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宥只一臂抱她, 却越抱越紧。
崔妩感觉到了一丝窒息,急跳的心脏带着鲜血涌动,脑子里?的热度不断升腾。
衾被翻腾, 他一声声“阿妩”喊着,让思绪脱缰的崔妩心口渐热,不等?他求要,已经把什么都给出去了。
炙杵同润热软沼相抵,急撞而去, 凶得浆琼点点飞溅。
到这么不管不顾的程度,才领略到一丝妙处来。
崔妩嗯呀个不住, 惹得谢宥分神, “官人……夫君,阿宥……求、求……”
求什么?
喊成这样?,成心是要人溺爱她的,谢宥哪里?还舍得留力气,还将她汗津津的脸定住,恨得咬了她下巴一口。
“喊得很好?, 以后就这么唤我,嗯!”
呼吸又被夺走,崔妩只张着口,已被他横扫席卷过一次又一次, 她眼帘低垂, 仰颈承受。
掌心的伤口刺痛,被他撞得壑间也疼, 但?渐渐一处疼得麻了, 从这麻木里?萌发一阵阵月汐,汐涨汐落。
她小心忍着呼吸, 像按住装满水,但?裂口的缸,还被他摇来动去,就怕奔溃在一息之间。
崔妩不想再抱他了,抖簌得想把自己蜷起,结果成了无意的送合,与那?悍莽莽的相对撞近,宛如衔吻在一起。
他看?得眼中生火,磨头噜噜吐露,再被沥沥打成了浆酪,成丝缕。
“阿妩,阿妩……”谢宥呼吸更?深促。
崔妩没有回应,逐渐迷茫的视线之中,谢宥体魄修健漂亮,她怔怔望着,脑子里?逐渐清晰的,是他深栽的炙杵。
过分清楚的模样?,那?热杵上盘踞的青筋突兀,来去之间刮过,引得阵阵泛酸。
“阿宥……”她抱住他的脖子。
“别?着急。”
谢宥腰腹清晰,有力地复捣不休,起初沉缓,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他的脑子被搁进蒸笼里?,恨不得跟她化在一块儿,难舍难分。
直到山崩海溃时,灯花也炸了一下。
崔妩骤然?被死死抱紧,被谢宥的呼吸烫着颈窝,岩浆将她淹没,蒸煮掉理智,夜风穿帘过帐,吹在肌肤上,又如置身冰凉的海水之下。
“呃——嗯!”
月汐退去,崔妩闭紧了眼,低头在他怀中。
待得收歇,崔妩像滚水里?煮过的面人一样?,没骨头地窝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熟软的唇轻呵出气儿,谢宥眉梢还挂着汗。
见到处是斑斑的血痕,才反应过来他们做的事有多荒唐。
夫妻俩对视一阵儿,齐齐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带得烛火又晃动了一下。
崔妩笑累了,把脸埋住:“天亮时枫红她们进来,一定会吓坏的。”
谢宥唇瓣贴着她的发丝,眼眸温柔如水:“咱们的事不须同别?人解释太多,且起来,我给你手上药。”
崔妩哪起得来,只能躺着将手递给他。
谢宥将药膏细细铺在她手上,轻轻吹气。
想起来都觉得荒唐,夫妻俩半夜没事把手割了,歃血为誓,说出去谁会信。
崔妩躲着脸,只露出一双乌亮的眼睛,见他餍足时眉眼平和,跟瓷人一样?光彩玉润。
她突然?反应过来,谢宥也许很喜欢这种?事。
平素凛若冰霜,唬得府里?大小丫头都不敢近前,现在跟只偷腥的猫儿吃饱了一样?,让人想挠他的下巴。
崔妩突然?生出点满足和得意来,连不适都淡了许多。
“对了,同你说个好?消息。”他道?。
“嗯?”
崔妩毛茸茸的头发被他拨开,眼睛乌亮明润。
“灵则来信,说遇见了一位神医,腿上伤已快好?了,他去见了官家,官家很高兴,想等?他好?了,就去万年县做县令。”
万年县紧挨着季梁城,仍旧算天子脚下,这是厚恩了。
若能做出政绩,往后仕途不必发愁。
崔珌总算想清楚了自己该做的事,崔妩也松了一口气。
“阿兄早前也同我说了,他能重新站起来,是天大的好?事。”
谢宥上好?药,将被子换下,又重新睡下。
胡乱闹了一场,平日?相处的客气消失,崔妩亲昵地蹭蹭他。
“妾刚刚……不该冲动。”
她今夜露了本性,贤惠的娘子,不该要求夫君只能有她一人,也不会突然?给自己手掌划一刀。
也可能是,她不想在谢宥面前伪装了。
谢宥未放在心上,他被枕着手臂,还能支起和她的拉在一起,轻轻摇晃。
“你的性子我早就知道,这样?也好?,凡事与我不必藏着掖着,只是在外边,还是得稳重行?事。”
“这些我当然?知道?,这一年不都这样?……”她喃喃道?。
“阿妩辛苦了。”他亲亲她的额头。
“你也辛苦了。”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才抱在一块儿,相继睡了过去。
—
有人能枕上鸳鸯共枕眠,有人却只能凄凉还自遣。
倒霉了一路的徐度香,被赶上了离开季梁城的货船。
入夏的季梁城一如既往地热闹,行?人衣衫渐薄,脚夫光着膀子在运河上忙碌。
蕈子一双眼睛深凹,嘴巴分外刻薄:“这次就放过你,再在季梁城见到你,见一次打你一次,废了手卖到南风馆去!”
