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药材,本该还差两味。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自己补。”
他笑嘻嘻从袖中掏出一捆绳子,具体讲,是黑色的角上困着淡黄色的绳子。
他把绳子套在手掌上撑了撑:“黑龙的龙筋,勉强一用,现在还有最后一味。”
云无渡一顿:“还缺什么?”
“还缺……”道士忽然露出笑,“还缺一个替死鬼。”
云无渡瞬间脱口而出:“是你!”
他心跳如攉鼓。
这一瞬间,这个“鹤伯”和某个故人合上了容颜。
道士微笑看着他。
他艰难地说出了那个猜测:“你是李闻……天听师伯?”
单从样貌和言语上,云无渡根本认不出李闻,之所以猜出来,是因为他第一次到木山,在黑龙的幻境里,就和李闻有过对话,当时对方和他说过【方生方死药】的配方,同时,他也说过这句“还缺一个替死鬼”。
就在刚刚,道士说出口的一瞬间,那个语气和微笑,让他瞬间记起来。
云无渡将白玦放在地上,取出了夷山剑,戒备地注视李闻。
不怪他警惕,先前他以为对方只是鹤伯,纵使存在私心,顶多也就是打算宦官专政架空白玦罢了。可如果换成了修真中人,一切全部不一样了。
天知道修真人会弄出什么“天灾人祸”!
即使这个人是他们的师伯。
仔细算来,白玦明面上还是李闻的弟子!
他为什么伪装成鹤伯守在白玦身边,所图为何?
白玦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道士的笑容变得非常微妙,他似乎非常满意云无渡,赞赏地注视着他,堪称慈祥,这种目光搭配在他年轻的面容上,居然丝毫不突兀:
“他自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残缺可怜的宦官,无儿无女,把他当做了最后的主公和孩子。至于为什么?”
他笑起来:“庇符的孩子,我自然要照料一二。”
他直接承认了!
他直言道:“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包括你。”
“云无渡啊云无渡,你以为你为什么会重活一世呢?”
云无渡没有如他心意往下问。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他早过了执念这关,从他离开稷山那天起,曾经的云无渡已死,前尘往事且随风去。
既然他选择了救白玦,就不会因为这些差错临时反水。
“差的那味药是什么意思?”云无渡挡在白玦身前,心里已经早有了答案。
这个“替死鬼”怕不是白玦吧。
所以李闻才会养大他。
李闻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似乎有洞察人心的能力,随口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却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生恩不如养恩,我就是养一条狗。”他轻轻抬脚,鞋面蹭了蹭小黑的下巴,一直被忽视的小黑可算博得了关注,开心地嘤嘤叫唤,但很快,它咬着李闻的脚,把他往白玦那边拖过去。
李闻含笑:“你看,养个十来年的人,我就是再硬的心肝,都捂热乎了。”
云无渡无动于衷。
自从他知道对方是修真人之后,一切变得不可信起来。
这意味着,无论是白玦还是黑龙漳河的记忆里,原先鹤子的形象都是虚构的。
李闻为什么、怎么做到瞒天过海?
原来的鹤子和鹤伯是同一个人吗?
李闻策划了这么多年,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所图一定甚大!
五星法阵上悬浮的药材发出了莹光,团在一起搅和,颜色不同的莹光慢慢融合在一起,李闻懒洋洋抬眼:
“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想要有药效,还欠一味作为药引子,不可缺少。”
要事为先,云无渡决定忍下困惑,先救回白玦,再逐一攻破:“你是指木山草?”
“是。木山草,又名虎皮子草,是死于水域和老虎口中的怨气所生,从深山潭水中凝聚而出。不可多食,过则易夭。药是因它,病也因它。”李闻在一边踱步,他兴味地说,“我炼丹是必须要有这种药材的,可惜了,你把它们都毁掉了,害得我遍寻不到。”
“我……”我什么时候毁了它们?
云无渡下意识反驳,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垂眸问,
“要去哪里找它?我问过五仙,他们都不知道这个草药。”
“你错了。为何要找?”李闻和煦笑道,他抬起手,往他身后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身后竹林窸窣,走出一个人。
指头所指之处,正是萧誓。
“怎么?”刚赶过来的萧誓满脸诧异。
他为了追上妹妹和云无渡,也冲进了白光中,一睁开眼,四处无人,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妹妹,又花了大功夫,沿着天上金光坠落的方向找到云无渡,好不容易听到了云无渡的声音,一激动,赶过来一看,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李闻微微一笑,对云无渡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去吧。”
萧誓全身肌肉紧绷起来。
他身后钻出了萧於菟,她摇了摇脑袋,把发髻上的草根甩下来,轻声抱怨说:“哥哥,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鼻子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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