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土匪。
参加过上个世纪一段极为简短却极为惨烈的战争,担任尖刀连连长的他,多次与敌人贴身肉搏,多次游走在生死线边缘,在战争中杀红了眼,手上鲜血无数,以至于后来身为秦老爷子亲卫兵的他连嘉奖都没得到,落得个不奖不罚的下场。
后来带着战争中仅剩下的一批兄弟,集体复原出国,继续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接触不到的人,以为电视上说的佣兵、银三角、大枭们都是人为刻画出来的,实则不然,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存在,刘飞阳小时候还以为电视上演的古惑仔是理想状态,长大之后才发现真实社会要比哪个残酷的多。
等走到惠北,发现真有说一句话能要一条人命的齐三爷。
走到海连,认识真有能让人顶礼膜拜的耿爷。
再后来,发现人们都学会抱团,传说中商帮、商会切切实实存在。
走到今天,在放眼望世界,已经不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芸芸众生,而是一块一块的势力分隔。
眼前的尚土匪,无疑就是华人圈中最耀眼的一股势力。
“不请我进去?”
从尚土匪脸上并看不出任何波动,很平静。
事实上,在得知派出去的人并没成功弄死王爷,他再一次发狂,等到第二天,得知王爷居然走了官方程序,更让他五脏俱焚,眼睁睁的看着黄金不断走高,而他用于所有兄弟的安家费,正在一点点被蚕食,促使他不得不回来。
“进来吧!”
刘飞阳把路让开。
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时至今日,他并不认为眼前人是多么不可逾越的人物,当初在酒会上的匆匆一瞥,着实让人胆战心惊,随着时间的推移、实力的壮大,他认为自己有资格与任何人平等对话。
尚土匪从门口走进来,穿着一身练功服,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在州杭动用手榴,制造爆炸,不得不承认已经超脱了所有人的想象,是个狠角色,如果要是再次发火,说不准又从哪弄来大型武器,就像李老爷子用于打猎的悍马车上,足以开个小型展览。
卧室的门没关。
秦芳一直忐忑的躺在床上,门口的对话声音并没听清,等听到脚步声走进客厅,听出来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诧异的从床上坐起来,裹上浴巾,透过门缝从里面看一眼,当看到尚土匪,整个人愣在原地,随后变得很冷漠。
当得知爆炸时,她曾试图联系,只是最后没有联系到。
“能让你回国,并且半夜来找我,一定是要紧事,我很少喝茶,就不泡茶招待你了,有什么事说吧”
刘飞阳说话间,已经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让人去州杭,并不是针对你”
他的声音像是机械发出,没有语调,很平淡又很连续。
“但是,因为你,我的人才没能把王野带回来,折到州杭!”
这话不假,要不是刘飞阳也在会议室里,在门被炸开的一刻,王爷就被宣判了死刑,没了后面的牵扯,活着带走也不是问题。
刘飞阳向后一靠,并没解释,也用不上解释,已经动用热武器,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当时如果不反抗,那几个人不会手软。
“所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对!”
尚土匪并不掩饰,事情小也不可能亲自回国。
说话间,秦芳从卧室里走出来,已经穿戴整齐,见到曾经哄她的尚叔叔并没主动打招呼,走到刘飞阳身边,坐下来,看起来立场鲜明的与尚土匪针锋相对。
见到她,尚土匪倒是笑了笑“一眨眼时间,你都这么大了…骑我脖颈的时候多大,四岁,五岁?”
秦芳还是很难把态度转变过来,并没开口。
刘飞阳转头看了眼秦芳,知道她因为什么板着脸,抬起手握在她手上,示意不用这样,随后慷锵有力道“我这个人有个原则,有错就要人,挨打要立正,关于你在州杭损失的那几个人,我深表遗憾,同时,如果再一次发生同样的情况,我的选择可能会做的更绝,算账,这个词用的不好,合作,我们有协商基础…”
此言一出,客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
在尚土匪的观念里,损失的资金固然肉疼,但既然是自己选择支持了王爷,博取更大的利益,就要承受风险过后带来的损失,资金问题他没办法追究,也不可能追究,传出去会被人认为小家子气。
可那几个人就必须要弄出个说法。
他们的目标不是刘飞阳。
刘飞阳去三层楼也不是为了阻止。
偏偏就发生了天雷勾动地火的流血事件。
尚土匪要再不弄出个说法,就会让人对他的实力产生怀疑,要知道,当初西山省常宝发和北方李老爷子发生矛盾,就是他一句话而已,他的面子双方都给,如果这次损失了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以后还有谁会买账?
