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心中一动,拱手道:“这倒是巧了,那就烦请程道友代为引见一二,在下谢过。”
程显谟笑道:“这也并非全是巧合,每一次范阳坊市拍卖大会,我这位故友都会来参加,今年已是来得晚了一些,却正好遇到了陈道友,还请道友稍待,我这就将他请来。”
他起身走出正堂,过了一会,引着一名修士走了进来。
陈渊在程显谟走后,就站在原地,看向门外,等待他与故友进来,一眼就看清了这名修士的面貌。
此人是一名中年儒生,像貌清雅,颌下蓄着短须,一身月白色长衫,行走间迈着四方步,气度很是不凡。
程显谟笑道:“陈道友,这位是程某故友,浩然宗真传弟子张武山张道友。”
“张道友,这位是本阁的贵客,豪掷上千块上品灵石,修补法宝的陈渊陈道友。”
陈渊抱拳一拜:“张道友,陈某有礼了。”
张武山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拱手还礼:“陈道友。”
三人分宾主落座,程显谟亲自为两人斟满灵茶,笑道:“今日两位道友大驾光临,本阁蓬荜生辉,不过这拍卖大会还有半月就要开始,张道友今年却是来得晚了一些。”
张武山微微一笑:“张某一位师叔两年前度过劫数,结成元婴,数日前正好出关,摆宴庆贺,遍邀好友,在下随师父赴宴,耽搁了几天时间。”
程显谟一怔,随即笑道:“贵宗不愧是十大宗门之一,寻常宗门有修士结婴,必定遍邀各宗修士,大肆庆贺。”
“程某听说,八年之前,贵宗曾在凡间传道百年,名满仁州的大儒心斋先生,寿元将尽,却突然结成元婴,现在又有一位结丹修士结婴成功,可是贵宗的真传弟子?”
张武山傲然一笑:“程道友这次却是猜错了,这一位师叔是崇德书院的山长承礼先生,也是当世大儒,桃李天下,怎奈寿元将尽。”
“此番承礼先生结婴成功,增寿五百载,精研儒道,著书立说,必将福泽本宗后世弟子!”
程显谟惊讶道:“贵宗一连两位大儒结婴成功,当真是可喜可贺。”
陈渊却是心中一动,两位寿元将尽的大儒,先后结婴成功,很难不让他想起青柳居士。
他刚要开口询问此事,但又想起程显谟在旁,又闭上了嘴,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程显谟与张武山又闲聊了几句,方才切入正题:“张道友,陈道友此番前来,除了取回修补完毕的两件法宝外,还想买下一件能瞬间爆发出极大威能的宝物。”
“此等宝物极为罕见,本阁也没有存货,恰逢道友来访,不知道友手中那一张天雷符,现在是否仍在?”
张武山转头看向陈渊:“陈道友想要张某手中的天雷符?”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微微颔首:“正是,不知张道友能否割爱?”
张武山手中的宝物竟然是天雷符,也是敬舒涵暗算纪老鬼之物。
张武山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程显谟:“看来程掌柜没有向陈道友说清楚,张某这张天雷符,要换取一株千年雷昙,道友可拿得出来?”
陈渊愣了一下:“千年雷昙?”
张武山有些惊讶:“不错,道友曾听说过此物的名字?”
陈渊还未回答,程显谟皱眉道:“张道友,千年雷昙乃是上古灵药,早已绝迹多年,就算尚存世间,也不是一张天雷符能换来的。”
张武山摇头道:“此言差矣,在下手中这张天雷符可是引劫雷绘制而成,威能极大。”
“便是全盛的元婴初期修士,挨上这一击,也要受到重伤,换一株千年雷昙虽然有些勉强,但也未尝不可。”
程显谟眉头皱得更紧了:“天雷符只有在雷道修士手中,才能发挥出全部威能,道友何必如此执拗?”
