口都没有二十八万,这个数字,触目惊心。
而且,因创伤截肢的患者数量,不会比糖尿病足截肢的病人总数少!
本来啊,大家的心情都好了一点,但因邓勇的这一席话,都又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
二十多万。
中南医院创伤外科每年的手术总量也就是几千台,要达到二十多万的手术量,都需要数十年的累计。
然而,全国每年仅糖尿病足的截肢患者数量就高达二十八万。
很好的诠释了,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
科研,教学,科研,教学……
方子业与秦葛罗两人,立刻带着下级医生们开始下手术室。
邓勇、刘煌龙和袁威宏三人,则是暂时地去了主任办公室先休憩一阵,等到手术室完成了相应的术前准备后,他们才需要去手术室接管手术进程。
在下手术室的路上,秦葛罗忧心忡忡地偏头问:“子业,你说,我们团队真的可以挽救一批截肢病种吗?”
“子业,整个华国,能够凑齐刘煌龙、邓勇教授,还有子业你这样团队的医院,绝对不多呀?”
闻言,聂明贤笑了笑道:“罗哥,不必内耗。”
“先做好一些,然后根据做的一些,才能对手术进行推算、简化,形成相对理论的系统,推而广之。”
“教学的前提是在于自己已经非常熟练和通透,现在一切都还才刚开始,想这么远干嘛呢?”
秦葛罗之前的问题,明显就是被邓勇带动了情绪,然后有一种重任压于肩膀的使命感。
然则啊,其实这个世界,少了谁,都还是该怎么运转就怎么运转,你一个人再强,也不过是影响了运转的方式,而不会使得世界都难以运转。
聂明贤说完后,揭翰跑上前来,在方子业耳旁低语道:“师兄,罗哥和贤哥刚刚提出的问题,我之前也有考虑过一些可能的想法,到时候我们要不要一起探讨一下?”
“天罗也看了我的一些问题,觉得还可以的。”
方子业闻言,脸色当即一凛:“不全是无解的问题吧?”
揭翰这个逼,脑回路格外清奇。
只管提问,不管回答,就好像写的作者,挖坑不埋……
揭翰摇头:“只有一部分呢。师兄你不是也打算在家兔身上开展动物试验嘛,我的这些问题,还有一些想法,就是在为这一步做准备的。”
一行人正好到了手术室的更衣室门口,各自用胸牌换好了洗手衣后,聂明贤好奇地多问了一嘴:“子业,你师弟的问题很多嘛?这很有科研思维啊。”
揭翰回过头,上下扫了一眼就问:“贤哥,难道只要是问题就是科研思维吗?”
聂明贤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子业叫住:“揭翰,贤哥的本专业是血管外科的,你不要多嘴,就正常聊天。”
与揭翰正常聊天的时候,揭翰是非常正常的,而且还跟着方子业学了很多人情世故和技巧。
但是,千万不要和揭翰对问问题,揭翰都被袁威宏这个师父拉进了跟门诊()
的黑名单,就知道揭翰的很多问题,到底有多么刁钻。
揭翰会意,赶紧笑说:“贤哥,我个人还是觉得,比较合适的问题,恰到好处的问题,才能够指导研究的深入,一些比较偏向的问题,会让研究偏离主题的。”
“就好比啊,贤哥,你有没有想过啊,如果我们给高血压患者,置换更大、更粗的血管后,患者的高血压会好吗?”
揭翰的理论储备是有一点东西的。
血压是医学的常见概念,血管外科肯定是绕不过去血压这个话题。
血压指血液在血管内流动时作用于单位面积血管壁的侧压力,检查所测量的一般是体循环的动脉血压,包括收缩压与舒张压。
因此,揭翰刚刚提出来的问题,就有点刁钻无解了。
神tm换个大点的套子解决高血压的问题!!!
聂明贤看了看方子业,再看了看揭翰,再看了看兰天罗,想起来科室里对这三个人的传闻,瞬间有一种看‘恐怖如斯"的赶脚。(无错字)
当然,聂明贤仔细思忖了一阵后,又觉得,或许自己是该展露点东西了,不然的话,这些人会以为自己就是个纯粹的混子。
一个人要取得比较好的成就,什么最重要?
自己的能力,合适的团队。
一飞可以冲天那种!
很多人都只知道,肝胆外科的吴老是不是天才,很少人会去提及吴老的老师裘法祖老师,其实也是一尊“医神”。
每一个厉害的人物背后,一定都是团队协作的。
……
一行人终于到了手术室后,麻醉科的团队也到了。
曾全明教授,麻醉科‘住院医师"洛听竹,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过来‘偷师学艺"的杜元铣教授。
方子业已经与曾全明教授配合了好几台手术了,仍然没有见他有来和自己‘深入交流"的表现,而且还把徐龙教授也叫来了麻醉科,且徐龙教授还特意点名了杜元铣!
那杜元铣能怎么办?
藏不住就只能打入团队里面蹭一蹭啊……
神经阻滞所致的运动感觉分离,这一项技术,对于所有的麻醉医生而言,都太有诱惑力了。
聂明贤进门后,本来就想先稳坐钓鱼台,然后等一会儿,再好好地评判一下,中南医院的麻醉科实力到底如何?