对着这地头蛇,徐度香敢怒不敢言,转身进了船舱。
沉重的铁锚被起到船上,徐度香抱着新得的画箱,暗中观察岸边还在守着的地痞。
一切还要从他离开季梁府衙门说起。
见过谢宥之后,他躲到巷子里?,反倒被这个叫“蕈子”的地头蛇抓
住了。
蕈子是定力院那?边管赌场的,人脉畅达,那?个假冒他老?乡的骗子以为徐度香要报官,就是找了这蕈子教?训他。
一群人把徐度香围在巷子里?,正准备打他一顿,再卖出去,徐度香虽有些拳脚,但?难敌四?手,眼看?要落败,没想惊动了隔墙的住户。
一位穿着直缀锦衣的相公露面,围着他的人立刻散开了,从蕈子等?人恭敬地称呼为“相公”来看?,想是个做官的。
徐度香当机立断,向这位相公求助,说清了来龙去脉。
那?位相公也是古道?热肠,当即仗义出手,骗子不但?赔了他银子,蕈子也放过了他。
徐度香用?得来的银子,终于又能把画箱置备起来,可没过几天走后,蕈子又抓住了他,要把徐度香赶出京城去,永远不准他在季梁城出现。
这次没有义从天降,徐度香没奈何,被提着去了码头。
但?他也有自己的犟脾气,这些年走南闯北,胆色还是有的,别?人要赶他,他撑着一口气,偏要留下,非得在季梁城出人头地不可。
况且现在又有了画箱,徐度香进画院之心不减,理想和心上人都在这,他不想离开京城。
这里?还有他惦念的人,就算没有缘分,能在一座城里?守着她也是好?的。
看?着船离了岸,蕈子拍拍手,终于算是演完了这出戏,他还要去和二娘子禀告。
过了观音院桥,他说道?:“你们回去把场子看?好?了,我先去回话?。”
那?群喽啰也不知道?老?大的上头是谁,更?不敢问,勾肩搭背地走了。
徐度香看?到岸边的人已经离开,想跳进水里?游回岸边,又怕闹出来的动静把人引回来,一时逡巡。
犹豫间,一条游船徐行?经过,船距不过一臂。
二层坐着个气质出尘、温润俊秀的白衣秀士,徐度香定睛一看?,高扬起手招呼道?:“崔兄!崔兄!”
听得长唤,崔珌看?了过来,收起手中折扇作揖:“徐贤弟!”
在杭州时,徐度香仰慕他的才华,崔珌敬慕徐度香的画技,二人也算知交好?友,崔珌忽逢故人,又快治好?了腿伤,心甚快慰,让亲随福望将徐度香请到自己的船上来。
徐度香登船,远远就见崔珌坐着轮椅,快步走了过来:“崔兄,你这腿……是怎么了?”
崔珌摆手:“无事,已经快好?了,倒是徐兄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游历至此。”
“来了季梁也不同我说一声,差点就同你错过了。”
徐度香叹了一口气:“当年杭州匪患,你我失散,崔家不知搬到了何处,崔兄也未给小弟留个音信……”
当年崔家离开杭州匆忙,徐度香又凑巧在外地,二人便断了音信,徐度香记挂崔妩,这才踏上游历四?方,寻找崔家的路上。
崔珌赔礼:“怪愚兄走得匆忙,来不及知会你,贤弟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唉,真是一言难尽……”徐度香将季梁之行?所遇一一道?来,当真是命途多舛。
他的画箱倒是重新置办了,只是这些年画的画全都没了,最重要的是妩儿的画像也没能救回来,现今他连个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我本不想离开,无奈惹了人祸,被人赶出来了。”
“没想到季梁城地痞猖獗到如此地步,贤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家中落脚。”
“罢了,我怎么将麻烦带给崔兄,只是这阵子不见妩儿……不,不是,我是说崔二娘子,不知道?她怎样?了,进来可好??”
徐度香一时恍神,赶紧改口。
“你唤她什么?”
涉及崔妩的事,崔珌是何其敏锐。
他眼神锐利如刀,温润公子的表象褪去,是一等?一的不好?惹。
“没什么,只是那?时她年岁小,我跟着崔世伯喊习惯了,如今已知她嫁人,一时不及改口,崔兄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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