“陈道友身家丰厚,不缺灵石宝物,道友不如换一种宝物,兴许陈道友就能拿出来。”
张武山淡淡道:“程道友不必再劝,实不相瞒,张某已经不需要千年雷昙,就算陈道友拿出此物,张某也不会换了,其他宝物,更不会入张某之眼。”
程显谟一愣,转头看向陈渊,歉然道:“陈道友……”
“多谢程道友从中牵线,既然张道友不愿出手,在下又岂能强求?”他还未说完,便被陈渊打断。
陈渊站起身来,拱手一礼:“两位道友,陈某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去,程显谟摇了摇头,同样站起身来:“陈道友且慢,我送你一程。”
张武山依旧稳如泰山,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陈道友慢走。”
程显谟将陈渊送出院门,面带歉意:“张道友出身浩然宗,身边攀附者甚多,性子难免高傲了一些,还请陈道友不要介意。”
陈渊微微一笑:“无妨,程道友请留步,日后有暇,陈某再来拜访。”程显谟道:“陈道友慢走,道友所需宝物,在下会留意。”
陈渊走出庭院,但却没有走远,在街角停下,站在路旁,注视着庭院大门。
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暗,街上往来修士渐渐稀少,庭院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程显谟将张武山亲自送了出来,两人辞别之后,张武山走向另一边。
陈渊迈步跟了上去,相隔数丈,张武山显然没有散开神识,并未发现陈渊的身影。
陈渊也是如此,坊市之中,人多眼杂,若有人散开神识,窥探他人行迹,定会引来众怒。
拍卖大会举行在即,范阳坊市中汇聚了成千上万修士,其中不乏结丹修士,除了元婴修士,没人敢随意散开神识。
陈渊一直跟着张武山,来到范阳坊市西北角,这里是几座数百丈高的山峰,修建着一座座亭台楼阁,专供外来修士居住。
陈渊目送张武山进入一座匾额上写着“仙居阁”的三层小楼,很快又走了出来,来到一座山脚下,拾阶而上。
山路上行人稀少,陈渊遥遥跟上,目送张武山走进一座精美雅致的二进庭院。
他等了一会,来到庭院之前,敲响了光芒流转的大门,朗声道:“张道友可在?陈渊来访。”
片刻之后,大门轰然敞开,张武山站在院中,冷冷盯着陈渊:“陈道友跟踪张某?”
冰冷的目光刺在脸上,好似两柄利剑,陈渊却毫不在意,笑道:“张道友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张武山双目微眯:“若道友只是为了天雷符而来,还是请回吧!”
陈渊摇了摇头:“天雷符只是其一,还有一件要事,陈某要告诉道友。”
张武山沉默片刻,身子一侧:“若是道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某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渊迈步走入庭院,直入正堂,两人落座,张武山依旧盯着陈渊,目中杀机涌动,结丹后期的威压充斥屋中。
陈渊毫不怀疑,只要一言不合,他就会立刻出手。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微笑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张道友此前欲以天雷符换取千年雷昙,应该是想炼制劫雷丹,让道友的两位师叔结婴吧?”
张武山冷冷道:“不错。”
陈渊道:“张道友现在又不需要千年雷昙了,道友的两位师叔,应当已经服下了劫雷丹。”
张武山目光愈发冰冷:“陈道友跟踪张某,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陈渊又道:“那不知张道友是否知晓,炼制这两粒劫雷丹的千年雷昙,是贵宗长老青柳居士,从海外带回来的?”
张武山一怔,目中的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如何知晓此事?”
陈渊颇感意外:“张道友竟然也知晓此事?”
张武山狐疑地看着陈渊:“当然,青柳居士就是张某师尊,此事我岂会不知,陈道友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陈渊一愣,他本是见张武山与那两位寿元将尽的浩然宗修士关系不浅,与青柳居士关系应该也不差,想抛出自己与青柳居士的关系,求购天雷符,没想到他竟是青柳居士的弟子。
陈渊抱拳一拜,正色道:“原来张道友是青柳前辈的弟子,陈某失敬。”
“实不相瞒,青柳前辈曾在海外救我一命。”
“那两株千年雷昙,就是在下为了报答青柳前辈的救命之恩,献给青柳前辈的。”
张武山呆了一下,上下打量陈渊,满脸惊讶之色:“陈道友就是那位差点被金羽雕妖王抓去的男宠?”
陈渊愕然道:“这件事张道友也听说了?”
张武山哈哈一笑:“师尊从玉清海回来之后,曾说起过此事,称那两株千年雷昙是一位倒霉的小友所赠,只是未曾提及陈道友的姓名,道友差点就能与妖王共度春宵,却错过了大好机会,不免令人扼腕。”
陈渊神情很是尴尬:“道友莫要再说笑了,陈某差点就落入虎口,多亏青柳前辈相救,才能保全性命。”
张武山敛去笑容,抱拳一拜:“陈道友所赠雷昙,助两位师叔度过雷劫,结婴成功,张某感激不尽,若是陈道友早些说出此事,天雷符便是送给道友,也不算什么。”
陈渊轻叹一声:“不瞒道友,陈某在玉清海招惹了大敌,不敢在外人面前轻易透露身份,若非见张道友是浩然宗弟子,又与那两位大儒关系匪浅,也不敢如实相告。”
张武山惊讶道:“以陈道友能伤到金羽雕妖王的实力,何人能令道友如此畏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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