可谁知,聂明贤才坐下,就看到麻醉科的几个老家伙,把方子业围了起来。
而且还直接招手了:“子业,今天这一台神经阻滞麻醉该怎么打?”
言初的下肢僵硬,只是在踝关节及以下,这个患者的僵硬,则是自大腿中段自以下。
需要松解和清创的地方太多了,麻醉的节面也不好控制。
那么,这个病人不太好做神经阻滞的情况下,还适不适用于运动感觉分离麻醉?
方子业眉头微皱之际,聂明贤有点嘴痒地说了一句:“单下肢的运动感觉分离,不是从椎管内比较方便也简易么?”
“下肢的手术,如果要做神经单独阻滞,有坐骨神经和股神经两支,操作不是复杂化了么……”
听到了这话,徐龙瞥了一眼聂明贤,还做了一个伸手的手势:“那你来?”
本来啊,一个方子业能够做周围神经阻滞的运动感觉分离麻醉,就已经让徐龙内心深处觉得是日了狗。
他一个麻醉科的教授,还得将就方子业来做麻醉科的课题。
现在,又多了一个外科团队里的人多逼逼。
聂明贤把手机一放,直起了背部,看向了徐龙:“真的给我来()
啊?”
聂明贤还敢顶嘴,这出乎了徐龙的意料之外:“来来来来,你来……”
曾全明赶紧劝道:“徐教授,这不行啊。万一……”
徐龙道:“他要来啊,他敢来就让他来呗?”
然而,紧接着,让徐龙教授很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方子业略眯了眯眼睛后,问:“贤哥,你从椎管内麻醉,也能完成运动感觉分离么?”
聂明贤点头,开始就戴手套了:“低温感觉神经比痛觉神经更易被阻滞。分离阻滞的程度取决于局部***的体积及浓度。使用较低浓度和较大体积的局麻药会产生更好的感觉阻滞效果,对运动影响较小。”
徐龙:“……”
曾全明:“……”
洛听竹:“???”
洛听竹此刻的眼神最好看,她迷茫地看着方子业的同时,又疑惑地看向了聂明贤。
“以前我在恩市的时候经常做,只是他们就只是觉得我麻醉得好,没其他方面的反应。”聂明贤略直起了脖子。
看到聂明贤真的要靠近麻醉台了,徐龙伸手把聂明贤的手捉住了:“诶诶诶,兄弟,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老头子我给你道歉……”
外科医生打麻醉,万一直接把病人打残废了,手术室的麻醉医生,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去赔钱吧。
麻醉科是被炸了还是咋的?需要外科医生来进行麻醉?
徐龙害怕了,直接自称为老头子。
方子业紧接着就解释道:“徐老师,这是聂明贤,以前是麻醉科的副主任医师。”
“啊???”徐龙人麻了。
看了看聂明贤,又看了看方子业,指了指一群人。
开始怀疑人生了。
怎么的,你们这是什么单位啊,一个二个的外科医生麻醉技术都这么屌啊?
那你们创伤外科主做麻醉医生的培训多好啊?
听到这里时,正打算计算结果的兰天罗,眉头也是轻轻一皱,略有所思地看向了聂明贤。
方子业的运动感觉分离麻醉,目前需要方子业的穿刺术、徐龙教授或者曾全明教授的药理学理论,再加上他的计算,才可以完成。
但现在,聂明贤?
而后,在方子业的一番询问下,确定了聂明贤会这样的机会,再给徐龙教授担保了几句后,徐龙还真就放开了对聂明贤的权限。
聂明贤也没让人失望,自己配了一组不知道哪些药物后,就开始侧身给患者打椎管外持续麻醉。
打完之后,习惯性地问:“何元升,左脚动一下?”
何元升茫然偏头:“我左脚本来就动不了啊?”
“那你提下肛!”聂明贤也假装不知道什么是尴尬,一边用锐器戳着患者的大腿外侧和屁股。
何元升照做,但对聂明贤的锐器戳皮肤,完全没感觉。
看到这里,聂明贤就笑了起来:“好了,行了啊,不痛能动,术中尽量配合啊!~”
“你这个药啊,术中是可以加的。”聂明贤说完,将病人从侧身用专业的手法放正,而后摘下手套后,就靠着手术室的计时面板打着哈欠起来。
手术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仅仅才过了五秒钟,徐龙就抓着方子业,揣着微胖的身材往聂明贤身旁挪动,徐龙的呼吸急促,目光如进了辣椒面一般血红。
可刚才走了几步,手术室的自动感应式气压门被踩开,而后外面冲跑进来一只更加有力的胳膊,直接把抓着方子业的徐龙教授抓住了。
邓勇道:“诶诶诶,文明点!~”
“再不放手我用力了啊?()
”
“分我一个,你今天必须要分我一个!”徐龙闻言,放开了方子业,右手抓着邓勇的手。
左手指着方子业或者聂明贤,让对方二选其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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