有秦芳在,他并没把矛盾更进一步,问道“你打算怎么合作?”
“很简单,如果你还有投资寻求可以找我,未必能能向王野那样资金快速增长,但一定能成为源源不断的活水”
刘飞阳不想再有任何争斗。
与对手是谁无关,而是这一路走来,大事小情发生了不少,走过南、闯过北、弯过腰、抬过头,发现争到最后无非就是两个字:名利!
从最初的中水县开始,一步一擂台的走过今天,不单单是对眼界的磨砺,更是对心境的打磨,他想,自己以后不带掠夺色彩、不掺杂血色浪漫也能走的很好,斗争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尚土匪缓缓摇头。
很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能问出这话纯粹是秦芳在这,要不然不会多说。
秦芳微微蹙眉,她对这位尚叔叔出国以后的事情了解不多,但还是知道一点,尤其是州杭的爆炸案更具有佐证意义,得罪了他,绝对不会好受。
主动开口道“尚…尚叔叔”
她很犹豫,最终还是叫出来。
“关于你派去州杭的那几个人,与飞阳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们要动,飞阳被迫反击的,而且在武器方面他们还有先天性优势,最后失利只能说是个人不行,现在找过来要说法,这不是明摆着不讲理嘛…”
尚土匪对她近乎逼问似的辩解并没有任何反感,反倒是笑了笑,眼里充满长辈的目光,开口道“小丫头确实长大了,还没嫁出去就开始向着男朋友,倒是把我这个老家伙忘的一干二净…”
秦芳倔强道“并不是忘的一干二净,而是你以前没有这么不讲理!”
尚土匪不可置否,重新收回目光看向刘飞阳“时间也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休息,早就听说你脾气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果然名不虚传…送送我?”
他说着,双手搭在双腿上,轻轻一摁,然后站起来。
刘飞阳想了想,也跟着站起来,知道他是因为很多话由于秦芳的出现不能说出口,让自己送,是想单独说两句,给秦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随后慢步走出去。
两人走出房间,把门关上,身影都出现在空旷的走廊里。
尚土匪停住脚步,转过头道“你有你的原则,我有我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国人不打国人!”
刘飞阳没开口,静静的听着下文。
“资金无所谓,兄弟是逆鳞,今夜之所以来,是看在秦老爷子对我有恩的面子,提醒你一下,我会杀你三次,如果这三次你都能安全无恙,那么从今以后咱们之后再无恩怨,躲不掉,只能怪你命苦!”
“威胁!”
刘飞阳摇头笑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尚土匪道“你不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我想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刚才说的话我记住了,同时我也想问你一问题,想没想过,我会弄死你?”
话说到最后,寒意已经死死入股了。
“良民威胁杀手,有意思!”
尚土匪哈哈的笑出来,转过身,背着手慢步向电梯走去,等走到电梯处,没回头的又道“如果能活下去,好好对小芳,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很不错…”
刘飞阳盯着那背影,直到进入电梯,直到消失在电梯中,这才收回目光。
事实上,他有想过尚土匪不会善罢甘休,这家伙本就是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人,感受到不公,自然得是血债血偿四个字,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已。
坐以待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刘飞阳更喜欢主动出击。
他说要杀自己三次。
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先将他弄死?
没有太过犹豫,重新走回房间里,发现秦芳还坐在沙发上,背影犹如一块石板般僵硬,看到她的样子,突然有些痛心,某些夜晚对于女孩来说,这辈子只有一次,谁都希望画风唯美,天作之合。
秦芳是女孩,自然也不例外。
为了今天已经等待很长时间,尤其是今天下午的闲逛,似乎都在把晚上的紧张感提前给发泄出去,到头来却被尚土匪把气氛破坏,在做什么好像都无意义。
刘飞阳坐到身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竟然有一丝丝欣慰道“再等等…不急!”
ps:还有一章,在十点,卡文,卡的头破血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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